太陽照常升起
奶奶是3月1號去世的,我並沒有見到她老人家的最後一面,不說悔恨,總有遺憾,在奶奶下葬前夕的這段日子裡,我唯一能做的是替她守夜,1月8號那晚,家人交給我一個任務,替奶奶寫祭文。
我從未寫過如此嚴肅的文章,但於情於理都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陪著大伯、二伯和父親坐在火爐旁,他們描述我奶奶的生平事迹,我用稚嫩的筆寫下了這個民國五年出生的百歲老人走過的坎坷之路。
奶奶是18歲嫁入我家的,生養兩個孩子先後夭折,而後撿了一個襁褓嬰兒,也就是我大伯,之後又生下四個孩子;解放前夕,奶奶的哥哥被抓當壯丁,嫂嫂改嫁,遺留襁褓弱兒,儘管家中境況艱難,奶奶還是收養了哥哥的孩子;解放后,體弱多病的爺爺撒手人寰,那時候年紀最小的是我的父親,只有一歲大,尚不能走路。
爺爺下葬后,奶奶獨自撫養六個尚未成人的孩子,一人支撐這個殘破的家庭,不過那段日子究竟有多艱苦我是不大清楚的,也無法感同身受,只能從大伯、二伯和父親的隻言片語中感受一二,祭文也就寫的極為艱難,生怕出錯,反覆修改完善直到深夜凌晨才完工。
3月9日晚上,是升祭儀式,隔天奶奶下葬,儘管下大雨,但路上涌著看不到盡頭的鄉親,十六個人抬著棺材,在大雨之中挪著緩慢的步伐前行,棺材的頂端站著一個騎白鶴的老人,在風雨中飄搖,每一次換桿,包括我在內的家人都跪在雨中給奶奶磕頭,嗩吶在山間小路上凄婉地響著,嗩吶一停,鼓和鈸就響了起來,回聲從四周的山上回蕩著。
奶奶下葬的時候,雨停了,墳早已挖好,定仙抓著雄雞宰了扔進墳里,放了一掛鞭炮,父親跳進墳里磕頭燒紙錢,連續喊了三聲母親安息吧,而後上來把棺材放下去。當時我跪在泥濘的雨水裡,頭磕地,聞到了泥土的氣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氣息,有澀澀的腥味。
回到家后終於能夠休息,睡了十七八個小時,醒來之後並沒有太多的悲傷或是想念,總覺得順其自然,換上衣服起身拉開窗戶,雨過天晴,太陽依然照常升起,我的心情也漸漸明朗起來,似乎有了新的感悟,於自己、於人生、於世界,但無從表述。
13號定了高鐵票回長沙,開始原來的生活,或許不應該叫做原來,至少從心靈的角度來說是這樣的,我是一個唯心的完美主義者,對自己、對生活、對小說都要求過高,慚愧的是能力不夠,常常達不到自己所設想的那樣,達不到讀者要求那樣,也就是所謂的有一種落差,叫做你的能力配不上你的野心。
這是人痛苦的根源。
所以我會腳踏實地的好好寫小說,不想那麼多,讓自己高興,也讓讀者開心。
今天恢復更新。
謝謝讀者容忍我斷更這麼久。
謝謝讀者的打賞和推薦。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