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心靈美
半個小時,顧北就到了芙蓉街。
諾諾嘴裡的光榮任務就是給於大爺家的屋頂翻新。
顧北心裡挺高興,諾諾有事能夠想到他了,挺好的,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真是賤命,搬磚都搬得那麼歡樂。
顧北和老大爺出門買石棉瓦和固定用的鋼絲,跑到附近的建材店,顧北問了問價格,石棉瓦按照1800x745x6mm,每張17元,買了二十塊,加上尼龍布、鋼絲和釘子,一共416,顧北砍價砍到400,於大爺付了錢。
顧北跟建材老闆借了一輛板車,把石棉瓦拖回家。
於大爺腿腳不靈便,顧北一個人上了屋頂,把破的石棉瓦掀掉,因為石棉瓦纖維對人體有傷害,會造成肺部疾病,所以顧北就先貼上一層厚厚的尼龍布,在四角打釘子固定,才蓋新的石棉瓦,用鋼絲加固。
天氣挺暖和的,在房頂上幹活的顧北滿頭是汗,不過心裡很暢爽,坐在屋頂上,整條幽深的巷子一覽無餘,低矮錯落的木樓屋宇充滿了古香古色的味道,就像戴望舒的《雨巷》,獨缺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霧霾還沒有侵襲這座城市,天空湛藍,空氣新鮮,低頭還可以看小院里的那群小不點們在跳格子。
這群孤兒的名字顧北全都知道,前世他就知道了。
狗子,木頭,小樹,小草……都是賤名,沒有姓氏,因為老人認為賤名好養,另一方面是為了讓好心人收養的時候好取新名字,可惜剩下的這29個棄嬰都有各種各樣的毛病,沒人要的藥罐子。
嘴裡留著哈喇子的小孩叫狗子,七歲,是個腦癱兒。
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叫小花,今年九歲,有輕度先天性心臟病,加上營養跟不上,發育不良,看起來瘦弱得像跟柴火。
患有隱睾症的木頭,患有兔唇的茉莉,患有先天性肺病的丫丫……上帝賦予了這群孩子苦難,註定這一生無比坎坷,但是此時此刻,顧北從他們的臉上看到的只有孩提的快樂,在院子里玩的特別開心。
「在想什麼?」
這時諾諾爬上了屋頂,坐在顧北身邊,遞了一瓶水。
顧北灌了兩口:「拯救地球維護世界和平。」
「不許油嘴滑舌,擦擦汗。」諾諾從兜里掏紙巾。
「哦。」顧北伸手去接紙巾。
「你手髒的。」諾諾瞪了顧北一眼,攤開紙巾給顧北擦汗,動作可一點都不溫柔:「大主編,最近很忙?」
顧北笑笑:「大主編都要被人炒魷魚了。」
諾諾就看著顧北:「怎麼說?」
顧北也不隱瞞:「利益方面的問題,跟學校產生了分歧,僵持不下。」
諾諾問:「錢很重要麼?」
顧北躺在屋頂上,雙手抱著後腦勺看湛藍的天空:「沒錢以後怎麼養你?」
諾諾說:「你可真不要臉。」
顧北道:「我說正事呢,你看看下面那群小孩,拖家帶口的,還沒嫁進門就給我整出了兩隻足球隊。」
諾諾眯著眼睛笑了:「誰叫你養了?」
「我自己樂意養啊。」顧北扭頭望向坐在他身邊的諾諾,諾諾雙手抱著膝蓋正看著他,那雙眼睛明亮清澈,顧北心裡忽然湧出一股暖流,忍不住伸手去摸諾諾的臉。
「幹什麼?」諾諾瞪眼。
顧北臉不紅心不跳,說你臉上有蚊子。
「我看你頭上有個包!」諾諾笑了,伸手把顧北的頭髮抓了個亂七八糟,然後說:「對了,今天有好心人給於爺爺送了兩萬塊錢,但是沒露面,還留了一封信,在我身上。」
顧北嘖嘖嘆道:「那個傢伙一定是個大帥比。」
諾諾問:「為什麼這麼說?」
「心靈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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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曉靜走進了校黨委辦公樓。
校黨委副書記林國棟打電話叫她過來的,沒說要談什麼,但李曉靜已經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最近不曉得從哪裡傳出來的小道消息,他們部長跟學校就《獨唱團》的利益分配問題產生了巨大分歧,部長逼宮要拿大頭,學校不同意,現在僵持不下,誰都不肯讓步,《獨唱團》的主編位置很可能易主。
在這個節骨眼上,林國棟跳過顧北找她,佐證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所以李曉靜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心裡非常混亂。
校黨委副書記林國棟倒是異常的親切,親自給李曉靜沏了一杯龍井茶,然後和李曉靜坐在沙發,誇讚李曉靜刊載在《獨唱團》上的那篇櫻花祭寫的很有文采,是西澤大學唯一一名在《獨唱團》刊文的學生,很厲害,要再接再厲。
李曉靜立馬想到顧北寫的《鬼吹燈》,說:「林書記過獎了。」
「一點都不過獎,作為西澤大學唯一一名在《獨唱團》刊文的學生,你以後就是《獨唱團》的頂樑柱了。」林國棟笑呵呵的倍加親切,忽然話題一轉道:「對了,曉靜,《獨唱團》的作家是那位編輯負責接洽?」
李曉靜如實回答:「顧部長。」
林國棟又問道:「你有這群作家的聯繫方式嗎?」
「只有顧部長有。」
「他們的稿費是怎麼算的?」
「這個只有顧部長知道。」
「那個寫《鬼吹燈》的諾德北是誰?」
「顧部長。」
林國棟揉了揉眉心,問道:「你覺得顧北這個人怎麼樣?」
李曉靜斟酌了一下,說道:「我不敢妄自評斷,但有個事實不能否認,沒有顧部長,就沒有《獨唱團》。」
林國棟道:「我覺得你也很優秀,我想培養你擔任《獨唱團》的主編。」
李曉靜問道:「那顧部長呢?」
林國棟不動聲色道:「他另有重用。」
李曉靜沉默,過了半晌,她說:「林書記,我是這麼想的,《獨唱團》少誰都不能少顧北,我只願意跟他。」
林國棟點頭:「好,你先出去吧。」
之後,林國棟約談了《獨唱團》剩餘的七名編輯,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轍,鐵板一塊呀。
林國棟放棄了,他坐在椅子上,手指搭在桌面上凌亂的敲擊著,香煙一根接著一根抽,辦公室里煙霧瀰漫,神情似乎有些焦慮。
直到快要下班的時候,他扔了煙蒂,拿起電話道:「你過來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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