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心戰
只所以我才跟他說我膽小怕死是個懦夫這個事實,就是讓他攥著我的短處,據說有誠實加成效果,因為會讓對方覺得,我連這麼糗的事情都說出來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顧慮的雖然多,但在我高速運轉的大腦卻是電光火石之間。
王銳很冷靜的說:「我相信,從你身上的晦氣我看得出來,然後呢!」
看起來他是持觀望態度,說好了全信,說不好的話,估計連我說自己是膽小的懦夫他都不信。
我毅然決然的說:「在j市我為了保命,拿你師父袋子里的符朝鬼丟,丟光符后我跑進了一個像是寺廟的地方,大半夜的,看不清楚。
在那裡避難時我想了很多,我沒多少錢,怕你不肯救我,所以那兩樣東西是我藏起來了。
事情就這樣,你看著辦吧!」
聽我這麼說,王銳並沒有氣急敗壞,這點很讓我意外。
他在我面前來回踱步,過了一會王銳冷靜的跟我說:「你把東西交出來,我保證會救你,如果不交,那你就到警察局說吧!」
我聽了這話有些慌亂,我到不是擔心他報警,是在想後面討價還價的瞎話怎麼編。
我從褲袋裡拿出煙來,也沒跟他客氣,自顧自的點上一根。
其實我早就想好怎麼答覆他了,但是我必須要給他一種我在思考的感覺。
我焦慮的吸了四五口煙后長出一口氣說:「你得先救我,我的危機解除了,你白送我那兩樣東西我都不要。你要不想要東西就報警吧!我命都要沒了,還怕警察?」
王銳用手指著我激動的說:「你!……」
感覺就像家常訓斥不聽話的兒女,看來他是被我氣得不輕。
接著王銳氣呼呼的說:「我現在還是上班時間,給我個聯繫方式,下班后我去找你。」
我一聽如釋重負,看來他不想報警了。
我平靜的說:「我也沒地方可去,就在這等你吧!」
接著我不好意思的說:「我午飯還沒吃呢!」
王銳聽完抓狂的說:「這是我工作的地方,哪有東西給你吃,你先去景區外面找東西吃,晚上我下班了去找你。」
我一聽這話挺失望的,這算哪門子事啊!給人傳話,捎個東西,花了我八十塊錢門票,一百塊錢祈福。
燃燒了這麼多腦細胞,連頓飯都沒蹭上。
我一臉無奈:「好吧!」
說完我扭頭就走,剛走兩步就被王銳拉住。
我詫異的看著王銳:「咋了?」
王銳糾結的說:「方式,聯繫方式!」
從他現在的表情我看得出,他是非常生氣,又極力控制情緒,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見狀我趕緊輕聲說:「不好意思,我忘了。」
現在我怕我說話的語氣不好他都會爆發,說完便口述手機號碼讓他記下來後邊轉身離去。
一邊走一邊想,王銳選擇晚上跟我談,無非兩個可能。
第一,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太多,需要仔細斟酌下自己怎麼做。
第二,他想先安撫住我,然後找機會幹掉我,來個殺雞取卵。
原諒我,經歷了這些奇異的事情,我的腦洞難免開的有點大。
但絕不是胡亂yy,道門中人,驅鬼殺人很合理啊!電影里都是這麼演的。
畢竟第一次來天仙宮,兜兜轉轉好半天才走出去。
在景區門口不遠的地方找了間規模較小的店,因為我心裡覺得小的店收費相應應該會便宜點。
坐下後點了一份紅燒茄子,兩份米飯,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吃飽后想看看幾點了,拿出手機才想起來,早就沒電了,得趕緊找地方充電,於是跟餐廳服務員打聽了一下附近的網吧怎麼走。
現在這情況不能去旅店,因為我怕一人在屋會被害了。
無論是防人,還是防鬼,我都得盡量避免一個人在單獨的空間里。
走了大約十幾分鐘,來到了一家網吧!在吧台辦上機卡的時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快囊中羞澀了。
找了一個靠近中間的機位,坐下以後數了數錢包里的毛爺爺,還剩五百八十八塊。
把錢收好拿出手機后,插上數據線到電腦的usb介面充電。
前幾年外出打工時經常泡網吧,現在看著電腦反而沒什麼想玩的,放上音樂,閉目養神。
我開始有了幾分倦意,當然,我的手機雖然在充電,但是我還是放在衣服包里,放在身上,雙手抱緊。
數據線盡量弄的隱蔽點,我可是有著豐富的在網吧看到別人丟手機的經驗。
因為是網吧嘛!聲音難免嘈雜,睡了兩個多小時就醒了。
看看時間五點多了,估計王銳差不多下班了,也不知道他經過沉思後會怎麼做。
當務之急是辦法將秘籍藏好,現在這東西是我最重要的砝碼。
本來想學電影里,藏在廁所,洗手間的。但是這是紙的秘籍,受潮發霉都容易毀了它,要是被那個不開眼的拿去擦屁股了,那竇道長還不得被我氣的活過來啊!
於是我靈機一動,拔下插在usb介面的數據線,把手機揣進褲袋裡。
走到吧台小聲跟服務員說:「你好,我一會要出去辦點事,能不能把東西寄存在這。」
服務員聽了我的話面露難色的說:「不好意思,我們沒有這個服務項目。」
我趕緊補充道:「這好辦,你把我東西放在你認為絕對安全的地方,然後給我寫個條,寫明我把東西寄存在這,寫上你的名字就行,不白寄存,我給錢。」
我當然知道這個網吧沒寄存業務,有的話應該會寫出來嘛!我就是看中它沒寄存業務才非要寄存在它這,這樣才安全。
服務員小姑娘思索了一下便答應了,於是我衣服包打開,把裡面的秘籍拿出來遞給他。
事出突然,也沒什麼東西可包著,還不忘囑咐小姑娘:「放在安全的地方別弄壞了,還有,你幾點下班啊?」
小姑娘聞言一愣,我趕忙解釋:「哦,我是怕我趕不及在你下班前來取。」
小姑娘這才放心的說:「我八點下班。」
我連忙說:「行,我盡量在你下班前來取,記住,別跟任何人說這事,這樣錢就是你私人的。」
說話時我才仔細打量小姑娘,看起來二十歲左右,微胖,個子不高,小圓臉,有點嬰兒肥。妝很淡,不算漂亮,但是看起來挺清秀的。
不多時小姑娘已經寫好了我要求的自製收據,我收好后便又坐回到我的位置,繼續給手機充電,靜靜的看著屏幕,反覆想看看是否還有什麼遺漏。
還真想到了,我出來好幾天了嗎,還沒報平安呢!
於是立即撥通我爸的電話,我爸接到電話時幾乎泣不成聲了,聽得我鼻子酸酸的趕忙說:「我剛到山上就給你打電話了,別擔心了,道長說我很有天份,你不用挂念我。
家裡怎麼樣?你身體還好嗎?」
我爸按照慣例,說家裡一切都好,要我不要擔心他,這種報喜不報憂的套路我早有所料。
然後又囑咐我要會來事,勤快點,好好學等等。
掛了電話以後,我又將見到王銳之後的事情捋一遍后才放心的閉上眼,想再眯一會兒。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我掏出手機一看,已經六點了!想也不想的就接了電話。
接通以後王銳問我在哪,但是聰明如我,巧妙的迴避了這個問題,我的理由是人生地不熟,我也不知道這是哪。
不等對方多問,我主動說:「你在天仙宮門口等我吧!我馬上趕過去。」
到了以後見了穿著一身常人衣服的王銳,不禁感嘆,心想,他要是去拍電影,估計就沒波叔什麼事了。
到了身前我也不跟他客氣,直接問:我們去哪兒說?
王銳:「你現在住哪啊?我們去你住的地方說。」
我平靜的回答:「沒找住的地方呢!我身上沒多少錢了,你把糾纏我的鬼收了,我把東西還你就直接回家了。」
王銳聽我這麼說愣了一下,然後笑了一下說:「我又不是神仙,你說的倒容易,鬼在那?」
我滿臉疑惑的說:「你不能把他們招過來嗎?」
王銳平靜的說:「能,他們叫什麼,生辰八字給我,我就能把他們招過來。」
我一臉苦笑:「我哪知道他們叫什麼啊!見面就往死掐了,沒機會問啊!生辰八字就更難了,要是他們的親人知道了他們是因我而死,不用等到厲鬼索命我就會被他們的親人打死。」
見王銳不說話,我繼續問:「那現在該怎麼辦?」
王銳淡淡的說了一句:「等。」
我驚愕的說:「在這兒……等?」
王銳說:「所以我才問你住哪,現在已經秋天了,在外面等一晚上,我這歲數可受不了。」
一聽這話我面露難色的說:「景區的旅店太貴了,我能去你家裡住嗎?」
王銳平靜的說:「不行,我家裡是修道之地,上有祖師庇佑,下有純正道氣,別說他們是新鬼,就是百年道行的厲鬼都不敢進入。」
我接著問:「那怎麼辦啊?」
王銳說:「兩條路,第一,你去旅店開房,我陪你等鬼現身,我收了他;第二,我回家,你自己在這等鬼現身,他收了你。」
聽王銳這麼說我只好放棄抵抗,由王銳領路,跟他去開房了。
大約走了二十分鐘,到了一家看起來挺便宜的旅店,看低調的裝潢就知道。
一個標間,二百塊的押金,一百八的房錢,我肉疼的看著我的四張毛爺爺進了別人的抽屜。
到了房間各自坐在自己將要睡的床上,相對啞口無言,場面十分尷尬。
我有求於人,主動示好的說:「道長,您跟竇道長怎麼在景區解簽啊?我還以為整個天仙宮都是你們的修道之地呢!」
現在的我倆可以用各懷鬼胎來形容,都十分冷靜,生怕被對方洞察了自己的心思。
王銳淡淡的說:「整個天仙宮,捉十輩子的鬼也買不起,何況現在修道之人的生存都是問題,更別說發財了。」
我一臉輕鬆的說:「不對啊!小說里都說你們給有錢人做場法,降個妖,捉個怪的都能賺幾十萬,幾百萬。」
聽我這麼說終於王銳不那麼淡定了,而是輕蔑的笑了一下:「小說中的事你也信?」
我微笑著說:「書中不可信,那新聞總不會是假的吧!光憑一手空盆來蛇都賺的盆滿缽滿,幾億身家了。」
王銳聽了我的話依舊淡淡的說:「他是騙子,營銷做的好,所以才發了財。」
我笑了笑說:「他騙子都能發財,你和竇道長真才實學,怎麼混得這麼慘。」
王銳似乎早有所料的說:「營銷是需要專業人士的,有人不斷的擴大你的影響,透過他的關係引薦有錢人介紹給你。
騙子們天天琢磨的就是這些,所以他們成功了也算是勞有所得。
有些騙子自己不懂營銷,但是他認識的人里有懂得市場營銷的人,看到商機,即使知道他是騙子,也會幫他。因為營銷者也會得到好處。
而且對營銷人也是有要求的,比如說,你是個身家百萬的營銷人,你認識的人里也許會有窮人,但多數都是有錢人。然而絕對不會有身家百億的朋友。
你們不是一個社交圈子,你沒機會認識他們,他們也不屑跟你做朋友。
而我們天天潛心修道,把所有的經歷都用在研究道法上,對營銷當然是一竅不通。
即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又要懂得營銷,成功的條件可以說是很苛刻的。」
我一聽就笑了:「大師,您這不是挺明白的嗎?怎麼這麼謙虛啊!我覺得您自己營銷就可以了啊!」
王銳苦笑了一下說:「我也是最近這兩年看到那個騙子的新聞,研究了一下,但是我不具備成功的條件,因為我本人沒錢。
我的朋友也都是修行之人,遇到幾乎都能自行解決,事主找到他們,他們就出手解決了,又怎會引薦給我。」
聽完我不由自主的說:「明白,同行是冤家。」
王銳頓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繼續說:「師父收徒后就會潛心悟道,由徒弟供養,所以我們師徒僅靠解簽這微薄收入維持生計。」
我一聽也覺得挺慘的,點點頭說:「你們怎麼不想辦法宣傳下,替人捉鬼降妖。」
王銳微微一笑:「宣傳,說假話被人說是騙子,說真話是宣揚迷信活動,你想蹲局子?
以前有個道友,在電話里說自己懂得驅邪捉鬼,第二天就被公安局的人帶走了,到現在都沒放出來呢!」
我聽完唏噓不已,還真是沒活路了。
聽完我說:「幸虧之前在火車站的高人拒絕了我的拜師請求,不然這輩子就完了。」
王銳聽了我的話倒沒絲毫不悅,平靜的說:「你的戾氣過重,與道統相悖,若是修道,易入魔道。」
我一聽心裡五味雜陳,我擦,別的小說男主角都是繼承祖業,天資聰穎,資質不凡,骨骼驚奇,天賦異稟;怎麼到了老子這麼慘啊!
我突然靈光一閃,喜悅的說:「魔道也是道,那我修魔道的天賦怎樣?當個混世魔王也不錯啊!
現在不就是好人沒好命,惡人活百年,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嗎!」
王銳聽我這麼一說哼了一聲說:「你修魔道就會死的更快。」
我不解的問:「為什麼?難道現在這社會還有人行俠仗義?」
王銳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說:「你修魔道就會害人,你害人就會有人找你報復,有人肯出錢,你還怕沒人來滅了你?」
我一聽,原本涼了一半的心徹底的涼了。
話題被聊死了,我們又恢復了沉默,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手機電量不到一半,把手機插好,充上電。
王銳打個哈欠伸個懶腰說:「早點睡吧!」
我忙問道:「你不等鬼來了啊?」
王銳不耐煩的說:「啥時候來了你再叫我,總不能這樣直勾勾的看著牆等到天亮啊!」
說完我們都各自躺在床上,說心裡話,我現在已經在心裡徹底的不抵觸王銳了,他們修道之人也真是不容易。
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的,等我醒來已經是早晨七點了,王銳正坐在床上打坐。
我卻愁容滿面,王銳見我起來就愁眉苦臉的便問:「你怎麼了?」
我沒好氣的說:「鬼沒來,我身上的錢已經不夠房費了,怎麼辦啊大師?」
王銳:「只有一個辦法了,我教你自保的法術,你把秘籍和拂塵給我,然後趕緊回家。」
我一聽:這辦法還算靠譜,趕緊下地跪拜:「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王銳一聽忙說:「我不能收你為徒,師門規矩,心術不正,戾氣過重者絕不能收。」
我聽完垂頭喪氣的說了聲哦。
王銳接著說:「我只能教你幾個自保的法術,給你開個陰陽眼。」
說完王銳就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打個手訣,口中碎念:「元始安鎮,目神祗靈。左社右稷,不得妄驚。目向正前,內外澄清。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急急如律令。」
念完之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瓶,打開后把手指伸進去,然後往我眼睛上一抹。
我大吃一驚,趕忙說:「我勒個去,這啥啊?咋黏糊糊的。」
王銳坦然自若的說:「黑狗血,你記住,以後每年農曆二月十五、三月十五、十月初三、十一月冬至日,每月農曆初一、十五;不能吃酒肉和五辛。
五辛:蔥、蒜、韭、辣椒、姜,否則你的法力就會消失。」
說完王銳走到我面前,擺出一個手勢,讓我照著學。
之後口念咒語:「操天道,化兩儀。生陰陽,轉乾坤。急急如律令。」
念完走向床頭櫃,地頭寫下個紙條,然後轉身告訴我說:「這些你記住,剛才教你的這個法術叫純陽指,是鬼就怕的。」
我想到了在火車站時自己用符錄咒語的經歷趕緊問:「是每次使用前都要念嗎?被掐住喉嚨怎麼辦?」
王銳聽了平緩的說:「這個法術是的,必須念出聲,聲越大,效果越好。
被掐住喉嚨就默念護身咒,就是紙條上的第二段咒語,那些日子是要戒口的。」
說著他轉身從褲袋裡拿出三張黃符,這個就是護身咒所使用的符錄,主材料是紙,副材料是墨或硃砂,黑狗血,純陽血,任意一種都可以,純陽血就是中指的血。
副材料的順序是從弱至強,糾纏你的鬼都是新鬼,用墨即可。
符分金,銀,紫,藍,黃五中顏色,順序是從強至弱,寫符要一氣呵成,否則寫出來也沒效果,你照著畫即可。」
說完伸手說道:「我要的東西呢?」
我淡然的說道:「我又沒帶在身上,再說我還沒學會,我怎麼知道你教我的靈不靈,萬一你教我的是信口胡謅的怎麼辦,等我練會了證明是真的就立即去給你拿。」
王銳一聽就火了,大聲說:「你~,你現在就照做,這些基本的法術,一學就會,然後找個鬼試試便知。」
我不急不躁的說:「白天上哪找鬼去?」
王銳被我氣得團團轉:「誰告訴你白天沒有鬼的,他們只是怕光藏起來了,白天藏在陰暗之處而已,你現在有陰陽眼了,你到外面看看,陰暗之處一定會有。」
我聽完半信半疑的打開房門,向外張望說:「哪呢?」
我剛伸出頭向左看,就覺得腦後有什麼。
嚇得我厲聲大叫:「媽呀!」
我喊聲剛落,就聽到:「神經病,哼!」然後就看見一個萌妹子氣呼呼的從我面前走過去。
我懵逼的轉身看看王銳有什麼想說的。
王銳氣急敗壞的說:「你到底想怎麼樣?啊?我真的沒騙你。」
我忙說:「好了,好了,我們晚上在天仙宮門口見,到時我給你秘籍和拂塵。」
王銳聽完,哼的一聲奪門而出。
看看時間也不早了,我洗簌了一下,準備退房了,這時我才發現我隨身帶的包裹被打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