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新生三
等到了晚上,蘇相國家的公子領著燕國公主去揚州太守府里「行竊」,可謂是第一新鮮事了。
夜深人靜,兩人從牆院翻過來,爬上了高牆上,趙綾卻不敢跳下去。
蘇澤利落的跳下,已經站在牆下,抬頭看著她,用鼓勵的目光道,「你放心,我能接住你!」
趙綾閉上眼睛道,「蘇澤,我要是摔死了,一定和你沒完!」
她縱身一跳,蘇澤穩穩噹噹將她接在懷裡,便打趣她道,「我倒是想問問,你若是死了,還怎麼和我沒完?」
她一拳錘在他胸口,噘嘴佯裝生氣。
蘇澤一把拉過她躲在樹后,「回去再鬧,要是被抓住可丟人丟大了。」
趙綾問,「你說那蓮花花種在哪裡?」
蘇澤提議道,「走廊後面有間屋子,是太守用來放寶貝的。」
府里的家丁、侍女來回走過。蘇澤摟著她躲在樹後面,等著走廊熄燈了便過去。他和她那麼近,他抱著她在懷裡,沒有規矩沒有禮制,他的心砰砰的跳起來,他覺得他的心跳從來沒有那麼快過。
趙綾探出腦袋,看看四周環境,「好了,走廊燈熄了!」
兩人快速的跑過庭院,從迴廊里走去,蘇澤拉著她進了一間屋子,趙綾驚訝道,「你怎麼對這府里這樣熟悉?」
蘇澤反問,「不查清楚,來這裡一間一間屋子找嗎?」
這間屋子是揚州太守存放寶物的地方,太守尤其喜愛蓮花,得知晉國的奇花便去晉國求來,這件事他聽父親說過。蘇澤順手翻看手邊的幾個錦盒,見都是香料,便關上錦盒再去別處尋找。架子上,柜子里找了個遍,都沒有,蘇澤有些懷疑自己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了。
正在思索時,趙綾手一滑,桌上的花瓶摔下來,「砰」的一聲,蘇澤趕緊拉著她退出屋子去。
「抓刺客!」有家丁舉著燈,指著這邊的兩人。
蘇澤拉著趙綾一路跑,許是動靜太大,揚州太守也沒入睡,起身命人一定要將刺客抓住!
兩人跳入一片蓮池裡,趙綾不識水性,嗆了好幾口水。蘇澤吻上她的唇,她沒有想到她的初吻是在這片蓮池裡,和每天打鬧玩樂的蘇澤。在水裡,她只覺得一點力氣也沒有,只是緊緊抱著他才不至於沉下去,他成了她救命的浮木。
待到家丁搜完這個院子,兩人才冒出水面,趙綾精疲力盡的倒在他懷裡。蘇澤道,「得趕快逃出太守府府。」
抱著她率先翻上院牆,陡然一回頭,見揚州太守已經帶著很多人站在身後。
蘇澤轉過頭,溫聲道了句,「叔父。」
近年運河興起,各國通往貿易,蘇相多次巡查河道是帶著兒子來過的,所以揚州太守是認識他的。
太守看向院牆上坐著的女孩,於是道,「賢侄半夜在我府中這是做什麼?」
蘇澤伸手將趙綾抱下來,都見到了自己,那人不是公主又是誰?索性是瞞不過去了。便道,「趙綾公主。」
揚州太守眉心擰做一團,「你小子簡直是胡鬧!」
這揚州太守算是蘇相提拔上來的,也算是蘇黨的官員。
見事情太大,太守給了他一把鑰匙,「我還有一間老宅,你帶著公主去那邊先住下!一切等你父親來!」
坐在馬車裡,趙綾有些不安,「怎麼辦?」
蘇澤只是溫和的笑笑,「沒事的。」
總算到了老宅里,蘇澤找了乾淨衣服給她,「把濕衣服趕緊換了。小心著涼。」
連夜傳書,蘇相在天色微亮時便到了。
蘇相教子嚴苛,眾所皆知。
從馬上下來,風塵僕僕,卻又怒的不可遏制。蘇相簡直急瘋了,公主在府中不翼而飛,原以為這混小子只是帶公主在京里逛逛,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可是兩天未歸,四處派人尋找,還好揚州太守這邊來了消息。否則,弄丟了公主,可不是死罪!
蘇相大罵道,「滾過來!」
蘇澤幾步走去跪在父親面前,蘇大人順手抄起馬鞭就朝著兒子的後背抽去。這幾下可謂是打的狠極了。
趙綾跟著趕過去,求情道,「蘇大人,不要。」
「都是我要他帶我出來的。」
蘇澤站起身將她拉到房裡,一雙手蒙住她的眼睛,溫柔而有磁性的聲音道,「乖,不要看。」
她握著他的手臂,她只覺得他的手冰涼冰涼的。
蘇澤捧著她的臉,輕聲在她耳邊道,「當是給我留幾分顏面好不好?」
她眼眶裡已經被水霧填滿,咬著下唇看著他,終是點了點頭。
蘇澤走出房間,將門關上。幾步走到父親面前跪下。
幾鞭子抽下來,衣裳都劃破了,蘇澤死咬著下唇,不肯發出一點聲音,儘管是這麼重的鞭子,也不能撬開他的嘴。他只是怕,怕那個女孩躲在屋子裡哭起來。
蘇相大人似乎從來沒有下這樣的狠手,今日也是氣極了,這混小子這般不懂事,簡直棄家業於不顧,什麼大事都敢做。心中越想越氣,手上的鞭子也越來越狠。
一道道猩紅猙獰的鞭痕咬在他的肌膚里,他疼的微微顫抖起來,卻還是努力撐著身子,忍受著狂風暴雨般的鞭子落下。肩上、背上、臀上、腿上,每一處都是傷痕纍纍。
看著兒子滿身是傷,卻也只是默默忍受著,認打認罰的乖巧模樣,心中怒火也漸漸沒了,想著還得去見揚州太守,交代不可泄露私帶公主離京的大事,還得為這兩個去善後。此時也沒有時間耽擱了,於是指著蘇澤道,「你給我跪在這裡好好反省!」
蘇相走後,趙綾從屋子裡衝出來,他衣上都染上了血,單手撐著地面才勉強能夠撐著身子,她從來沒有見過蘇澤這樣狼狽,他從來都是最優秀的,在世家公子里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趙綾站在一邊,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心疼的問道,「是不是很疼?」
蘇澤只是帶著微笑的搖搖頭。
她的眼淚終於不可遏制的掉了下來,哭的稀里嘩啦,「我以後會很乖,我不會再連累你了。」
他艱難的伸手,用拇指指腹抹掉她的眼淚,安慰道,「沒事,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