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琴思一
顧北城捧著她的臉,帶著寵溺的欣然一笑,「呼延邶是俐族王子,顧北城是衛國皇帝,而我只是你的顧小北。」
直到遇見戰爭,混亂之中。她才無所顧忌的原諒了他。可是她還是放過了他,這天下太平,長治久安,對於百姓才是最大的幸福。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趙綾心中默念,你替我守著這江山萬代。
梅花清香、熱茶暖意,足足三年她都沒能和顧北城這樣心無顧慮的坐在一起喝過茶。他們會並肩作戰,而不是各懷心思斗個你死我活。她也沒能想到她一個閨閣之中不問政事的女子,如今能和他的夫君共赴天下之約。
趙綾分析道,「雖是截擋住了晉軍,可是祭司那邊打起來,怕是整個西北都不太平。」
當年祭司執意要殺了她,顧北城不得已才將兵符贈予祭司,以換趙綾一命。「朕當年將兵符給了祭司,祭司就忙著前去西北,調兵遣將,朕不能插手,怕是西北地方的將領都是祭司的了。」
「難道就沒有忠義之士?」趙綾問。
顧北城仔細想了想,「有雖有。但得你親自去遊說。」
「何人?」
顧北城道,「金塘太守元赫之。」
「這元赫之才是對你趙家最忠心的人,朕登基以來他便不問世事,獨留了兒子守城。告老還鄉。金塘若肯發兵,結束戰爭也會早了許多。且金塘地勢位置尚好,與襄州成兩面之勢夾擊。你昔日做著不問政事的公主,連這些權臣中,誰忠心與你都不知道?」
趙綾仔細回想起這位昔日與自己父王交好的叔父,道,「我便親自去探訪這位元老先生。」
顧北城往她的茶杯中又續了一杯茶,坦蕩道,「只要這天下太平,無權臣制約皇權。你或是我執掌這天下都沒有什麼區別。」
……
趙綾身著一件黑色的男裝,負手站在金塘府宅門口。
侍從笑了笑,道,「我家先生不見客的。」
趙綾再三道,「你且幫我再問問,說來的是趙氏故人。」
元赫之是個敏感的人。匆匆忙忙打的走到門口。見了一身男裝打扮的趙綾。
元赫之上下打量她,心中感到奇怪。趙氏已經沒有男子存活於世了。
趙綾取下簪子,長發垂下,輕聲道,「叔父,我是趙綾。」
「你是公主?公主?」元赫之險些有些站不穩,好在身邊的奴僕扶住了她,「早前聽聞公主到了晉國,成了王妃,後來喪命在一場大火里。你竟好生生站在我面前?」
元赫之歡喜的領著趙綾道了殿中,問道,「此次公主前來所為何事?」
趙綾開門見山答道,「向叔父借兵。」
元赫之問,「公主可是要隨著那俐族祭司一起攻入皇城,奪回帝位?」
趙綾搖頭,「不,我是希望叔父借兵守著襄州。」
元赫之臉色陡變,「公主莫不是糊塗了?我乃燕氏之臣豈能助顧北城一臂之力!」
趙綾正言道,「叔父該效忠的是天下,是百姓,而不只是我趙氏。」
「公主心胸大度,但可曾為自己考慮?」元赫之反問道。
趙綾笑了笑,「我在天下蒼生面前,不過是塵埃一粒。」
元赫之又問,「若是顧北城只是為了利用公主來向老夫借兵呢?」
她語氣透著堅定,「襄州之役,顧北城必定是會勝利,只是時日早晚,顧北城只是想天下早些太平,才使我來見叔父。我又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接著道,「何況叔父若有心復國自當會來尋我。可是叔父沒有。叔父是明白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也明白大勢已去,已經無力回天。」
元赫之眸光剔亮,「好伶俐的姑娘。」
「況且顧北城治理天下,頗是一代明君。叔父也該是有目共睹。」
元赫之點點頭,「趙氏得女如此,方是天下之幸。」
不一會,庭院中傳來陣陣琴音,琴音稚嫩晦澀,彈著一曲落花。
「老夫孫女正在練琴。」
元赫之吩咐道,「去請孫小姐進來。」
迎面走來一十五歲的妙齡女子。她輕輕拂袖,舉手投足間皆是溫婉之色,「元瑟見過姐姐。」她穿件湖藍色的長裙,便如出水芙蓉般清麗,吹彈可破的肌膚,可惜容貌卻只是平平。但為人卻是規矩的。
元赫之道,「老夫這個孫女倒是教養的好。」他的話里明顯透露這為人長輩的驕傲。
元瑟見祖父誇她低頭,含羞道,「祖父。」
僕人跑來道,「大人,外頭又有人求見,也說是故人。」
「一併請進來。」元赫之道。
顧北城邁步已經入內。
元赫之卻不驚訝,「臣恭迎陛下。」
除了命人準備膳食,便是讓元瑟去撫琴助興。
元瑟坐在水榭屏風后彈琴,薄薄的屏風透出她的影子,水榭美人,卻也增加了幾分神秘之色和朦朧之美。她依舊是彈著那曲落花。
元赫之只說要去挑幾壇好酒,便先離去。
趁著主人不在,趙綾便問顧北城怎麼來了。
顧北城低聲在她耳邊道,「元赫之是個老狐狸,怕你應付不來。」
「他已經決定出兵。」趙綾道。
趙綾看了一眼元瑟,「只是他有一個條件,便是你為元瑟尋一門好親事。」
顧北城道,「這倒是容易。京中倒是有不少未娶妻的王公貴族。」
元赫之提著幾壇佳釀過來。
酒水入杯,元赫之也問道,「瑟兒的琴藝如何?」
此琴音既無琴調,更無風骨。明顯可見是趕著學成,看著顧北城欲言又止的模樣,總是是在主人家,又求著人家借兵,總不能說這琴技是差極了。
趙綾搶先一步,「自然是好的。」
燕國女子多善琴舞,而元瑟生於邊陲之地,自然不善於此。而元赫之要求孫女去學以琴技,自然是希望孫女能夠嫁於顯赫世家,可見其用心。
元赫之是個武人,不通音律,見公主讚賞,便大笑起來,舉杯痛飲。「臣聽聞陛下善於撫琴,希望陛下能不吝賜教。」這元赫之明顯是故意的。
顧北城也只是隨口飲下一杯酒,推脫道,「宮中琴師技藝精絕,朕指派一人來親自教導元瑟琴藝,自熱是極好。」
元赫之和顧北城也不談國事,只是三人飲酒,酒酣之時。元赫之便留二人在府中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