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欺凌
白珺玉瘋狂極了,嘶聲怒吼,「你胡說!」
趙綾撐著身子,血從嘴角流出來,睜大了雙眸,「他對我的好不會比對你的好少一分,我的今天也許就是你的明天。」
白珺玉拿起瓷片劃過她的臉頰,鮮血從臉上流下。幾道猙獰的傷永遠留在了臉上,趙綾這張臉已經看不得了。
血從她的臉上淌下,她隨手抹了一把,便是鮮血滿手,她隨著失血過多,慢慢的有些頭暈,倒在地上。
有個宮女勸道,「娘娘,在鬧要出人命了。」
白珺玉放下瓷片,看著奄奄一息的趙綾,「是呀,她得自己死,可不能死在我手上,不然哥哥一定會不痛快的。」
她有些失神的接過嫣兒手上的帕子,仔細擦了擦手,將那些血跡擦乾了。站起身來,吩咐道,「仔細收拾一下,不要讓人知道本宮來過。誰要是將這事傳到陛下耳朵里,本宮定不輕饒。都給我仔細些!」
白珺玉厭惡的揚長而去。心中頗為得意,「趙綾,你的楚楚可憐陛下是看不見了!」
一屋子的人散去,她躺在空蕩蕩的地板上,耳朵邊嗡嗡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
管事太監尖聲道,「快些清理了!」
粗使宮女拎著抹布,拖把進來,直接從她身上踩過去,踩到她傷處上,她痛苦的叫了一聲。
那老宮女哼道,「我勸娘娘還是早自我了斷了,省的留在世上受盡折磨。」
她往前爬了幾步,痛苦而艱難的抬起頭,一縷亂髮擋在額前,迷亂了眼睛。她緊緊的篡緊手心,哪怕是死,她一定要為她的忌兒謀一場現世安穩。
那天之後,冷宮中的人都說她瘋了,她成日里都只獃獃的坐在門檻上,白天數著枝頭的麻雀,晚上數著夜裡的星星。不停不休。
原本那張清麗絕色的臉已經被毀了,換來的卻是滿臉的傷痕,她有時候看向鏡子都會被自己嚇到。
那日晚上,她依舊坐在門檻上數星星,數著數著,口渴了,想去打些水來。
她渾身的傷,使得她走路很慢,每一步都是拖著身子的沉重。衣服大概也幾天沒換過了,渾身髒兮兮散發著惡臭。
總算走到井邊。
宮女英兒一回頭,看著她那張被毀掉的臉,面色驚恐,捂了胸口,「死瘋子,可嚇死我了!」
她下意識的捂了捂臉,下意識的笑了笑。
英兒一把將手上的一桶冷水潑到她身上,罵道,「瘋子!你不是要喝水。」
她初初來這裡時,也算講究,日日都是煮水,泡了杏花來喝。後來茶具被人砸了,只好喝生水。
水潑在她身上,春天的夜裡,還是很冷,冷水喚醒她全身的傷,滿身上下的疼痛都在叫囂,她有些站不穩,扶住了膝蓋。
英兒見她如此,朝著她膝蓋踹了一腳,順著那股力,她摔在泥里。
「明日這院里都交給你打掃!」
她咬緊下唇,這些天她下唇都咬出了一道溝壑,嘴裡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驕傲如她,若不是為了忌兒,或許她早就離開人世,也不會留在這裡被人侮辱。
她正在掃地時,卻見一娉婷女子朝自己走來。「如玉?」
來人正是如玉,如玉驚訝道,「你竟變成這個模樣。」
趙綾不想管已經毀容的模樣,也是驚訝的問,「蘇澤還活著?」她緊接著嘆一聲,「不然你是個明哲保身的聰明人,你是不會來見我的。」
早在她讓如玉把自己貼身物件送給蘇澤才幫他獲得盛寵時,就意味著如玉永遠都在她和蘇澤的控制下。
如玉也實誠,「我倒是巴不得你們都死了,我就解脫了。」
趙綾面色平靜,「你成為妃子就要付出代價,當時你情我願的事情。」
如玉答道,「只是我也想不到這樣柔弱的一個你,卻也能和蘇澤弄出這麼一番驚天動地。」
趙綾咳了幾聲,拿袖子捂住嘴,「我的忌兒如何?」
如玉簡單道,「不好。好像是生病了,但水雲殿被封住了,消息也傳不出去。我過去在水雲殿里有幾個交好的宮女,才得到了些消息。」
趙綾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你幫我把這個荷包放在忌兒枕邊。」
她話還沒說完就又咳嗽起來。
如玉沒有接那個荷包,而是推搡著她,「你換了我的衣服趕緊走吧!今夜第三班和第三班士兵交接時,蘇澤派了人來。」
她很清楚,她要是逃走了,她的忌兒不會有好日子的,另一方面她心裡也還有些感動,蘇澤到了這個地步,也想著救她。也不枉費青梅竹馬一場。
趙綾掙脫開她,懇切道,「我不會走的,你幫我去放這個荷包」
如玉很不解,「你怎麼這麼倔,都死到臨頭了!」
她只是堅定的看著她,「幫我.……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心愿了……」
這個孩子現在成了她最大的羈絆。她只想早日結束這深宮裡的一切,一個輸字已是定局,她不再掙扎,不再謀划。放下愛恨,放下家國,她只有她只有她的忌兒。也唯願他一切安好。
……
夜深下來,屋裡只點了一盞燈,昏暗極了,燈光映出一個身影。便是蘇澤坐在桌邊等著。
帘子是垂下的,光影浮動,內屋似乎還有一個人。
如玉走進來如實回答道,「她不肯走。」
如玉很不解,「大人明明有這麼大的勢力,為什麼輕而易舉輸給了顧北城。」
蘇澤不理會,「這不是你該管的事,你回去吧!」
如玉前腳才出去,房中紗簾后那女人也不解問,「你是故意輸的?」
蘇澤噙著一抹笑,看了看自己滿身上下的傷痕,和灰頭土臉的模樣,「我要是不輸的一乾二淨,晉國會收留我嗎?」
「所以這麼多天,你都在晉國扮可憐?」這苦肉計可真是厲害。
蘇澤背過身去,目光堅定,野心勃勃,「燕國的一切我都沒有興趣,可晉國我是一定要的!」
那女人又問,「你為什麼要帶著趙綾一起輸?」
蘇澤一抹嘲諷的意味掠過嘴邊,「因為我需要她,她也會需要我。我說過她和我是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