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抹不掉的雪
穿過一片密密麻麻的白楊林,我們成功到達目的地——豎著一塊牌子的地方。
這塊牌子已經被風吹的兩面倒了,但上面用油漆印的字跡依舊清晰可見:「入內無人區,禁止旅客進入,否則後果自負」
我見狀一愣,我們所處的地方正好是這陡峭的山崖下,看起來是一條幹了的渠溝裡面,上頭就是白楊林,往回走就是長白山的入口,怎麼到了這兒就是無人區?
「這塊牌子不是當地旅遊局立的」哈爾丹面無表情的走上前去,將那插在泥里的牌子用力一抽,然後走兩步換了個地方,重新插進了土裡。
這樣一來那牌子就不會顯得那麼脆弱了,且從這個位置看,更是顯眼了一些。
「那是誰立的?」我有些好奇,見哈爾丹毫不在意的越過了渠溝,往前方深處走了進去,我便與轉輪王緊跟而上。
哈爾丹並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從包里掏出來了一把軍工鏟,緊緊的握在了手裡。
我見狀不由得防備了起來,故意慢了幾步,面前這傢伙看起來一副老實人的模樣,鬼知道他下一秒在打什麼心思,小心為妙。
腳下的土地有些鬆散,大概是因為渠溝幹了的原因,這天氣著實熱死人,我看了看手上的軍大衣,有些無語。
穿過渠溝,估計踏進了這所謂的無人區有三百米左右了,一路上本來看起來都是秋季的黃色,可越往裡走,就越感覺四周的環境開始發生變化了。
這變化,可不是突如其來的轉變,而是猶如正在蛻皮的蟒蛇一般,一點一點的脫下了外衣。
我們雙腳踏過的土地以及周圍的楊林,通通覆蓋上了冬天才能見到的粒粒白雪,這令我的雙眼有些不適應,但完全被心中的詫異掩蓋了過去。
因為我居然開始感到身體外傳來了陣陣陰寒,不由得打了個顫。
我並沒有直接開口詢問哈爾丹情況,先是將手上的軍大衣披在了身上,直到那陰寒的感覺漸漸變淡了之後,我才看向了轉輪王,發覺他正走在我的身邊,將自己的軍大衣順手遞給了我。
我見他眉目之間沒有絲毫不適,反倒臉色紅潤,對於這寒冷的環境似乎並不抗拒,而我僅僅是一副凡人身,為了之後的進程,便只好點點頭,順其自然的將那大衣接過來披在了身上。
這樣一來,身體無法承受的寒冷完全消失,我的頭腦也清醒了一些。
「等會兒要登上去」哈爾丹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對轉輪王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轉瞬即逝,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早已被白雪覆蓋了的山頭,說道。
「登上去?」我有些疑問,剛想問出來,哈爾丹便點了點頭,毫不拖泥帶水的加快了步伐。
「小心點,我感覺這地方很奇怪」轉輪王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他跟在我的後頭,如果出了什麼事情能夠安全應對。
我點頭,裹了裹身上的衣物,加快了步子。
走了大約幾十步之後,頭頂落下的雪顯然多了起來,我的整個頭髮都被染成了白色,若是面前有一副鏡子,也許我會毫不猶豫的感嘆一下自己的帥氣。
想到這,我不由得在心裡罵了一句自己,如今都這般關頭了,我實在不應該想這些有的沒的,便伸手將頭上覆蓋的雪打了下去。
「別動」剛一觸碰到我那早就凍僵了的髮絲,便被轉輪王冷喝一聲打斷了去。
「怎麼了?」我停頓了一下,疑問道。
轉輪王走到我的前面,單手一握,手上積了的雪便凝結成了一面冰鏡,照出了我那帥氣的模樣。
「你這是……?」我眯了眯眼,看著他不明所以。
「你抖一抖頭髮」轉輪王冷聲道。
我點頭,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還是如同狗一樣狠狠甩了甩自己的頭。
「然後……」我剛想問他緣由,停下來的腦袋卻瞟到了冰鏡里的自己——頭髮上的白,居然完好無損。
「這……」我一驚,皺起了眉頭,看向轉輪王,他卻完全沒有沾染上任何一點白,依舊保持著乾淨的衣物。
「用你的拂塵去了便可」轉輪王看了看前方,示意我繼續跟上去,說道,「不過我不介意你這麼做」
說罷,他便指了指前方的哈爾丹。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哈爾丹身上的外衣早就不見,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隱隱約約能夠看見他露出的肉體已經全部發白。
這白雪,居然可以融進人的血脈里?
「快跟上,你們在發什麼呆!」哈爾丹突然轉頭對我們說了一句,他那充滿哀愁的雙瞳已經發白,連張開嘴的舌頭都無一例外。
「走吧,靜觀其變」轉輪王並沒有採取什麼措施,我想他大概是覺得沒什麼大礙,也只好若無其事的繼續走了前去。
來到山腳下后,哈爾丹傴僂著腰,靠著手裡的軍工鏟一步步登了上去,他那單薄的體型及外衣竟讓我有些於心不忍。
我與轉輪王為了隱瞞身份,便學著他的樣子,裝作艱難無比的模樣開始登山。
在我的印象中,不過一百來步的距離,我們便到達了山頂,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這座山頭只是眾多山峰的一個小嘍啰罷了。
我們站在山頂上,望著腳下那被群山環繞的水池。
水池已經結了冰,似乎那兒的溫度已經低到了無法有任何生物存活的境地,我想如果是個普通人踏進去的話,恐怕不過三秒就會被凍成冰塊。
「這是『天池』」哈爾丹說了一句,同時將手裡的軍工鏟猛地朝著前方扔了出去。
我以為軍工鏟會在我的目光下毫無疑問的朝著底下的「天池」落去,可讓我驚訝的是,這東西居然就在半空中被凍住了。
「我……我靠」我深吸了口氣,拍了拍胸口,顫抖著道,「這鬼地方的溫度,怎麼跟外面不一樣?」
「早著呢」哈爾丹嘆了口氣,從背包里掏出了一罐熱水,直截了當的澆在了頭上。
熱水將他渾身上下燙的冒起了煙,直到蒸汽散去,他的身子才恢復了正常。
「你……怎麼又沒事了?」我咂了咂嘴,這傢伙不是被凍成那個模樣了嗎?
僅僅只是用熱水一澆,那抹不去的雪便消失殆盡,而且現在看來,寒冷的溫度已經對他造不成傷害了。
「這是我從天池裡帶出來的水,只要離開這個地方,水就會變熱,並且放置多久都不會失去溫度」哈爾丹將罐子扔進包里,說道,「進來此地想不被凍成塊,就必須用這個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