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天罰
老頭捏住阿公的左邊肩膀，而其肩膀之上對應的則是左臉。
此刻的左臉正露出一種邪性的笑容，如同先前暴走的尚祖一般，驚悚無比。
但驚異的是，這張完好無損的臉，卻一分為二，成了兩種不同的表情。
左臉乃尚祖神色，右臉卻是阿公那人畜無害的面孔。
兩邊的臉顯得非常違和，何以形容？
一邊可代表著憤怒，一邊又呈現著淡淡的笑容。
此時此刻，不用老頭鮮明的解釋，我大概已經猜測的差不多了。
或許是腦子經歷了許多暗喻，亦或許習慣了猜疑，如今遇到某些問題總能串通起來。
尚祖的本事其實並沒有那麼強大，只不過是個成佛失敗了的傢伙，還遠遠未曾達到真佛那般層次，倒是我太過多疑了，總以為他厲害太多太多，甚至可以完虐我們任何幾人。
然而事實證明，他能完虐的只有我。
老頭跟阿公共同聯手的本事，應該不小，對付他不說綽綽有餘，但也算得上是平分秋色。
從老頭經歷如此幾次攻擊還沒倒下的身子來看，確實沒有那番難熬。
我本坐著的身子支撐著站了起來，想看清楚他們的進展情況，雖說阿公的身體被尚祖佔據著，但照現在來看，似乎有了不小的優勢，能讓阿公反敗為勝。
「一半的控制權？尚祖的佛魂餘力蠻足的啊」老頭輕吟一聲，對阿公講道。
「的確，費了很大勁才從他的幻境里逃出來」阿公用一種空洞的聲音回答道。
「哦？你的業障還未驅散？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老頭又對著阿公問道，這回意指的卻是那另一半邪惡的臉。
「三千業障，輪迴不止，豈是你們這些宵小能夠看透的？」左邊半臉邪惡面孔的尚祖眼角動了動，嘲諷道。
「老頭子懶得與你閑扯，若是你將我那友人算出來的東西交來」老頭露出一臉兇橫，獰笑道，「則留你佛魂下地獄，不然就湮滅世間」
「你算何物？不過區區草命，何以定我生死？」阿公左臉扭曲，痛呵一聲，整個身子都顫抖了一下。
「看來你依舊不知恐懼是何物」老頭嘆了口氣，滿臉惋惜，「九天神佛的監測能讓你躲過去，但因果不能」
「而我，亦不能！」
話音剛落，老頭迅速將身上的袍子取了下來，一把蒙在了阿公的頭頂，將他弄了個嚴實，同時叫道：「偉子，忍耐一下，幫我壓制住它的佛魂」
沒有人回答老頭，但我清楚的明白，阿公估計已經默默聽命。
被諸法實相袍蓋著的阿公，身子不再能夠蠕動。
而袍子上並沒有冒出想象中的任何光芒，反倒是漸漸開始縮小。
直到最後，那袍子竟化成了一條圍巾狀的圍脖，套住了阿公的脖子。
上面的印記消散，圍脖將阿公傴僂的身子瞬間拉直，同時又從他脖子上離開，再次增長了幾米，宛若蔓藤般，環繞上了阿公的全身。
「諸法！」老頭嘆息一聲，旋即表情一變，一聲當頭棒喝。
袍子狠狠的一緊，將阿公的身子都壓瘦了幾分，我有些不忍直視，阿公被這般虐待，肯定痛不欲生。
只要老頭成功將這尚祖滅掉，那麼我們的路就平坦無阻了，至少不用擔心接下來對生命的威脅。
只要活著，活著就有出路。
「實相！」老頭再次怒喝，那袍子竟直直印入阿公體內，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下本身還算平淡的阿公，忽然一把張開了手臂，仰頭開始了痛吼。
而隨著這痛吼接憧而至的卻是我們所有人頭上的變化——烏雲將至。
一大片黑色的烏雲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我們的頭頂，不斷翻滾著，一垛一垛的堆積，本來還不算恐怖的面積，竟開始密集了起來，猶如千軍萬馬由上而下壓迫而來。
霎時間，彷彿有著吞天噬地之狀的烏雲之中劃過一道閃電，嚇的我抖了個哆嗦，銀白色的閃電交織著，悶響充斥在每個人的心中，又恍若千百匹脫韁的野馬，在那片雲里奔騰，俯首猛衝，昂首嘶叫。
當烏雲散播了它的氣勢之後，視線愈來愈暗，狂風卷席而來，豆大般的雨珠接連滴下，轟隆的雷聲，伴隨著瓢潑的大雨從天而降。
但這烏雲蓋過的地方，卻只有我們這一處。
或者說——尚祖所在的地方。
我往外一看，四周的景色依舊正常，沒有撒潑的大雨，反倒日光明顯，沙塵依舊，不像我們，又如天降神罰，烏暗無比。
「怕了嗎？你怕了嗎！？」老頭狂笑著，十分迎合這場雷劈大雨，他看著阿公怒吼的情景，興奮無比。
而阿公的模樣，可怕的很，他的臉上再無完整之樣，反倒是成了一片冷冰冰的佛臉之狀，而這佛臉，正好就是我第一次見的尚祖雕像，毫無差別。
「十年前，陶陽道人通過損命的法子將你探測出來，為的就是將你就地正法，免得禍害人間，哪知你這畜生那時尚存餘力，將他陷害致死」老頭大笑中帶著悲憤，他一邊抹淚，一邊發泄道：「可惜你勝在自大，一切都算錯了，他在算到要對付你的時候便已經明白，此劫無論無何都沒法躲掉，便與我通牒，留下了可以將你隱藏的佛魂暴露出來的『諸法實相袍』供我滅你」
老頭大口喘著氣，天空的雷響已經開始多過了他的怒吼，「如今你的因果暴怒，九天神佛找上門來將你湮滅，替還了那三千業障！」
說罷，他便退後幾步，將阿公獨自留在那烏雲滾動的正中央，而那裡，也是閃電最為集中的地方。
「第一道雷，滅你上天入地枉為佛！」老頭審判之音回蕩經久。
「轟！」
隨著話語的消散，銀白色的閃電往阿公的頭頂猛地垂直落下。
我離得遠，只看見一道印記閃過，伴隨著震天雷聲落下。
而這時的阿公，頭頂竟升起了紫黑色的魂魄。
我一驚，還以為是阿公被劈出了魂，但仔細一看輪廓，竟是尚祖的半個臉。
「第二道雷，抽你因果罪惡之端！」老頭又是一吼。
天上的雷彷彿被老頭刺激到了，更加翻騰無比，甚至降下了幾分，令我感覺到那恐怖的雷電就在頭頂雀躍。
而隨之而來的，竟是一條銀白色的龍狀閃電，落在了飄忽而出的尚祖魂魄上。
「哞！」
沒想到的是，那被雷劈了的魂魄奇特般發出了一聲佛音，竟將天上的烏雲震散了不少。
「反抗？」老頭嘲諷般的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