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叫爺爺
「此勾符的作用不大，但對於特定的目的來說有奇用」老頭被土匪扶著靠在了牆上，嘴角微抿，輕聲解釋道，「蓮虎的肉身與尚為小蓮虎意識的靈估計會有排斥的反應，到關鍵時刻切不能強行驅之進入，否則會被某些隱藏的東西查到」
至於到底會有什麼不可預料的事情，老頭沒有細說，但整整提醒了我們三次之多，讓阿公萬萬不能鬆懈，還說這是什麼關乎命數的大事，我聽的倒是一愣一愣，好不明白。
他遞給阿公一張早就臨摹好的黃符，上面印著簡單的一字「入」，字的周身有許多條紋狀的黑體，看起來模模糊糊的。
「這是什麼？」阿公沒見過如此刻畫的符，便問道。
「入魂的黃符，輔佐小蓮虎更好的歸體，為師親自調出來的，不過還沒有起神」老頭解釋道。
起神，是一種專門對待尚未開光的符所需要的步驟，就如同勾符一樣，必不可少。
如果使用沒有起神的黃符，那麼作用將全部失效，而若是起神失敗或者出現某個錯誤的話，那麼黃符的效用將全部倒轉，即造成反效果。
「起神的法子我還不夠熟悉，真的交於我？」阿公表現出擔心的神色，頗為不解的看著老頭，疑問道。
「嗯」老頭沒有過多解釋，認為沒有解釋的必要。
在場幾人裡面，唯獨他跟阿公有這個實力，而他已經沒了絲毫力氣來辦這件事，就只好交於阿公全面負責了，畢竟無論勾符、起神都是一個極為耗費神經的過程，倘若沒有丁點兒自信，失敗的幾率會大大增加。
「儘快吧」老頭催促了一句，令阿公還在猶豫的身子震了震。
他的話還是很管用的，阿公深吸了一口氣，把蓮虎的靈遞給了老頭，讓他捧在手心，後者到了老頭的手上，平靜了許多。
阿公則將黃符以橫向並在了手上，同時手掌合十，四指屈下，兩邊食指中指夾住黃符，輕輕念叨：「虛峙劫仞阿，豁落洞玄文。」
話音剛落，黃符上面的紋路竟隨著閃了一下。
阿公眼瞳一縮，旋即猛地將黃符倒轉而下，雙手也向下。
「一炁胎無極，先天先地根，洞虛含造化，恭肅候神明，月吐白毫相，雲裩赤色門，天潢隨轉運，地輦不留停德合三元理，功傳九子經，巍巍真父母，鬱郁古經文，至道包玄妙，真人體至誠，虔心能感格，萬古署長生」
最後一字落下，黃符閃的更加明亮，這回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下，倒是持續了足足十秒之久。
經過這般襯托，黃符上面的黑色紋路以及「入」字，更加清晰了起來。
「成了！」老頭低聲輕吼，含著濃濃的興奮之意。
阿公也是面色一松，嘴角翹起，雙手鬆開了去，將那一指黃符扔在了地上擺平，同時咬開食指滴了一滴血上去。
見血了的發光黃符被壓了下去，漸漸的直至暗淡，化成了一張看似平凡無比的符。
「呼」阿公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將符撿了起來，走到蓮虎肉身旁，問老頭道：「前還是后？」
「中」老頭低吟一句，回答道。
我：「？？？」
他們在說什麼，我怎麼完全聽不懂。
「前指的是，是否在蓮虎入魂前使用符，后則是入靈后在使用」土匪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解釋道：「而師傅講的中，則是……」
「則是入靈途中？」我打斷了他的話，隨即得意的看了他一眼。
他給我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我，和我一樣跟個沒事人似得看著阿公。
「去吧」老頭惋惜的看了看手裡的光團，伸手將其緩緩的遞向阿公。
光團在老頭的頭頂停留了一會兒，似是在感謝他，旋即一點點的飄向肉身心臟之處，對應著阿公手裡的黃符。
「入！」阿公低吟一聲。
光團光芒大放，隨著話語一下子鑽入了肉身的身體內。
肉身虎軀一震，緊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但少了些許神色，顯得有些迷茫。
蓮虎長大后的臉龐不算醜陋，乍一看還有些英俊之采。
由於靈剛好進入肉身，頗為抗拒，蓮虎的眸子一邊翻了起來，一邊又斜在了一邊，很是詭異。
「入符，快！」老頭渾身一滯，對阿公叫道。
阿公點頭的同時將黃符一把貼在了蓮虎的額頭上，同時嘴裡念叨了一字「敕」。
黃光大閃，猶如冰川下的陽光，照亮著蓮虎的身子，將他整個人包裹在了體內。
「退開」老頭輕噓口氣，讓我們都走開了去。
蓮虎的周身的黃光在我們走開后緩緩的成為星星點點，從頭至身下，一滴滴往地上落去。
而那黃光經過的地方，開始漸漸恢復了正常，蓮虎的眸子不再變換，凝在了中間，如同正常人。
他的身子光光如也，有著女性般的光滑，但少了一絲男人味兒。
不久后，所有的黃光徹徹底底消散，蓮虎的靈也成功進了自己的本體之內。
「蓮虎？」老頭見蓮虎毫無動作，便對著他叫了一聲名字。
以他靈的狀態到現在過了如此之久，老頭不敢確定他的記憶是否能完整無缺的存在，畢竟在為靈的時候，智商只有十歲左右，恢複本體也許會有好轉。
蓮虎的耳朵動了動，沒有言語，依舊渾渾噩噩的站著。
「蓮虎？」老頭又叫了一聲，這次的分貝大了些。
「嗯……」蓮虎的喉結動了下，臉部明顯活動了起來。
他皺了皺眉，嘴巴微張，似是想吐出一些話語，但總覺得有些什麼東西隔絕著，無法正常發音。
「別怕，放心說」老頭眼巴巴的看著他柔聲道。
而蓮虎也眼睜睜的瞪著老頭，嘴巴一張一閉，一開一收。
「也……」蓮虎哽咽了許久，才發出了一字。
「也？也什麼？」我愣了一下，喃喃道。
土匪與阿公均是一臉不解，看向了老頭，卻發現後者眼裡竟湧出了些許淚花。
「蓮虎……你再說一次……」老頭略帶祈求的道。
「爺……爺爺……」蓮虎深吸口氣，語言清晰了起來，令在場的所有人聽的清清楚楚。
我們這才回過神來，原來他是想叫老頭。
「哈哈哈哈」老頭興奮的大笑了起來，由於身子沒了力氣，無法正常行動，只好朝著蓮虎招了招手，對他道：「過來，過來讓爺爺抱抱」
蓮虎也一步一步的走向他，蹲在他的身前，抱住了他的身子。
我看著這倆人，嘆了口氣，老頭的樣子不像作假，反倒特別的渲染氣氛，就好像農民們看到自己的農作物長好的那一刻一樣，開心無比。
蓮虎遇見老頭的那一刻起，或許沒有想到會恢復原來的身子，他只不過是被尚祖陷害導致無法轉世投胎，淪為這等非人非鬼之物。
也許從那時起，他們就成為一對親人了。
相知在急難，獨好亦何益。
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風，吹夢成今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