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鬼？

  然而在我落下的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人生真的處處充斥著悲哀。


  噗通！

  冰冷的寒水包裹了我的全身，刺骨的感覺不斷傳來，此刻我彷彿落入了冰窖，連整個頭腦都被涼水包圍著。


  旋即一陣窒息的感覺交替到來，就像被扼住了咽喉的罪犯，連呼吸都沒了力氣。


  我努力想游出水面，但卻發現自己竟不斷往河底下沉去。


  不，這不可能，我在拚命揮著手臂，此時應該是往上浮的，可為什麼一直往下？？？

  我猛地轉頭看著腳下，竟讓我看見了活到現在最為恐怖的一個東西！

  只見一副毫無血色，臉皮浮在水中，慘白無比，直直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此時這張人臉正舉起手臂死死拖住我的衣服，眼睛還露出猩紅的凶光瞪著我。


  我大駭，下意識張大嘴巴就要叫，卻忘記了自己正在水中，肺里僅存的氧氣也消失殆盡，我眼前一黑，腦子連同著身子被拉扯而下。


  而我，終於完完全全的失去了意識。


  ……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腦子漸漸恢復，努力撐起身子，一股欲裂的頭痛感傳來，心裡緩緩回想著先前發生的事。


  我們掉下來，下面竟是一片深水池，而我還遇見了水鬼（不知道那是什麼，總之很駭人）。


  我在水中沒了氧氣，並且失去了意識。


  那我現在在哪，地獄還是天堂？

  「醒了？」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抬頭一看，土匪正在一旁扭著濕透的衣服，我面前還有一堆篝火。


  「放心，你還活著」


  「這是哪？」我揉著頭問，此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得救了。


  「橋下」土匪走近我答道。


  「其他人呢？」


  「丟了」他點起一根煙，卻發現濕透了，便惱怒的甩了甩手，靠在了身後的一塊石頭上，略帶虛弱道，「我在游上岸的時候發現你倒在一邊，便救了上來，我下來的時候就跟他們搞丟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我皺了皺眉，腦子閃過那張慘白的人臉，不禁打了個寒顫。


  「怎麼辦？走一步看一步！」他呸了一口，頗為幸災樂禍的看著我，「你也是命大，竟然沒摔死」


  「休整一下，這裡不能久待」他又說道


  「要去哪」我站起來活動了下身子，全身酸痛難耐，環顧了下四周，這裡是一塊亂石地，我們的前方正好是一座不大不小的湖，幽黑深邃，火堆的火光映在水面猶如一道鬼火，突顯的可怕。


  唯一值得祝賀的是這裡並不完全封閉，隱約中有冷風吹進來，空氣還是流通的，只不過我根本看不到任何一個哪怕是小洞的影子，我有些不明白老頭和阿公能去哪。


  難不成遇上了什麼危險的事使他們……


  我沒有往下想，也不敢想了，全身上下充斥著疲憊。


  「唯一的可能，他們是被河流沖走了，這裡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通道」土匪說了句，同時還指著他身下的一塊石頭。


  「這是？」我走過去一看，上面郝然畫著一個圓里套著三角形，其裡面還豎著長短不一的三條線，頂上還有一箭頭，直指水面。


  「記號，看來他們並不是無意識的離開」土匪說道，我隱約看見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深深皺起的眉頭鬆了下去。


  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想到水下面一探究竟。


  我心裡一驚，這可不行，水下可是有那駭人的水鬼的，未知的危險才是最可怕的，不能讓土匪去冒險，於是立即擺手道：「不行，水下很危險，有水鬼之類的東西」


  「啥？」土匪聽見我的驚語，先是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拍著我的頭直罵「臭小子別亂講，晦氣！」


  「是真的」我推開他，腦子裡有浮現出那張慘白的臉，「你要相信我，土匪」


  「好好好我信你，看來你摔下來的時候腦子撞到了什麼」他笑著點頭，像我開了句玩笑，滿臉的敷衍。


  「唉！」我嘆了口氣，不再勸他，只好丟下了一句話就坐在一旁苦笑：「活著回來，死了可沒人給你收屍」


  「說那麼嚴重幹什麼，你好好在這裡待著，有什麼情況先保命，不用管我，我下去看看」忽然他看向我，眼神變得堅定，我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只得點了點頭。


  他轉身跳入水中，身影也很快被淹沒了去。


  這些亂石堆再次留下了單獨的我陪伴，周身也因為土匪的消失變得寂靜了起來，唯有火堆不時發出滋滋聲，而我卻只能獃獃的望著水面，心裡胡亂想著。


  這還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無能，在這種面臨困境的情況下我的勇氣真的算不了什麼，突然想起老頭對阿公說的話，他說我能幫到他，我自嘲笑了笑，在現在看來，他也恐怕只是為了釣我上鉤吧。


  我沒有怪他們，甚至有些感謝他們，讓我懂得了很多自己的不足。


  時間一點一點流失，火堆也很快接近暗淡，我連忙找了所有可燃的東西丟了進去，火光才亮了起來。


  以我的時間觀念來看，土匪離下水到現在也有了大概十分鐘，我可不信他能撐多久，況且是在水下。


  有很多次我都想下去找他，但一想到那張人臉，又退縮了下來。


  就這樣迷迷糊糊過了大約十五分鐘，我才意識到，出事了！


  肺活量夠大，撐五分鐘你行，十五分鐘呢？


  最後，我還是戰勝了恐懼，拿出了與無產階級做鬥爭的那種勇氣跳下了水面，尋找著土匪的身影。


  就在我剛剛進入水面，卻被一股力量又拉扯著向石堆上面去，我慌了，肯定是水鬼，連忙胡亂掙扎，想擺脫那股力量。


  可我力氣太小，瞬間就被扔上了岸，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土匪。


  一上岸，我倆便同時趴在了地上直喘氣，土匪臉色猙獰，脖子有一道淡淡勒痕，臉色還蒼白的很，在我看來多半是遇到了水下那駭人的東西。


  他突然猛地咳嗽了起來，我見他這樣，連忙用手幫他舒緩著背後。


  咳嗽聲持續了很久才戛然而止，他一下子吐出了一口濁水，裡面還夾雜著些許黃沙。


  吐出來之後，他的臉色漸漸浮現了一絲血色，我鬆了口氣，看來是緩過來了。


  「怎麼樣？好些沒」我關心道。


  「好……好多了」他擦了擦嘴，重重的喘了幾口氣，旋即苦笑著說道，「這回我信你，下面果然不安生」


  「真的？」我竟有些幸災樂禍


  「不過哪是什麼水鬼，都是一些水草藤蔓」他道。


  「什麼？！」我一聽，心說不可能，難道那東西真是我的幻覺？可感覺又那麼真實，我不罷休，再次追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土匪見我反應有些不明所以，便慢慢講解道：「先前我正好游到水底，發現底下有個鐵的井蓋，剛想打開，就覺得褲腳被什麼狠狠纏住了，回頭一看，是一大群的藤蔓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死死捆住了我的腳，於是我去解開，結果那藤蔓好像長了眼一樣，一下子勒住了脖子，我心中直喊糟糕，保不準得交代在這；然後我廢了很大勁才解開遊了上來，之後就發現你了。」


  我聽完他的講述，疑點太多了，他可能根本沒有跟我說實話。


  算了，可能我太神經質了，既然活著回來就福字當頭了，只得安撫了下土匪再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事到如今，只好繼續下水看看那井蓋到底藏著什麼罷」他嘆了口氣，轉向我，問道「你水性如何？」


  我就知道，他鐵定要拖我下水，出於義氣我，我還是點了點頭，然後他就說「一起下去，也好有個照應」


  「好」我應了一聲，他便讓我大吸了幾口氣，說「考驗你的時候到了，機靈點兒，下水跟著我走」


  「噗通」


  還沒等我回答他就跳下了水，我無奈，也是畏畏顫顫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