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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下跪?不可能!

  如果清篁會聽她的話,那就怪了。


  最後,張捕頭領著路,三人走在他身後,十四個捕快尾隨,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該是張捕頭平生最怪的捉拿嫌疑人歸案的景象,不過現在他的心中可不敢有什麼想法,只想一心將人帶到衙門,自己好交差走人,擺脫這幾個瘟神般的人物。


  走進衙門內堂,第一眼見到的便是柱子上嵌著的一幅木聯:「欺人如欺天勿自欺也,負民即負國何忍負之。」


  顧攸寧心中冷笑,在人間這麼多年,所見官官相護,欺上瞞下者數不勝數,真正能如同這副對聯所說的又有幾人?


  再往裡走,抬頭見一「明鏡高懸」金字牌匾,往下看是一展海水朝屏風,前面便是個知縣審案暖閣。


  三尺法桌放在暖閣內木質的高台上,桌上置文房四寶和令箭筒,桌後放一把太師椅,其左為令箭架,右有黑摺扇。


  暖閣前左右鋪著兩塊青石,左為原告席,右為被告席。


  原告席上坐著的一人,身著官服,眼皮浮腫,想來是一夜未眠,身後躺著一具屍體,赫然便是昨日的白言。


  「大膽刁民,見了本官,還不跪下。」


  這時,顧攸寧才注意到原來那審案暖閣內還坐著一人。


  那個應該就是本地的知縣胡淶,他的身板太瘦,以至於顧攸寧直接忽略掉了他,現在仔細一看,那人駝坐著,伸長了脖子,倒是比龜丞相還龜些。


  想到這裡,顧攸寧臉上帶了絲笑意。


  「大人叫你們跪下,你們是聾了還是傻了,還不跪,是想吃板子么?」知縣身邊立著的師爺尖聲道。


  一陣冷意從身旁傳來,顧攸寧一偏頭,就看見了清篁那張萬年沒有表情的臉。


  但是顧攸寧知道,他想要動手了。


  在這裡動手可不是什麼好事,顧攸寧皺眉,伸手捏了捏清篁。


  然而一個站班皂隸舉著水火棍就朝清篁的腿彎劈去,清篁拂手一掃,那皂隸便倒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到了牆上,吐出一口鮮血來。


  要清篁下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大膽,朝堂之上,褻瀆王法,來人,打他一百殺威棍!」胡淶見清篁竟當眾滅他威風,憤怒道,幾乎是要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卻沒有人接上他這句話。


  因為地上那人,眼見得只有出氣,沒了進氣。


  這些站班皂隸在衙門裡的地位並不高,也從未想過要為衙門賣命,見這人二話不說,隨手一掃就是一條人命,反倒是無人敢上前了。


  氣氛一時間變得十分古怪,那胡淶剛還想說些什麼,他身後的那展海水朝起了變故。


  那屏風的圖案重新排列,生成一隻金獰獸。


  金獰獸大口張開,竟從那畫中走出兩個人來。


  一紅衣女子腰間綁著兩把大刀,大踏步走出,身後一白衣也翩然而至,手中一柄摺扇上畫著一個複雜的『困』字結界。


  這標記,是夢族人特有的印記。


  胡淶連忙回身,見那白衣男子,起身恭敬道:「冷越新大人。」


  「你們這裡看起來很熱鬧,不知是什麼事,說來與我聽聽。」被叫做冷越新的白衣男子笑道。


  顧攸寧打量著面前這對男女,心中大抵對他們的身份有了個判斷。


  那白衣男子,便是六扇門總領,冷越新。


  上一世在宮中,顧攸寧就聽說過他的威名:


  嘴暖心冷,心細如髮,左右逢源,鐵面無情。


  而他身旁那紅衣女子,卻是他唯一傾心相待的結髮妻子,莫心一。


  六扇門在人界是個極其微妙的存在。


  它聽令於皇帝,卻不受制於皇帝,六扇門總領無需對皇帝行禮,甚至能以平輩相稱。


  他們主要解決的,便是人間的奇聞異事和棘手案件。


  想來這次冷越新此行,便是為了那凍屍案。


  「哼,是我這兒有個刁民,不但不服從規章,還出手打死了我一個站班皂隸。」


  胡淶惡人先告狀,指著清篁,神情有些得意,像是找著了靠山一般。


  這世間,就沒有冷越新大人破不了的案子,治不了的人。


  誰知,冷越新一見清篁二人,竟有幾分激動。


  莫心一更是快步走上前,失聲道:「攸寧?魔.……大人?」


  大人?胡淶一聽這稱謂,腿有些軟。


  冷越新都要以禮相待的大人,那是什麼樣的存在?

  顧攸寧面色不變,心中卻是大起波瀾。她見過這二人?為何莫心一能準確叫出自己的名字?


  「為何他二人站著?還不請坐?」冷越新的語氣依舊平和,卻將胡淶嚇得不輕,一疊聲喊著添座。


  質連坐在椅子上,偏頭看著這局勢,不免有些笑意。


  特別是對面那白縣令的臉色,幾乎是要掉到灰里去了。


  她看著,就覺得方才的氣氛不消而散,化作烏有了。


  「現在,和我說說他們到底犯了什麼事。」冷越新踏上暖閣,示意縣令起身,自己坐了下來,又示意莫心一過來與他同坐。


  莫心一也不矯揉造作,上前坐了下來,顯然早已習慣。


  「是白振凡的長子白言,昨日死於非命,有證人指控是這三人動手,謀了他的性命。」胡淶垂眸,不偏不倚地敘述了一遍。


  原本他是想幫襯白振凡,好為自己謀個前程,但如今冷越新明擺著要插手,他哪裡敢有動作,只得實話實說。


  「可曾驗屍?」冷越新問。


  仵作上前,拜拜,闡述道:「死者白言,身上有多處抓痕,但並不致命,致命一擊是由外力碾碎了心脾肺腑所造成,符合這一點的傷口只有左腹側一個碗狀的小淤青,呈現出外力痕迹,其他並無明顯傷痕。」


  我的乖乖,顧攸寧心想,原來這白言是被清篁那一腳給踢死的,這可真是比竇娥還冤。


  也沒什麼可冤的,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好人,死了就死了吧。


  還沒等顧攸寧為他默哀,那白縣令就啜泣道:「還希望冷越新大人為小兒做主。」


  說著,跪了下來,「不要讓我們白髮人枉送黑髮人啊!」


  這一番話,便是在點冷越新不要徇私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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