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兩不相欠
顧攸寧一邊走著,一邊想著三十六符咒,一個聲音從頭頂響起:「為什麼不殺了顧攸……那個什麼?」
原諒清篁忘了顧攸容的名字。
「顧攸容?」顧攸寧皺眉,他怎麼好端端地問起這個?
不過她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畢竟清篁開口說話的次數.……實在不多:「因為留著她,比殺了她,更讓她難受。」
追其本源,真正殺害紫蘭的人,是顧攸容,而顧攸寧看上去報復的,卻是李允。
是活著的人更痛苦,還是死去的人更痛苦?
答案,不言而喻。
顧攸寧知道,顧攸容已經成為了那個老道的鼎,不出意外,她永遠也逃不脫不了別人的掌心。
與其讓她死,還不如讓她一直受折磨到死去。
顧攸寧向來不是一個心軟的人,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手軟。
清篁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就在滿盈和顧攸容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全身突然一松,差點沒讓她攤倒在地。
顧攸容還沒有來得及緩口氣,就被滿盈一扯,離弦之箭般離開了這裡。
滿盈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裡太可怕,我要回山,快跑,快跑!
清篁看著他們遠去,並沒有太在意。
說是放虎歸山也太高看他們了,像這種資質的,來一個,捏死一個,來一對,捏死一雙。
*
顧府已經空了,等待著他的新主人。
一個矯健的身影翻牆而入,快步走向聽雨軒。
此人,正是白染,皇帝身邊最忠心的侍衛。
看著面前成灰的建築,白染嘆了口氣。
往昔,相府是多麼的繁榮,而僅僅一道聖旨,就成了如今這個樣子,真是世事難料。
想著,白染從袖中掏出一個盒子,蹲下來,裝了一把灰。
這是現任皇帝讓他做的,白染之前就聽說四皇子對這個聽雨軒主人的痴迷,卻沒想到情意深重到如此,可惜,一場大火,只能讓兩個天人永隔。
只不過,若是如此深情,皇上為什麼又要娶開府儀同三司家的大女兒為皇后?
這皇帝的心思,可真是叫人猜不透。
白染搖頭,皇帝的心思,又豈是自己能夠猜的?
要是龍顏震怒,自己的腦袋隨時得搬家。
不再多想,白染將盒子收起,離開了這裡。
白染前腳剛離開相府,就有一個人從樹後走了出來。
那人笑道:「找了這麼多年,終於讓我找到了。」
看著聽雨軒的殘骸,那人轉身,走去了顧府的蓮池。
他淌下水去,摸索著,將一隻琉璃盞撈了上來。
那琉璃盞,正是顧攸寧扔下去的拘魂燈!
看著裡面一個小小靈魂被灼燒著,那人露出笑容,「放心,你會得到最好的利用。」
拘魂燈中的阿藍聽著這話,覺得不寒而慄。
一陣幽冥火湧上來,吞噬了他……
白染將裝著聽雨軒處取來的灰的盒子,恭恭敬敬地呈給了皇帝。
今日,他已經登基,正式稱帝,再不是四皇子了。
「你下去吧。」皇帝揮了揮手,示意白染退下去。
白染離開,將門帶上。
房間里只剩下了皇帝一人。
他輕輕撫著那盒子,注視良久。
「攸寧,這樣,你是不是就永永遠遠地在我身邊呢?」皇帝喃喃道。
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喜歡顧攸寧,還是僅僅在乎那句「得她者,得天下」。
顧攸寧這幾日一直準備著東西,有了乾坤袋,什麼都能多買些,有備無患。
而清篁也很忙,每到顧攸寧睡著時,他就運功,幫她融合藥力。
雖然他並沒有發現運功前和運功後有什麼不同,但顧攸寧確實眼見著好起來了。
夜二這傢伙,在大事上總是很靠譜。
三日眼看就過去了,顧攸寧也基本能夠重修法術了。
但,清篁也知道,現在眼看就要入秋,時間過去快得很,她只有五年不到的時間收集那三十六符咒,要是靠她自己修鍊,恐怕要死上數萬次。
畢竟,她只能活二十歲!
二十年的時間,就算不分晝夜的修鍊,顧攸寧也永遠達不到承受三十六符咒能量的地步!
清篁更明白,自己確實能幫她,可幫了又如何?顧攸寧難道能依靠自己一輩子?
實力和智商這種東西,還是自己有的好。
他打定了一個主意,計劃,在他的心中悄悄形成。
趴在地圖上,顧攸寧依舊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她取來一根針,決定以針的方向,決定自己往哪裡走。
針,劃過一個弧度,指向南方。
好,那麼就出發去南邊吧!
東西是早就已經收拾好了的,顧攸寧起身,回頭看了清篁一眼。
這些日子,清篁一直都伴在自己左右,顧攸寧已經習慣他默不作聲的模樣。
她剛想開口,問清篁同不同她一起,又將話吞了回去。
清篁的話向來不多,問他也沒有用,要是他想跟著,自己就會跟著的。
她剛想轉頭回去,一陣強力將她帶了過去,撲到清篁懷中。
完了,自己要被打死了。這是顧攸寧的第一反應。
聽聞清篁魔君向來厭惡別人靠他太近,這一回,要連渣都剩不下。
清篁卻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將顧攸寧帶入懷中,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胸前。
顧攸寧腦中一片空白,他,這是在幹什麼?
莫非……他.……喜歡自己?
顧攸寧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太夠用。
鬼使神差的,她輕輕抬起手,抱住了清篁。
清篁有些訝異,卻沒有說什麼,閉上了眼睛。
風,從清篁的袖口,衣擺下涌了出來,衣角向後揚起,如同在高空中飛行,飄逸而唯美。
那風眼見似的,將顧攸寧團團圍住,從她身上的每一處鑽了進去,拍散了她一頭青絲,飛揚在空氣中。
顧攸寧明白了,這是在給她渡修為,便沒有再分心。
因為怕她承受不了,清篁將速度放慢了許多,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風,才漸漸地小了下來。
「我渡給你一百年的修為,便與你兩不相欠。」省得總是有個救命之恩,這下總沒有了,人人平等啊!
清篁覺得自己很對。
而這話聽在顧攸寧耳中卻滿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