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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上)

  「砰」的一聲,隨著裁判手中的氣槍朝空中散出一股煙霧,原本還蹲立在跑道起跑器上的男生便都如離弦之箭般發射了出去。


  溫顏托著下巴坐在操場的看台座位上,興緻缺缺地看著看台下剛剛開始的高一年級男子組100米決賽。


  不同於溫顏的淡定,坐在一旁的顧夕瑤此刻倒顯得十分激動,甚至有些瘋狂。只見顧夕瑤前一刻還坐在椅子上,雙手揮舞著手中的小旗,嘴裡還配合著比賽的進程吶喊著「高一(1)加油」之類的勞動號子,后一刻便彈跳到了前排圍欄邊搶過了班長手中的擴音喇叭嘶吼起來,眼珠子似乎也跟著長到了賽場上飛奔著的男生們身上。


  溫顏著實被顧夕瑤這番「動如瘋兔」的舉動嚇了一跳。待到顧夕瑤回到座位上,沖著溫顏高興地吼了聲「我們班小竹竿跑了第一」,溫顏才把張成了「o」型的嘴巴閉上。


  「我有點事,先走了。」一直坐在溫顏身側看雜誌的潘若自顧自收起雜誌,撂下幾句硬邦邦的話后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事實上,溫顏和她室友三人之所以會出現在操場看台上,以高一(1)拉拉隊的身份出現,全是秋白以自身職務之便、公報私仇的結果。


  秋白靠著美色,忽悠了班裡的一眾女生當了拉拉隊不說,竟還把主意打到了溫顏身上。秋白原是只想著刁難一下溫顏,後來他和溫顏的室友因為座位的關係熟絡起來,索性把整個301女生寢室的人都弄了來。夏子文倒是立刻就稱自己要在教室自習給回絕了,秋白也沒敢攔著,畢竟夏學霸氣場瘮人。


  溫顏在校運會前本還打著如意算盤,想趁著這次校運會好好睡它個天荒地老,卻不料半路殺出個「秋咬金」,把她的做夢計劃真弄成了做夢,恨得她牙根直痒痒。溫顏是真牙痒痒,潘若么,她反正從來都是一張「冷漠臉」,也看不出牙到底怎麼樣,至於顧夕瑤,看著倒真是牙一點也不癢,相反還蠻享受的。


  溫顏剛從顧夕瑤那套高難度雜技表演中緩過勁來,現在又被潘若那說了還不如不說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顧夕瑤像是能讀心似的知道溫顏在想什麼,老神在在地說:「潘若剛剛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地說有事,我猜這會是去會他情哥哥了。」


  說罷又像是想到了些什麼,拍了下腦門就拉起了溫顏的手,要拖著溫顏離開,嘴中念叨著:「我剛剛差點忘了,高二年級男子組100米決賽就要開始了,我們趕快去起點那…」顧夕瑤剛走出去兩步卻發現拉不動人,回頭看了眼溫顏,眼見溫顏臉上有些猶豫,更使勁地把溫顏拉了起來,正色道:「我說的那比賽有你家『學長』!」


  所謂「學長」,其實就是軍訓的時候和溫顏對唱軍歌的那個白襯衫。自從那晚溫顏向顧夕瑤打聽那位「學長」的八卦以後,顧夕瑤就一直衝著溫顏說你家「學長」長你家「學長」短的,只不過每一次都少不了溫顏的一記眼刀。溫顏聽后還沒來得及瞪人,只一心想著原來阿槿也參賽了,行動就快過大腦跟著顧夕瑤走了出去。


  待二人剛走到起點旁的看台往下張望時,卻不曾想被眼前這樣的一幕晃到了眼睛。不遠處,潘若手中拿著一瓶運動飲料和一條毛巾,正和一個穿著田徑背心的高個男生說話。那男生應該是即將要參賽的選手,但他側身背對看台,並不能立刻認出是誰。從潘若的表現來看,兩人似乎是熟識,甚至關係應該還很不錯。


  畢竟潘若從沒這樣笑過,眉眼俱是真心的歡喜。無論是溫顏,還是顧夕瑤,一次都沒有過。


  「看吧,看吧,我說什麼來著,被我說中了吧!」顧夕瑤伸手指了指潘若那個方向,沖著溫顏得意地說道。


  「……」溫顏望天嘆了口氣,選擇保持沉默。這孩子的腦子裡除了八卦還能有點別的東西嗎?


  「誒,要開始了,要開始了!」顧夕瑤拽著溫顏的胳膊激動地喊著。


  溫顏應聲將視線往跑道起點上定了定,餘光不自覺地掃過剛剛潘若和那男生所處的方向,兩人早都不在那裡。


  果然,那男生此刻正站在四號跑道的起跑器邊,摩拳擦掌,等待解說員的指示。


  隨著解說員的解說,起點處的選手都迅速蹲立在助跑器上,只等裁判發令。


  比賽開始后,溫顏和顧夕瑤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鎖定在四號跑道的那個男生身上。沒有原先以為的激動和喜悅,溫顏此刻的表情難看得離譜,顧夕瑤也是滿臉焦慮又隱隱有些尷尬。


  比賽結束后,一直候在終點那頭的潘若適時地給那男生遞上毛巾和飲料,應該在交流比賽的結果,兩人看起來親昵又和諧。


  比賽開始前,從有些雜音的解說廣播中聽到的四號選手的名字,讓溫顏和顧夕瑤都大為震驚,震驚之餘還有些恍惚。


  他竟然就是那個白襯衫學長,溫顏一直都想再見一面甚至相認的蘇槿?!

  溫顏和顧夕瑤兩人都僵立在原地,各懷心思,一時無話。


  顧夕瑤偷偷地瞄了一眼溫顏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就在心裡暗嘆一聲大事不好,懊悔自己剛剛非要帶溫顏來看什麼學長。


  這下可好了,學長都變別人家的了。


  懊惱著,顧夕瑤便開始開導起溫顏來,畢竟事情是自己搞出來的,於是絞盡腦汁說了一堆讓人哭笑不得的話:什麼不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應該放眼整片森林,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何苦單戀一枝花,什麼大丈夫何患無妻……


  真是越說越離譜,但看著顧夕瑤那分分鐘就能掏出心窩子給你的一臉真摯的憨樣兒,溫顏也就不忍心糾正她對自己情感方面的認知錯誤。反正這種事和顧夕瑤根本說不清,一到顧夕瑤腦子裡總是會越描越黑,溫顏忙點頭扯了一下嘴角表示自己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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