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

  「行行行，我不跟您嚷嚷了，咱還是繼續看錶演吧！」


  溫顏也不知道顧夕瑤哪隻眼睛看出來的這些有的沒的，反正她自己除了有一種釋然的感動以外，別的什麼也沒感覺到。但這些當然是不能和顧夕瑤說的，於是溫顏忙轉移了顧夕瑤的注意力。


  軍訓結束后，溫顏和秋白一同去找還沒下課的宋皓晢。


  路上溫顏對著秋白就是一通人身攻擊——從他遺世獨立的容貌一直到他世界未解之謎般的性取向。到了位於頂樓的宋皓晢班級門口，秋白幾度想只身前往天台，但最後還是很沒出息地放不下溫姑娘和滾滾紅塵。當然，滾滾紅塵在其中佔了99.9%。


  鈴聲一響，坐在最後的宋皓晢也不等老師下課，就去與門外的溫顏和秋白兩人匯合。


  宋皓晢從人類遺傳學來說，可以稱得上是罕見的成功案例。他不僅遺傳到了他爸爸的外表和身高，更遺傳到了他媽媽的頭腦和能力。總而言之，全部擇優遺傳，簡直就是完美進化。


  慈陌市一中是慈陌市出了名的嚴格高校，從高一開始就很緊迫。


  一般學校施壓的方式往往來自教師上課的進度和難度以及考試的難度和次數。但在慈陌市一中，更多的壓力實際來自於學生之間的競爭。家世好但不學無術的學生本身就極少能夠入學，有膽子在學校作祟的，幾乎發現一個就立刻會被開除。


  如此一來，學校校風自是無比嚴謹。這樣的學校又提倡學生自主自律，表面上看似輕鬆，實際這就是一個無底洞式的高壓手段。高一如此，高二高三更是每天都在高考倒計時，特色班的人估計連睡著做夢都是在爭分奪秒地學習。因此幾乎每年都有不少人被逼得轉學或得抑鬱症。


  然而，宋皓晢憑著自己的先天優勢，愣是把國產高中過的跟進口小學似的。在理科特色班，每回大考，他輕輕鬆鬆就能考個年級前二。此外，他還擔任學校學生會主席一職，學生工作處理得也總是讓人讚不絕口。老師對他特別優厚，且不說那顯赫的家世，單憑樣貌和才華，也挑不出任何不討人喜歡的地方。


  這會響鈴了就出來，那是很給老師面子了。


  「二哥，老師還沒說下課你就溜出來，你這算不算紈絝子弟橫行霸道啊？」溫顏打趣道。


  「呵，溫小顏，東西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溜』，此等滑碌碌的動詞也能配得上我這麼高冷的氣質？還有，你說我霸道，我也就認了，但是『橫行』？就這也能叫『橫行』？你也不看看那滅絕師太說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教英文教得跟鳥語似的，我聽著就憋屈！早八百年前就會了都，整個一誤人子弟！」原來的外教生孩子去了，這才讓年級主任暫時代班。


  宋皓晢一吐心中的不快后，又問：「對了，你們今天閉營玩得怎麼樣啊？我之前在摸底考，想去看來著去不了。」


  「哼，提起這事我就來氣！你自己去問小白。」溫顏像是很生氣。


  「喲，小白，膽肥了嘛，都敢惹我們溫大小姐不高興了！該當何罪？」宋皓晢拿腔拿調地責問起秋白。


  「草民可不敢啊。宋二大人，草民就是想讓大夥也聽聽咱溫大小姐的歌聲有多動聽而已，況且草民那時候嗓子是真不舒服！」秋白一臉狗腿地配合，說罷還做作地清了清嗓子，表示自己所言非虛。


  之後按照一貫的套路，宋皓晢聽取了溫顏的聲淚控訴，就即刻立場鮮明地拿出一根修長的食指，戳著秋白這個小賤人的腦袋，中氣十足、一本正經地開口大罵——這種好事怎麼能不叫上他！

  溫顏果斷被這倆小賤人氣回了寢室。


  熄燈后，301寢室照例舉行卧談會。


  潘若最近剛買了支手機，睡前愛一直擺弄，就把以往卧談會上零星的幾句毒舌也省了。


  「夕瑤，你知道今天跟我一起表演的那個學長嗎？」溫顏像是不經意問起。


  「……」顧夕瑤明顯被溫顏的問話噎住了，「我說阿顏，跟他深情對望的那個人不是你嗎？！怎麼你會不知道？」


  「都解釋過了呀…」溫顏被顧夕瑤的話弄得哭笑不得，這會卻還得指望這個八卦小靈通行個方便。


  「切！那我和他都沒碰到過，你問個什麼勁啊！」顧夕瑤故意賣關子，「哎！你這一直問我，是不是那會兒太靦腆，沒好意思展開攻勢啊？」


  「……」溫顏聽出顧夕瑤話中的粉紅色信號，暗叫後悔。


  「算了，我不逗你了，我打聽來的也不多。只知道他以前好像在國外，貌似叫蘇…蘇什麼我一時間想不起來了，好像是兩個字，還蠻好聽的。」顧夕瑤很努力地回憶。


  「蘇…是不是叫蘇瑾？」溫顏被這些熟悉的信息弄得又緊張又驚喜，說到「蘇槿」二字時甚至都帶了顫音。


  「呵」潘若像是不經意地發出幾個突兀的單音節詞。


  「呃，好像是這個名字，我不太記得清了…喲喲喲，溫顏，你早看上人家了是不是，還不老實告訴我！你明明都知道人家叫什麼，幹嘛還問我啊！」顧夕瑤佯裝嗔怒。


  「哪的事！還不就是之前，我老聽別的女生提起這名字，就隨口問問你，沒想到還真是。」溫顏不想讓室友誤會，也不便透露太多。


  夏子文不愛說話，此刻像是早已入睡。


  第二天開始正式上課，各道了聲晚安后，就不再有人說話。


  這一晚，也不知是太累了的緣故，還是因為心中的陰霾終於被解除，溫顏很快便睡著了，一夜無夢。


  小劇場


  出境：蘇槿、溫顏、老蝦。


  老蝦：「蘇槿先生，看了剛剛的vcr，您對溫顏女士少女時期的這些表現有什麼想法，能和我們大家分享一下嗎？」


  蘇槿：「有點心疼。不過再回顧這些，她看起來還是很可愛。」


  溫顏睨了蘇槿一眼，臉紅。


  老蝦：「『再回顧』？這麼說，您當時一直都在溫顏女士身邊嗎？」


  蘇槿側首看著溫顏，點頭。


  老蝦開始懷疑人生：「那溫顏女士她本人知不知道？」


  蘇槿垂眸思索了一下，緊了緊從一開始便握在手中的溫顏的左手，眼含笑意：「我還沒問過她，不過我知道她應該猜得到。」


  溫顏也應聲配合地點了點頭，滿眼笑意。


  老蝦抱著導演組貼心遞上來的一袋狗糧，感覺自己受到了一萬點暴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