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仙人迷惑行為》
如儀仙子離去時的背影，是那般淒絕、蕭索。
麵色極為複雜，帶有幾分茫然，幾分恍惚，又像是看破紅塵般失魂落魄，愣是走出了仙生失意的步伐。
世上竟有這等人乎？
修行，不都是有目的麽……
道侶、法寶、財物、修為、他人的尊崇、救贖、複仇、單純的變強……
這些皆可稱之為道心，
怎的這個陳福壽，卻隻想著……苟、活？
在如儀認輸、黯然失色地離開丙字台時，圍在台外的其餘弟子也是一片嘩然。
“如儀仙子怎麽輸了，我還沒看夠呢！”
“大半個時辰你還不夠？我都結束好幾次了。”
“真不知道這個小愚峰的師兄在幻境裏對如儀仙子做了什麽，剛才如儀仙子的步伐，似乎有些踉蹌……”
“真沒想到，如儀仙子居然會認輸，她雖是築基五階修為，卻完全可以視作七階修士啊，居然就這般輸給了一名築基四階的弟子。”
嘰嘰喳喳，渣渣唧唧。
……
在一眾豔羨、妒忌、好奇的目光中，陳福壽一塵不染的走下台來。
手中的靈符，此時已不再發光，卻浮現了一筆淺淺的“一”字。
“靈瑤，走了。”
陳福壽朝靈瑤招手，靈瑤頓時像隻乖巧可愛的小兔子，蹦跳著來到陳福壽的身邊。
同樣跟過來的，還有臉色微紅，目光略有迷離的鄢止。
鄢止的身軀哆嗦了幾下，似還在回味剛才幻境中的美好。
見到陳福壽後，鄢止苦笑拱手：“福壽師兄，剛才可真是折煞師弟了，你早說你這麽勇啊，害我和靈瑤師妹在台下不知道有多擔心你。”
陳福壽道：“我說我是運氣好你信麽？
事實上，在幻境裏我什麽都沒做，然後那如儀仙子就自亂陣腳，靈力揮霍一空，幻術就破解了。”
鄢止一副“你說的我都信”的神情，鄭重點頭：“福壽師兄，小鄢都懂的。
小比還未結束嘛，總得留些底牌，保持神秘感嘛！
你放心，我絕不會跟旁人說的。”
陳福壽麵帶微笑，頗為無語地看了這精神小夥一眼，也不明白他到底懂了什麽。
還有這稱呼，剛才還是‘老弟’呢，這會兒就叫‘師兄’，又自稱‘小鄢’了？
這都不能說是順杆往上爬，這是沒杆子自己豎了根杆子再爬啊……
道了聲回頭再聊，陳福壽這才和靈瑤走出丙字台的範圍。
一邊漫無目的地閑逛，陳福壽一邊總結剛才的對戰。
剛才他都沒出手，照理說應當沒有暴露實力。
隻是聽著不遠處低階弟子們在背後的小聲議論，指指點點，陳福壽總有種不太穩的感覺。
築基四階勝過築基五階，雖然罕見，但肯定也是有的，不至於因此受到重視，被迫出名。
那這絲不穩的感覺，應當來自何處？
還是那個洛溪真人？
陳福壽小心翼翼地分出一抹靈識，融入無形的風中，打著卷兒，飄過三百多丈的距離，來到天都峰一脈的坐席旁。
就聽見……
“師兄，我喜歡大的，不喜歡小的！”
“好好好，師妹，師兄的大，你嚐嚐看。”
“溪溪師妹，師兄也有，小是小了點，但起碼還能看。”
“大師兄就知道偏心小師妹，我也想要大的啊！”
這……
有三名洞虛大佬在側，陳福壽隻敢捕捉聲音。
但光聽聲音，便已經有畫麵了。
《仙人迷惑行為》
這邊的狀況也可暫且排除，思來想去，陳福壽忽的臉色一變。
‘那如儀仙子，在宗內該不會有許多舔狗吧？’
當陳福壽找到混在甲字台，正翹首期盼倩雪出場的鄢止，表露出自己想對如儀多一些了解時，鄢止很快如數家珍，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如儀仙子的愛慕者？確實有啊。
嚴玨你認識不？潛龍榜第五，築基期九階！
他不止一次在公共場合表示自己很欣賞如儀仙子。
還有那潛龍榜第四的卞金宸師兄，也常去幻夢峰上觀賞幻境，甚至還請如儀仙子親自為他打造了一套幻境。
要說這兩人沒點關係，我是斷然不信的。”
鄢止舔了舔嘴唇，對陳福壽在幻境中所做之事愈發好奇起來。
這強人若是在幻境中啥都沒幹，怎麽會離去之後又找他詢問這麽多？
聯想到如儀仙子退場時，那副欲言又止、欲說還休的表情，以及明顯虛浮的腳步，鄢止腦海中已然浮現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陳福壽得了答案，又問了些關於嚴玨、卞金宸的事情，開始在心中慢慢推敲。
小比的名次，並不重要。延年益壽的天材地寶，在中州境內還有許多，等師父大限真的快到時，自己應該已經修煉兩三百年，是個成熟的小修士了。
那時再去購置也好，采摘也好，都比現在去那個桃花島冒險要來得輕鬆。
此番出手，本就是想著為小愚峰稍微正一正名。這幾個月送來的月供，被克扣地愈發多了，靈瑤的修煉必需，多是師父從自己身上省下來的，再加上陳福壽隔三差五以檢查身體為由幫靈瑤洗筋伐髓，這才讓靈瑤短短兩年時間成為練氣七階。
可後期若再要修煉，僅憑師父一人的月供，難以養起三口之家。
名聲小了，阿貓阿狗都敢上來踩一踩。出手還是要出的，但一定要見好就收。
讓小愚峰之名，在四百七十三座山頭中處於中下流便夠了，沒必要引起宗內大佬們的關注。
這般想著，陳福壽手中的靈符再度傳來一縷溫熱的氣息。
他的第二場比試，來了。
這次是在戊字台，對手是……
嗯？
“郭穎師兄？”
“福壽師弟？你居然還沒被淘汰？！”
站在陳福壽對麵四十丈遠的，正是來的路上相談甚歡的萬靈峰新晉弟子郭穎。
此時郭穎麵露驚喜，上下看看陳福壽，言道：“福壽師弟，你且放心，我會注意分寸手下留情的。”
陳福壽拱手道：“郭師兄大可不必，既來參加小比，福壽自然是有幾分把握的，照常出手便是。”
“雖然你這樣說，但做師兄的，還是需要讓著師弟幾分。”
郭穎笑了笑，指著身前那體長約一丈的六翅凶蠅，“這是阿金，你見過的。
我們萬靈峰的功法有許多修煉方向，我主修的是禦獸，阿金便是我的本命靈獸，修為與我相同。
我和阿金聯手，相當於兩名築基六階，又因心神相通，戰力可媲美築基七階，你小心了。”
陳福壽點點頭，做了個道揖：“郭師兄可以開始了。”
郭穎哈哈一笑：“那咱們就點到為止，速戰速決。”
說罷，郭穎掐了個法訣，便見凶蠅的身軀慢慢大了起來，三對透明翅瓣上緩緩浮現如葉脈般的黑色紋絡。
“福壽師弟，我要來了！
放心，我很快的！”
陳福壽：……
總覺得這個仙臨宗上上下下的畫風，好像都有點崩壞。
陳福壽抬手施了道堅甲符，給自己套上了一層半透明的薄膜，擺出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雖說直接撞上來也不見得會出事，但好歹樣子還是要做做的。
遇到郭穎，算是意外之喜。
如果要對付其他人，陳福壽說不定得暴露出一兩套備選方案。
但對上的是萬靈峰的弟子，陳福壽頓時就放下心來。
在路上攀談時，他便設想過如果遇到這群禦獸達人自己該怎麽做。
如今正好能派上用場。
這，便是萬事多思量的好處！
場外。
在陳福壽與郭穎相互問候時，靈瑤被一眾萬靈峰弟子包圍在中間。
做著大人們都會對小孩子做的事情。
“靈瑤師妹，你覺得，是你家師兄勝算大，還是郭穎師兄勝算大？”
“小靈瑤，你想不想來我們萬靈峰？回頭等我的赤練生寶寶了送你一條呀。”
“靈瑤師妹，你……有水月鏡花麽？”
靈瑤有些膽怯地往潔白鴨子旁邊靠了靠，小腦袋先是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然後小聲道：
“我覺得師兄應該會贏吧……
師兄對付靈獸，可有一套了。”
萬靈峰眾弟子哈哈大笑：“童言無忌，真是童言無忌。”
“是啊，陳福壽不過是築基四階，郭穎師兄和六翅金蠅可是築基六階呢，光是修為便不在一個層次。”
“快看，郭師兄出手了！果然還是留手了，沒有用殺傷力最為凶猛的那套招數。”
“六翅金蠅變大了，六翅金蠅撲過去了，六翅金蠅……咦，它在舔陳福壽？”
場上。
陳福壽揚了揚手中的藥瓶，略帶歉意道：“郭穎師兄，不好意思，先前煉催靈丹時，不小心研究出了一種殘次品……”
“本應該促進靈藥年份增長的，用在靈獸身上，卻會讓靈獸萌生出異樣的情愫。”
郭穎感受著心底那些從六翅金蠅處傳來的欣喜、愉悅、以及……愛慕的情感，再看向陳福壽時，目光驀然柔和了幾分。
“福壽師弟，你可真是仙中翹楚，才高氣清，連這等創新之法都能想出來，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呢。”
郭穎一邊說著，一邊朝陳福壽走了過去，嘴唇輕舔，流露出一抹嫵媚。
‘等，等會兒……’
陳福壽的臉上不由浮現三道黑線。
這殘次版催靈丹，藥效是讓獸類對釋放者產生好感，對人應當是無效的啊。
這個郭穎是怎麽回事？！
你臉紅個泡泡茶壺啊！
你不要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