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仇恨
從科沃城出逃的時候，克勞爾一共有二十名同伴。時至今天，所有逃出科沃城的同伴不是被殺死，就是因為過於疲憊死在了前往暮冬城的道路上。
自從沙塔爾公國將科沃城佔據之後，他們作為工人，受到了沙塔爾貴族們難以言喻的壓榨。沒有薪水，沒有一個像樣的住所。每天在士兵的皮鞭下清醒過來，然後穿上破爛的衣服，走下礦井進行十五個小時的勞作。
這種連奴隸都不如的生活，讓克勞爾會議起了安度因王庭統治時期的科沃城。那時候的科沃城，他起碼還有個家。
拖著疲憊身體行走在冰冷的寒風中，克勞爾已經看不清前面的路了。意識恍惚的他，覺得自己要死了。
再也走不動了。克勞爾就這樣無力的癱坐在冰冷的土地上，他看著陰暗的天空，不停的苦笑著。
在這個世界，活著都是奢望。
隱約的，他彷彿聽到了有人在說話，那是來自地獄的聲音么？
「應該是科沃城那邊逃過來的，救他。」肖恩將克勞爾推上戰馬，然後帶著他一同前往了暮冬城。
兩天後，克勞爾在一處溫暖的房間里醒了過來。他緩慢的睜開眼睛，發現有一位士兵裝飾的青年正坐在木桌旁邊寫東西。
「你醒了？」提里奧將這一次商品貿易的貨單盡數統計下來，準備稍後移交到到王子府，給殿下看一下。
克勞爾直勾勾地盯著木桌上的饅頭，他沒有說話。
「吃吧，吃飽了再說。」提里奧為眼前的來自科沃城的流民倒了一杯熱水。
克勞爾鼻尖一酸，他彷彿不知道自己還活著，也不清楚這裡到底是不是天堂。
狼吞虎咽的吃了數個饅頭后，克勞爾灌下了兩杯水。感受著腹部的充實與溫熱，克勞爾眼角的淚水簌簌而落。
「大人，這裡是天堂么？」克勞爾呼吸急促，他注視著提里奧。
提里奧為克勞爾拿了一件新衣服，他說：「這裡是暮冬城，肖恩殿下救你回來的。你是科沃城的難民吧？」
克勞爾激動的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我還沒死，我還活著。他接過了提里奧遞給他的衣服，點點頭說：「對，大人，我是從科沃城來的，以前是礦工。」
「嗯，看你來的時候，身上有煤灰，我大致也猜到了。起來洗漱一下，跟我一起去王子府吧，肖恩殿下有話要問你。」提里奧將商品清單揣到自己的牛皮包里，起身換上了一身便服。
克勞爾一直跟在提里奧身後，直到到了王子府，見到了肖恩，他才放鬆了下來。
「坐吧。」肖恩笑著對他說。
這就是安度因王庭的王子？克勞爾心中出奇的沒有升起恐懼的感情。以前克勞爾只要見到那些貴族和行政官，都會擔心自己會不會受他們欺凌與壓榨。
「殿下，這是商品貿易的清單，安瑟花茶，紫瑪瑙，一批鐵製品還有一些腌制過的海產品。商人，我和費爾羅商議過了，選了二十位有貿易經驗的商人，預計後天就出發。」提里奧將清單放在了肖恩的辦公桌上，然後等待殿下的答覆。
肖恩滿意的點點頭，他笑著說：「下個月，梅托卡會將一批硝石結晶送來，你負責去給暮冬城的商人做一下推廣。還有，軍隊的事物，你就暫且擱置在一邊，我覺得，行政和貿易這一塊你還是做的挺不錯的。」
面對肖恩殿下的稱讚，提里奧心中一陣暗喜。說實話，提里奧總覺得，他做的任何事，都能在王子這裡找到他做事該有的價值。
「殿下，那我先走了。」
提里奧走後，克勞爾將視線從提里奧轉移到肖恩身上。
「是殿下救我來到暮冬城的么？」克勞爾小心翼翼的問。
「你不是自己逃出來的吧，我看你不像會主動逃跑的人，看的出來你很怕。」肖恩轉動著手中的炭筆，說。
克勞爾點點頭，沒有否認。
「殿下，我聽提里奧大人說，您是颶風帝國的王子，是這暮冬城的主人。我求求你，將科沃城奪回來吧。那裡已經成為人間地獄。孩童被抓去做童工，年輕的女孩送到了貴族府邸做他們的玩物，青壯年被強行拉去充軍，最後我們這些礦上的工人，徹徹底底的成為了他們的奴隸。」沉默之後，克勞爾雙膝跪地，他向肖恩央求道。
肖恩按壓著太陽穴，他嘗試讓自己鎮定下來。
「沙塔爾公國？一處彈丸之地，現在也騎到我們帝國頭上來了。」肖恩回想起自己做王子的時候，沙塔爾公國的特使，還像狗一樣，給自己送上公國特製的象牙筷。然而不到十年，帝國隕落，這情形就不一樣了。
莫名的痛恨，讓肖恩變得異常的衝動。他恨不得現在就調集第七兵團，攻入科沃城，將現在佔據科沃城的混蛋，釘死在暮冬隘口的山崖上。
然而他不能，肖恩告誡自己，他需要冷靜。
「你知道現在科沃城的掌權者是誰么？」
「貝魯卡，他去過我們煤礦。還打死過我的一位好朋友。當時，我的哥們正在推礦車，礦車上的煤粉不小心灑在了他的長袍上，然後他就讓我的哥們吃煤粉，然後用鐵鎬敲碎了他的腦袋。」說到這裡，克勞爾的雙眸已經失去了光澤，沒有了任何情感。
肖恩甚至看不出克勞爾的痛恨，不過細心的肖恩，還是注意到了克勞爾眼白中鮮紅的血絲。
「科沃城有多少士兵？」肖恩想得到科沃城更多的信息，這樣他會更有把我，一口氣拿下這座城市。
「有三支縱隊，每支縱隊的數量大約和我們魯爾煤礦的礦工數量差不多，5.600人左右。」克勞爾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彙報給肖恩王子。
近兩千名士兵？肖恩沉思了片刻，他拍了拍克勞爾的肩膀說：「想不想復仇？」
克勞爾躊躇了幾秒，然後突然起身，他說：「想，殿下！」
「等我攻入科沃城，我會讓你親手殺死貝魯卡。」肖恩承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