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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宴會前夜

  文森特·馮·呂貝克換上輕薄的長袍,即便如此,他依然流著汗。5月的帝國北部,奧爾雪山尚有冰雪覆蓋,塔克斯行省在奧爾雪山南面,儘管北風被山脈阻擋,但氣溫也低於帝國中部,因此他看起來有點水土不服。


  今晚涼風習習,他推開窗戶,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窗外正對內城區的商業街,熙熙攘攘的人群,聲音嘈雜,他皺了皺眉,又關上窗戶。


  索羅斯看出眼前這位領主內心的煩躁,小心翼翼地端上一盤甜瓜和一瓶麥芽發酵的啤酒。


  「謝謝,索羅斯,但我吃不下。」文森特揮揮手,「甜瓜太甜,啤酒不如威士忌。」


  「大人想家了。」索羅斯微笑著,給文森特倒上一杯紅茶,「這裡氣溫比家鄉高,天氣炎熱,如果大人覺得甜瓜和啤酒不合口味,小的推薦喝紅茶。」


  文森特端上杯子,抿了一口茶,說道:「你不是侍從,索羅斯,你是我的顧問,坐下。」


  這時,門口的衛兵敲門進來,說道:「稟大人,首相大人來訪。」


  文森特與索羅斯對視一眼,索羅斯站到文森特的身後。


  塞巴斯蒂安穿著米黃色的亞麻長衫,披著輕質亞麻斗篷,頭髮披散,腦後扎著一小束麻花辮。他鞠躬道:「文森特公爵大人,索羅斯伯爵大人,各位晚上好。」


  「首相大人,晚上好,您能來我這裡,是我的榮幸。」文森特走過去,握住塞巴斯蒂安的手,拉他坐下。


  塞巴斯蒂安不肯就坐,板著臉,說道:「今天白天,讓大人感到不愉快,實在是我的失責,特地登門道歉。」


  文森特摸了摸後腦:「我不愉快?沒有的事啊?」


  塞巴斯蒂安依然板著臉,說道:「我不想推卸責任,雖然《帝國的光輝》不是我安排的,但我事先沒有親自審核節目,造成了不愉快,我作為首相,應當負有主要責任。」說完,他深深鞠躬。


  文森特與索羅斯對視一眼,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回過頭,走過去,扶起塞巴斯蒂安:「首相大人,何必這樣認真,一場戲劇而已。」


  戲如人生。皇帝陛下掩藏不住對各大行省領主和總督的蔑視。索羅斯心裡想。


  塞巴斯蒂安略微鬆了口氣,這才肯坐下。


  「冒昧問一句,首相大人難道想一一登門道歉?」文森特給塞巴斯蒂安倒上一杯啤酒。


  塞巴斯蒂安微微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為了消除誤會,避免大家不愉快,皇帝陛下命我一一登門道歉,我也有此意。」


  「皇帝陛下的意思?」文森特大驚失色,「哪裡的話,一場戲劇而已,我對皇帝、對帝國忠心耿耿。」


  「不,陛下對各位的忠心當然非常信任。正因為此,所以才命我事後道歉。畢竟在慶典上,當著幾萬民眾的面,他也不可能叫停表演,那意味著慶典的失敗。」塞巴斯蒂安想了想,回答道,「我這裡有一些家鄉帶來的白蘭地,不知道是否對公爵大人的口味,只當賠罪。」說完,他遞上2瓶白蘭地,寒暄幾句后告辭。


  文森特轉過頭,示意索羅斯坐下,問道:「你怎麼看塞巴斯蒂安?」


  「嚴肅、刻板、心細,是個老實人。」索羅斯細細品味剛才塞巴斯蒂安拜訪的每一個細節,「他還是去畫畫比較好,連說謊都不會。」


  文森特哈哈大笑:「皇帝怎麼可能覺得愧疚而來道歉。他的脾氣我想你最了解,顧問,不,皇后的父親大人?」


  索羅斯微微欠了欠身:「大人見笑了。他那句『皇帝陛下命我一一登門道歉』,潛台詞是『皇帝讓我來看看各位的反應,警告你們別妄動。』但是皇帝陛下既不會讓首相來做這件事,也不會覺得上午的戲劇愧對各大領主和總督。而且,我覺得,這句話不是塞巴斯蒂安自己想出來的,有人在給他出點子。」


  文森特給索羅斯倒上一杯白蘭地,酒香四溢。索羅斯欠了欠身,抿了一口,奧蘭多行省用葡萄發酵后製作白蘭地,想出這種釀造手法的地方,果然多出藝術家。


  文森特笑著搖搖頭:「索羅斯大人,其實,坐首相位置的該是你。這與我們的計劃不一樣,皇帝顯然不相信北方人。」


  索羅斯抹了抹眼角:「小女伊凡娜十多年前,對還是太子的奧古斯特·魯道夫一見鍾情,發誓非他不嫁。真是家門不幸。」


  文森特端起酒杯,聞了聞,喝了一口:「所以你只能讓舒爾茨出馬,毒死多蘿西。」


  索羅斯壓低聲音道:「小心隔牆有耳。」


  「不用怕,窗外的聲音像北風呼嘯,聽不清我們的談話。」文森特自信滿滿地說道,「這也是我選這個地方入住的原因。舒爾茨在草藥學方面天賦異稟。」


  「無色無味,非常珍貴的葯。大學士根本無法知曉多蘿西真正的病因。可惜那葯的配方,只有舒爾茨知道。」索羅斯摸摸鬍子道。


  「我聽說前首相曾找過舒爾茨。」文森特眯起眼睛,「也許他發現了什麼。」


  「不可能,那葯連學城的大學士都沒察覺。而且,不久后,前首相就患上了老年痴獃。」索羅斯意味聲長地說道,「舒爾茨在一年戰爭爆發后,自告奮勇去了前線,以魔法評議會的委員身份出現時,我大吃一驚。但很快他就不知所蹤。」


  文森特往嘴裡塞進一顆橄欖,說道:「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見到活人,讓他變成屍體。」


  窗外傳來魯特琴聲、女人的浪笑聲。文森特站起來,推開窗戶,看到商業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今晚的月色很美,因為帝國慶典的關係,宵禁的時間推遲了,商業街上燈火通明。就在文森特的窗前不遠處,人們圍在一起。一個長相還算英俊的、留著小鬍子的吟遊詩人,戴著插著羽毛的禮帽,穿著紫紅色禮服,撥弄魯特琴,正在高歌《雨季過後》。悠揚的琴聲節奏歡快,閉起眼睛,文森特的腦海里浮現出塔克斯行省在帝國雨季后融化的積雪、嫩綠樹葉冒上樹枝的景象,北方的農夫往往在雨季后、積雪消融時忙著播種,以備漫長冬季的到來。


  《雨季過後》隨著最後一個音符消失,吟遊詩人的周圍響起掌聲,他摘下禮帽,禮帽里叮叮噹噹立即響起銅板聲。


  這時,街上又傳來吵鬧聲,幾個騎士哈哈大笑,穿著漂亮白色鎖甲,鑲邊的部分居然鍍金。


  「那些騎士應該來自奧蘭多行省,盔甲色彩誇張,黃金跟不要錢一樣。真不愧是有錢的地方,黃金遍地。」文森特笑道,「但我打賭,他們打不過後面那個傢伙。」


  索羅斯隨著文森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背著長劍,穿著不合身的盔甲,那胸甲上有個凹槽,左手的護臂甲是黑色,右手的護臂甲是白色,而護手甲是鎖甲。在他身旁跟著一個矮個子,鬍子漆黑如夜,搶了那高個子的一瓶酒,兩人互相爭吵幾句。


  「大人對騎士比賽感興趣?」索羅斯疑惑道,印象中的文森特更多時間忙於政務。


  文森特轉頭看了看索羅斯,笑道:「說起騎士比賽,皇后給陛下生了個兒子,你就是二皇子的爺爺。你說你是不是該感謝騎士比賽?」


  索羅斯心裡一驚,連忙跪下來,低著頭,聲音顫抖:「大人,我誓死效忠勞倫茲家族。」


  文森特扶起他:「你這是幹什麼?我和你都一樣,都效忠勞倫茲。只不過本來想讓皇后陛下吹吹枕頭風,讓你當首相。沒想到塞巴斯蒂安冒了出來。」


  索羅斯戰戰兢兢地站起來,不作聲。


  「你還別說,在帝國慶典期間,雷霆堡熱鬧非凡,百姓歡樂。」文森特扶著窗口,隨口說道。


  索羅斯看到一群男人們喝得東倒西歪,走過窗前,罵著粗言穢語。吟遊詩人再次撥弄魯特琴,開始演奏《藍山小調》。


  「他們不知道真正的統治者該是誰。」索羅斯淡淡地說道,「他們向來愚昧、無知。」


  「我要你尋找的人找到了嗎?」文森特按著《藍山小調》的節奏,輕輕拍打窗沿。


  索羅斯回答道:「當年的鐵衛大多死去,只有部分逃出來。幸好那些鐵衛放棄誓言,出逃后娶妻生子,我才能從鐵衛的後代了解到,鐵衛隊長克里斯在羅德斯清洗勞倫茲家族時,抱著私生子逃走了。這事情淪為笑柄,鐵衛隊長無視誓言,誕下私生子,還臨陣脫逃。」


  「不可能。」文森特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亮光,「鐵衛發誓不娶妻、不生子,終身為勞倫茲家族服務。如果不是羅德斯大清洗,你連鐵衛的後代都找不到。但是根據記載,當時的克里斯至少60歲,他哪裡還能生孩子?」


  索羅斯微微一笑:「我也覺得奇怪,那私生子的年紀與呂貝克·勞倫茲的兒子相仿。」


  文森特的臉變得發紅,不知是因為酒精,還是因為興奮,說道:「繼續查,索羅斯。你提醒了我,羅德斯從未見過勞倫茲的兒子。克里斯帶走的孩子,一定是呂貝克·勞倫茲的兒子,而那孩子的血脈,才是古塞爾威斯真正的繼承者,這個國家真正的統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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