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阮秀竹
從戎白穿上紅紋法衣的那一刻起,寧百寶在地法門走起路來都是呼呼帶響的。
「見過上山一年就成為紅紋法師的弟子嗎……沒見過吧!哈哈!……這個人是我的徒弟,我這地法門的大弟子可不是吃素的……若不是我一直在醫術上用心,何至於這些年法力沒有進步。」
這些話他顛來倒去的說了足有一個月,直到有一天他被墨羽請去了中正殿,沒多久就灰頭土臉的出來了。那天以後就再也不見他提起此事,只是每每看到白戎穿著紅紋法衣出現在眼前時,他還是會忍不住的滿眼生輝。
白戎對他的改變毫不在意,但是對蘇瑤的變化卻是如坐針氈。
「寧胖子你說那個隱居在南山凹的禾鵠是什麼人,我感覺他不是個凡人,連蘇師姐對他好像都十分的上心,從上次他助師姐救了我之後,他沒事就往我們這裡跑,這些日子師姐好像也會偶爾去他那,這倆人好像是一見如故,這也太怪了點吧!」
寧百寶誇張的吸了吸鼻子,皺眉道,「我怎麼聞著一股酸味,不知道那家的醋缸打碎了。」
白戎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我有一點不爽,但是想到那人也算救過我的命,我可以忍忍,但是他不能太過份,否則我可不管他是誰,照樣翻臉。」
「哈哈……,白戎你不要覺得你掛上個紅紋法帶就有什麼了不起了,禾鵠師弟法衣上掛的可是銀紋法帶。」見白戎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寧百寶一臉嚴肅的接著說道,「他性子是淡了點,可翻起臉來,出手可不是一般的狠辣。」
白戎吊著眼,撇著嘴問道,「狠辣,有墨羽狠嗎?我看你就會誇張!」
「這兩個人的性格你完全搞錯了,我和他們相處二十幾年,他們的是什麼樣的人,我雖然不說,但是心知肚明。墨羽原本就是個心善怯懦的孩子,若孤竹一直在山上,他會是個最敏感,最善良,但是碌碌無為的法師,也許努努力能熬到白紋法師,但絕對不會得到銀紋法帶。他今天這樣冷漠、嚴苛、不近人情,其實很大的原因是因為孤竹突然的離去。不過就算現在他改變的如此之大,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善良,你記住我的話,墨羽是個面冷心暖的人。」
寧百寶微笑著說完,頓了頓,臉色一變,目光如炬的盯著白戎,鄭重的說道,「禾鵠師弟是師傅在山外收的弟子,和我一樣是在弟子間排了個號,卻沒有上山修法。但是他上山後和你一樣,也是有了根基的,卻沒有你今日的修為,法力只能說在師兄弟中算是中等偏上。他不像你喜歡出風頭,有一分力,要顯一分。他是有十分力只顯示三分的人。師傅對他彷彿也並不上心,對他的指點也並不比別人多,但是他表現的卻是十分的努力。當年九宮山上有個孤竹光芒四射,又深得師傅的喜愛,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可我卻因為一次外出見識到了他的另一面。」
「那一年,孤竹留書後下山為子報仇,掌門看到后勃然大怒,下法旨擒回孤竹,可奇怪的是他派出的人不是門中法力高超的幾個弟子,而是我和禾鵠。讓我去的意思我明白,是想著萬一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用我的醫術看能不能救人性命。但當掌門說出禾鵠的名字時不僅我吃驚,所有的師弟們也都覺得出乎意料。那時的掌門已經氣的臉色鐵青,誰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我和禾鵠御風而行,你是知道我的,這御風之術我現在也學會,更別說當年了。當時禾鵠帶著我御風而行卻輕鬆的異常,那時我已經感覺到他一直對自己的法力有所隱藏。到了湖州石橋鎮,找到孤竹家時,其實他並沒有得手,原來當他回到家后,才發現不僅獨子喪命,連他的老父老母也因為傷心過度,雙雙歸西了。孤竹那唯一的妻子,披麻戴孝跪守在靈堂,屋裡屋外沒有一個人幫忙。見到孤竹的那一刻她慘叫了一聲,昏死了過去,等孤竹救醒他時,才發現妻子已經半瘋了,只是一直咬著牙苦撐到他回來,才倒了下去。」
白戎聽到這時,已經完全收起了那副弔兒郎當的樣子,正襟危坐著聽假師傅訴說真師傅那些血淋淋的往事。
「我來到后,就忙著醫治孤竹的妻子,煎藥時路過靈堂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我才知道禾鵠的狠辣。」說到這,寧百寶回想起當年的慘景。
孤竹本名阮秀竹,世代居住在石橋,在此地算是小有名氣的富裕人家,只是人丁不旺,四代單傳到了阮秀竹這一輩。阮老爺子笑稱自家是秤砣種,娶再多老婆,一代也只有一個子嗣,索性就不娶二房,祖孫三代守著祖上傳下來的幾百畝良田,日子過的悠閑自得。
直到有一天阮秀竹貪玩掉入了湖中,被一白袍老者飛身而至,救上了岸。驚魂未定的一問才知道,這個老者是個修鍊法術的法師,老者說完御風離去,可年少的阮秀竹卻動了修法的心思,但是他爺爺奶奶、父親母親怎麼能放走這家中的獨苗。他鬧了好一陣,阮老爺子被鬧的煩了,就撂下了一句話。
「你去當和尚我都不管,但是你要給我留下種,阮家的香火不能斷在你的手上。」
有這一句話,阮秀竹算是看到希望了,十七歲的他居然就成親了,新娘子比他大上三歲,他娘說女大三抱金磚。可他才不管抱什麼磚,重要的是能抱出個大胖小子,這樣他才能早日脫身。
他這媳婦肚皮爭氣,成親一個月後就有喜了,又過了十月,果然給阮家生了個大胖小子。阮秀竹見傳宗接代的任務完成了就打算讓父親兌現當初的諾言,可正在這個時候,阮老太爺和老太夫人先後生病,這一拖又過了二年,直到二位老人家過世后他才正式向父親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