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方盛被救回來時，身上青一塊腫一塊，奄奄一息。此刻，大夫正在給他診治。梅林看著自家女婿的慘樣，心裏別提多糟糕。更何況，現在他的女兒還在妓院裏，就連他派人去要人，那老鴇都敢梗著脖子，跟自己對著幹！
“哼！這京都之下，竟然也有老夫管不了的地方了！”說完，梅林囑咐了大夫兩句，便甩袖子離開。
他就不信了，治不了那幫子刁民！
於是，梅林帶著一幫子人到了“藏嬌院”門口時，他坐在牛車上將車簾挑開一條小縫，看了過去。
果然，見那老鴇叉著腰昂著頭，凶神惡煞地攔著他的人。梅林眯著眼睛盯著老鴇，恨不能立刻一刀解決了這醜女人！
“又是你們！怎麽著？大王腳下你們敢擅闖民宅？”老鴇歪著嘴，冷哼了一聲。
梅府的管家瞅著麵前肥胖的女人，咬了咬牙齦。上一次他就是在這個女人手上吃的虧。但是想起他家小姐還在這老鴇手上，所以他忍了忍。
“掌櫃的，你前幾日收的姑娘確實是我家小姐。我奉勸掌櫃的，早點將我家小姐放出來，免得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老鴇聽了管家的話，嗬嗬笑了幾聲，“我說這位爺，你說我們姑娘是你家小姐就是你家小姐？可有證據？老娘我可是花了真金白銀買回來的，就算是到官府裏，老娘也占著理兒。哼……倒是你們，三番五次地來找茬，倒是影響了老娘的生意，打算怎麽賠？”
這個女人別看長的醜，可是一張嘴卻巧舌如簧，能說會道。一下子就讓管家啞口無言。須臾，管家朝身後使了個眼色，便立即有一人上前，從懷裏掏出個荷包，遞給了管家。
管家扭頭再次看過去，僵硬地笑了兩下，“這裏有三百兩黃金，掌櫃的收下，就當贖回我家小姐了。”
老鴇看見了黃金，眉頭一挑，嘴歪著笑了。她伸手將黃金接過來，而後仔細的數了數，“確實三百兩。不過……”她又看向管家，眼睛一眯，“既然是你家小姐，恐怕三百兩是不夠的。”
聞言，管家臉色一黑，但也不過一瞬便恢複了正常。
“掌櫃的開個價。若是我家老爺同意了，立即將錢給你送過來。”
“嗬嗬……有錢人，早說嘛。這世上還有錢不能解決的事情麽？”老鴇將三百兩黃金揣進懷裏，上前拉住管家的手，“來來，各位爺，咱們到屋裏談，站在外邊兒像什麽樣子。”
管家輕輕一拂，將老鴇的手撥開，不自然笑了笑，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牛車，“我家老爺還在車上，容我前去稟告一番。”
說完，管家轉身走到牛車旁，將事情的進展跟梅林匯報了一番。
聽完管家的話，梅林冷哼一聲，覺得簡直屈辱到了極點！他堂堂一個丞相，居然還要跟一個老鴇談交易，這要是傳出去，老臉往哪兒擱？
不過，梅林轉念一想。此時他還未曾暴露身份，想必那些人也不知道自己便是當今丞相。
於是踟躕再三，梅林咬著牙，決定進去談。
此時，人群中不知是誰大聲說了一句：“咦？這不是丞相家的管家麽？難道車裏的是丞相大人？”
這一句就像是石子，扔進了水池中，蕩起了層層水波。一時間，人群炸開了鍋一般。
“哎呀，還真是丞相。這麽說，妓院裏的是丞相千金？”
“不是吧？丞相千金怎麽能在那種地方？”
“怎麽不是？聽說是被小霸王賣進去的。昨夜啊，已經接客了。我隔壁家的堂兄的表叔在宮裏當差，有絕對可靠的消息。”
“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人群中，討論聲，驚訝聲，此起彼伏。
梅林越聽越惱火，整張臉漲紅成豬肝，他舉起拳頭，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小茶幾上，將上邊兒的茶杯震掉了。
車外邊兒的管家聽到茶杯落下的聲音，連忙對麵前的家丁打扮的侍衛使了使眼色。後者立刻帶著一幫子人將圍觀的群眾轟走。
可是圍觀的人哪兒肯？一時間，你推我搡，竟有人被推到在地，被人踩了幾腳，疼得哀叫連天。
人群裏，有些人發了火，大喊起來。
“丞相了不起麽？丞相就可以隨便踐踏百姓？”
“是啊，將人推翻在地到底意欲何為？丞相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
“出來，出來！出來給個說法！”
“自己的女兒被賣到妓院了，把氣撒到我們老百姓頭上算什麽本事？！”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將梅林的頭都氣炸了。
他猛的一掀車簾，從車上緩緩下來。
周圍的人看到他的一瞬間，立刻噤聲，看著他不說話了。
梅林環視了一周，將那些百姓看了看。而後眼神陰沉地望向老鴇。
後者被梅林一看，瑟縮了一下，但下一瞬卻又梗直脖子回望了過去。
“呦，原來是丞相大人，民婦有失遠迎，給丞相大人問安。”
看到老鴇裝模作樣地行了個禮，梅林哼了一聲，“免了。你趕緊將……”說到這裏，他仍舊覺得很羞恥，於是頓了頓，“將人放了。”
“呦，丞相大人說放人就放人？剛剛民婦也說了，這裏邊兒的姑娘，每一個都是民婦真金白銀買回來的。要放人也可以，丞相大人即便再是高官，也得按照規矩辦事吧？”
梅林聽了，耳朵上的青筋根根爆出，背在身後的雙手，捏了又鬆鬆了又捏緊。半晌，他才沉聲道：“多少錢？”
老鴇咯咯一笑，“不多不多，攏共也不過十萬兩黃金。”
老鴇的話音一落，周圍頓時響起抽氣聲。
十萬兩？！還是黃金！這要是擱在一般人家，不，即便是富裕人家，也是幾輩子用不完的。
梅林盯著老鴇，氣極反笑，“十萬兩黃金？真是敢張口。”頓了頓，他也不打算跟這個醜女人再廢話，轉身上了牛車。
隨後，梅林在車裏，沉聲道：“將這家店，查封了！”
老鴇一聽，立刻尖叫起來，“哎！你們敢！老娘開門做生意又沒有犯法，又沒有不交稅，怎麽就能查封？！”
可是，梅林手下的人哪兒還管那麽多，衝進去就將裏邊兒的東西全都砸爛了。隨後又各個房間搜，最終在柴房裏將梅婧婷找到了。
他們連忙將梅婧婷抬了出去，而後再轉身將老鴇給抓了起來，一並帶走了。至於這家店，更是被貼上了封條。
“哎呀！真是造孽啊。官府打壓老百姓啦！快來人呐，真是沒天理了。蒼天啊！這狗官仗勢欺人呐！”
圍觀的百姓有人看不下去了，人群再一次躁動起來。
此時，管家二話不說，上前將老鴇的嘴封住了，而後又甩了一巴掌。
“大膽刁婦！敢對我們丞相大人不敬！哼！就算這是大王腳下又如何？誰不知道即便當今大王，對我家丞相也是要禮讓三分！呸！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完，梅林的牛車開始緩緩離開，管家派人壓著老鴇，跟在牛車後頭。
人群中有些人憤怒極了，可又不敢獨自衝上去。
“太過分了！”
“是啊，這丞相大人竟然已經……”
“噓……你們呐，別再亂說話了。”
漸漸地人群散去了。不遠處的茶館，二樓雅間。
幾雙眼睛盯著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妓院門口，此時雖然人都散去了。但那幾雙眼睛卻仍舊滿是興味兒。
“老爺，您說的還真準。這老匹夫果然耐不住。”
格爾翰收回目光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琬琰。
聞言，琬琰笑了笑，“他自恃三代忠良。可惜啊，他爺爺，他父親的基業，就要毀在他的手上了。”
格爾翰點頭。其餘的幾個新晉官員也點頭。這幾個都是琬琰的心腹。此時正端坐在琬琰對麵，微微笑著。
“老爺，接下來怎麽辦？”其中一位官員問道。
“等。”
幾人不再說話，默默低下了頭。
的確，如今就需要等。梅林絕對還會有動作，離露出馬腳的日子不遠了。
“對了，格爾翰，再替我辦件事。”
格爾翰附耳過去，聽了半天後，立即點頭，“是，屬下這就去辦。”
琬琰繼續端起茶盞，喝了兩口，“好茶……當初我在佛堂時也喝過茶，隻是卻沒有這般的滋味。”
“老爺喜歡用茶？”一位官員好奇，“屬下倒是對茶頗有些研究。”
琬琰一笑，“我是喜歡茶。難道你不覺得，這茶喝下去，先苦後甜麽？”
聞言，幾位官員紛紛點頭，明白了琬琰的意思。
此時，突然響起敲門聲。
常公公扭身開了門，見是個小太監，那小太監俯首對著常公公耳語了一陣，隨後便躬身退下。
常公公光上門後，立即轉身挪到琬琰身邊，輕聲道：“老爺，家裏來信兒了。”
琬琰微服在外，讓人稱呼他“老爺”，好隱藏身份。
“哦？怎麽了？”
常公公俯身過去，耳語了一陣。
聞言，琬琰眼睛一亮，“這下吉祥該高興了。太好了。回去！”
於是，琬琰等人急匆匆回了宮，新晉的官員各自回了府衙，琬琰則到了勤政殿，凳子還未坐穩，連忙道：“快將人叫進來。”
這時便見小白從門外進來，風塵卜卜。
“屬下參見大王，大王萬歲。”
琬琰上前將小白扶起，“快起來。小白，你可去了許久了。怎麽樣？”
聞言，小白點點頭，“的確，屬下去的時間有些長了。路上遇到了些事兒，耽擱了一段時間。不過好在沒有辜負公主的使命，將清語姑娘接回來了。”
琬琰笑著拍了拍小白的肩膀，“太好了。這下吉祥該放心了。”
琬琰知道，吉祥一直擔心清語姑娘，說她如今有身孕，在外邊漂泊實在危險。如今人接回來了，想必送到吉祥身邊，她會很高興。
“大王，那個……”小白突然欲言又止。
“怎麽了？”
“那個……何清風也來了。”
琬琰一愣，隨後沉默了起來。
何清風的事兒，何之璧已經告訴了他，他自然知道這個人犯了什麽事兒。如今來到犬戎，這要是被比國的人知道了……
“小白，趕緊將清風領進來。常公公，備茶。”
琬琰雖然不能收留何清風，但總不能將何之璧的弟弟拒之門外。更不能讓清語姑娘傷心為難，否則吉祥知道了，定要責怪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