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溫情繾綣此生不負
勤政殿內。
琬琰看著案頭的諸多奏折，聽著耳邊傳來的幾位大臣的爭議之聲。眉頭始終緊鎖著，他根本就不會帝王之術。這些奏折如何處理？國家大事如何抉擇？
琬琰不由得歎息、苦惱。當初登基，也是形勢所迫。他稀裏糊塗就成了犬戎的大王，可是如今呢？他應該何去何從？難不成真要這般成為大王？
情不自禁的，琬琰便出了神，兀自沉思。耳邊的爭執，他根本就聽不進去。帝王之術果然比佛經更加複雜。
“大王，大王？”
直到丞相梅林的聲音響起，才將琬琰的神思拉回。
琬琰看過去，挑起眉頭，“丞相大人說什麽？”
丞相盯著琬琰，欲言又止。一瞬後，他無奈道：“此刻已經深夜，大王，不若明日再抉擇？”
這句話正中琬琰下懷，他點點頭，“如此正好，我也累了。你們都下去吧。”到此刻，琬琰仍舊時不時忘記自稱為“孤”。他仍舊不習慣。
幾位大臣互相看了看，隨後紛紛叩拜退下。
丞相在出門前，回頭看了琬琰一眼，歎了口氣，隨後轉身離開。
大殿裏總算清淨了，琬琰這才放鬆下來。他將眼前的奏折推開，捏了捏眉心。
一旁的格爾翰看見了，上前道：“大王，太後囑咐過，若是您有什麽不明白的，隨時可以問太後……”
剛剛的情形，格爾翰都看在了眼裏。他在雅國也暗中觀察了琬琰許久，知道他曾經是個和尚，根本就不會帝王之術。如今為了穩定朝局，將他強拉上王位，也著實太勉強了些。
可是，若是他不登基，那犬戎就將大亂，到時候虎視眈眈的鄰國就可能伺機而動，如此犬戎就完了。
聽到格爾翰的話，琬琰點了點頭，“我知道。可是如今深夜，怎好再麻煩太後？還是明日再說吧。”
格爾翰垂首，不再說話。隻是，他有種感覺，眼前這個大王，一定會成為犬戎曆史上，最特殊的一位王上。
“現在是幾更了？”琬琰突然問道。
一旁的公公趕緊垂首道：“回大王，如今已經三更了。您看今夜是休息在何處？”
如今了悟雖然登基，可是後宮卻是空的。原本是有個王後，卻因為種種原因，封後大典也推遲了。
聞言，琬琰起身，往外走去，“隨我去王後宮裏吧。”
今日午膳後，太皇太後將自己宣進了壽康宮。到了才知道，原來太皇太後想撮合自己與那個梅小姐。可是琬琰心裏隻有吉祥，這輩子都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女人。
不過，正是太皇太後的這個舉動，讓琬琰認識到，當了大王有許多的迫不得已。特別是像自己這樣，沒有背景，忽然而至的大王。更是少不得要聯姻。
琬琰突然覺得，也許登基根本就是個錯誤。不過……想起母親當初的眼神與祈求，他又為難了起來。
琬琰突然無奈而苦澀的笑了笑，人世間的無奈怎的這般多？難道真的沒有一個地方，隻有自己與吉祥，兩個人無憂無慮的在一起？
“大王，您小心台階。”
一旁公公的提醒讓了悟收回神思，抬頭一看。原來已經到了吉祥的宮殿。
琬琰站在台階下，看著宮殿大門。他注意到，一旁的窗子半開著，能隱隱約約看見吉祥窗下的身影。仍舊是火紅色的衣衫，就像一朵盛開的牡丹。吉祥永遠這麽嬌豔耀眼。
琬琰忽然溫柔一笑，想起了第一次見吉祥時的樣子。他那時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和尚，隻覺得眼前的公主太過大膽，眼神像是要吞了自己一般。
可是，正是這樣的眼神，讓自己難以忘懷，輾轉反側，直到最後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佛曰：一切皆是虛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紅顏枯骨而已。
此時的琬琰卻再也不能這麽認為了。即便紅顏枯骨，他也愛這枯骨，寧願跟著她墮入地獄，永墜輪回。
誰能說，輪回不是一種長生？
生生世世的輪回，生生世世的纏綿，生生世世的在一起。如此，也便真的長久了……
為了吉祥，他可以什麽都不要。
“大王，您……不進去麽？”
身後的公公好奇的盯著眼前的大王，見大王隻是發呆，卻不進門，以為大王轉變了主意。
“你們都退下吧。我一個人進去。”說完，琬琰抬腿拾級而上。
那公公看了看身後的格爾翰，不知道該怎麽辦。以往，他都是要跟在大王身邊，起碼也是要在殿外候著的。可現在……
格爾翰歎了口氣，看向公公，“公公，咱就在殿外候著吧。免得大王有什麽事，咱不知道。”
公公點點頭，也覺得這樣最好。
於是二人便站跟著拾級而上，站在了殿外守著。
吉祥的大殿大門並未合上，琬琰知道，吉祥是在等著自己。
他抬腳進門，緩緩往裏走去，他看見屏風後，吉祥正端坐在銅鏡前，愣神。
菲兒發現了琬琰，眼睛登時一亮，高興地笑起來，正準備請安，卻被了悟打住。
菲兒笑了笑，回頭看了看仍舊沉思的吉祥，隨後明白了琬琰的意思。她福了福身便匆匆退了出去，將門順手關上。
此時，殿裏隻剩下琬琰與吉祥。
吉祥回過神，將頭頂的金釵取下來。她腦海裏仍舊是剛剛太後說的話，她當然不會放棄琬琰，可是她身為雅國公主，當然也不能容忍琬琰背叛自己。即便是無可奈何的背叛，也不行。
吉祥忽然想起當初自己的心願，她不過是祈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不過是想找個隻愛自己的人罷了。如果為了所謂的國家，就放棄了自己的初衷。
那她為何要與袁玉和離？
吉祥苦澀一笑，心裏想著，若是琬琰真的娶了別的女人。那自己……便離開算了。
自此後，她不會再輕易愛上任何人，她既然已經逃出了雅國，也不會再回去。以後就一個人浪跡天涯，最後找個寺廟，出家算了。
吉祥拿起梳子輕輕梳理滿頭青絲，看著如瀑的黑發，她忽然想，若是有一日，自己真的不得不斷了紅塵，當真要削除滿頭青絲？她舍不得……
吉祥垂下眼瞼，落寞地看著手中的梳子。
“娘子……”
忽然，肩膀上落下一雙溫柔的大手，驚得吉祥抬起頭。她從銅鏡中看到了琬琰，一瞬間，愣了愣。
半晌，吉祥才回過神，“你不是在處理政務？怎的來了？”
琬琰在一旁早就將吉祥的落寞傷心看在了眼裏，他很心疼。自己當初還俗，目的是為了讓吉祥幸福，而不是如今這樣。她不該有這樣的神情。
“娘子，我哪裏會處理政務？你知道的，我隻會念經和愛你。”
聞言，吉祥噗嗤一笑，轉過身來。剛剛陰霾的心瞬間好了許多。
“是啊，我倒是忘了，你是個會念經的夫君。”
琬琰伸手摸上吉祥的臉，溫柔一笑，“是，我隻是你會念經的夫君而已。這樣就足夠了。”
聞言，吉祥神色一愣，垂首，沉默。
琬琰伸出雙手，輕輕托起吉祥的臉來，“娘子，你不高興是不是？”
吉祥看著琬琰，那雙眸子滿是柔情，讓自己沉迷，“是，我不高興。”
琬琰勾唇一笑，“你是不是吃醋？”
吉祥嘟起嘴來，哼了一聲，“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去見那個梅小姐？”
琬琰輕輕吻了吻吉祥的紅唇，柔聲道：“因為太皇天後宣召我，我不能不去。可是吉祥，我心裏隻有你。你知道的。這一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再娶別的女人。”
“你能麽？如今你的身份不同往日，你根本拒絕不了。”
琬琰愣了一瞬，他知道吉祥說的有道理。可是他卻輕輕一笑，“那就不當大王了。”
吉祥一挑眉，詫異道：“可是……太後怎麽辦？伽達虎視眈眈，若是你不當大王了，犬戎估計就完了。”
琬琰歎口氣，將吉祥輕輕攬進懷裏，“這就是我為難的地方。雖然母親沒有養育過我，可畢竟生了我。這個恩情，必須要還。所以，我登基了。可是僅此而已。若是為了還這份情，而負了你，那是萬不能的。”
言至此，琬琰看向懷裏的吉祥，埋首她的發頂，吮·吸了一下，閉上眼睛，“吉祥，我本就不適合當大王。如今不過是趕鴨子上架罷了。給我一段時間，讓我想想辦法。然後，咱們離開，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如何？”
原來琬琰是這般打算的。聽完琬琰的話，吉祥一直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了。是啊，她該完全信任琬琰才是。不該有一點點懷疑的。
“好，你是我的夫君，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說什麽，吉祥便聽什麽。”
吉祥伸出胳膊，纏上琬琰的脖子，而後勾唇一笑，“夫君，吉祥想要個孩子。”
琬琰垂首盯著吉祥的眸子，自然知道他心裏的想法。隨後，輕輕一笑，“我也正有此想法。”說完，便將吉祥攔腰抱起，慢慢向床榻走去。
窗外仍舊是漫天飛雪，不一會兒，殿內的火燭忽然熄滅。
門外的格爾翰等人麵麵相覷，隨後紛紛垂下頭。
黑暗中，了悟翻身壓在吉祥身上。細細的吻緊隨而下，從吉祥的頭頂，一路向下，而後噙住吉祥的紅唇。他熟練的撬開吉祥的貝齒，舌頭靈活的長驅直入。
吉祥瞬間融化在琬琰的柔情中，將他抱的更緊。
無論以後如何，起碼今夜，他們是彼此擁有的。
不多時，便能聽見吉祥的嬌喘與琬琰的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