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何奈無奈靈兒產子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窗的時候，玄空停下了木魚聲，他睜開眼睛，抬首看了看眼前佛祖。近日他想了許多，又貌似腦袋空空。那些佛經猶如穿腸而過，最後沒記住多少。
“師父……”一旁的小沙彌欲言又止，盯著玄空。
玄空回首，“怎麽了？”
那小沙彌垂首，揣摩著措辭，半晌才又抬起頭來，“那個公主……在寺裏候了一整夜了，您……”
聞言，玄空皺起眉，重又看向佛祖，斷然道：“不見。就說本禪師雲遊去了。”
“可是……”小沙彌還想說什麽，被玄空一個眼神噎住了。他隻好耷拉下腦袋，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就去告訴那公主，唉，也夠可憐的，一整夜了，估計要風寒了。”小沙彌一邊兒往外走一邊兒感歎。
“回來。”玄空突然道。
小沙彌收回那隻跨出大殿的腳，扭身看過去，“禪師還有何吩咐？”
“讓人給她做些薑湯，喝了再走。”頓了頓，玄空覺得有些尷尬，“另外，該早課了。”
小和尚突然笑了，點頭道：“好，我這就去給公主熬湯。另外，通知師兄弟來早課。”說完，他撒歡地跑了出門。
說實在的，這個琉璃公主著實可愛，與小沙彌聊了半夜，讓小沙彌格外的佩服與喜愛。若是看到她傷心，小沙彌想必也會跟著傷心。
等在偏殿的琉璃看到小沙彌進門，趕緊迎了上去，“土豆，怎麽樣？玄空和尚怎麽說的？”
這個小沙彌法號行豆，所以琉璃就給他起了個外號“土豆”。此時，土豆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琉璃，搖了搖頭。
“怎麽？都一整夜了，他還是不願意見本公主？”琉璃有些發怒了。她原本以為和尚都是了悟那般，溫文爾雅，和藹可親又容易羞澀。沒成想，碰到個硬石頭！琉璃心裏的火苗蹭蹭往上竄，不過越是這樣的，她越是不會輕易放棄。
“本公主還不信了，治不了你這個和尚！好，等著！”
琉璃氣衝衝地衝出了偏殿，衝出了國寺。
玄空，本公主不會放棄的！等著，本公主這就製定計劃，看你最後服不服。
“哎……公主，您還沒喝薑湯……”土豆看著琉璃氣衝衝遠去的背影，失望地垂下腦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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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憐的女兒，你要記住，對男人不能付出真心。他們沒有一個好東西……”
“娘……”
“七七，你快走！不要管娘！快走！”
“娘娘娘……”
一行清淚劃過眼角，七七忽然驚醒。她坐起身，盯著眼前繡花的大被子，看了半天。她又夢到娘親了……娘親失蹤後，她曾經找了許久，直到最後精疲力盡卻哪兒也找不到時，她才放棄。記不清多久沒夢到娘親了，為何今日卻……
“嗯？”忽然七七摸到一隻手，她疑惑轉頭，卻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你……你怎麽在這兒？”
何奈早就醒了，他一直盯著七七的表情。此時，看到七七驚訝的模樣，他忽然有些內疚，忙坐起身來。
七七拍了拍腦袋，昨夜的事這才湧現出來。她整個人都震驚了。沒想到琉璃公主居然會下藥……
琉璃公主？七七忽然想起，她一整夜沒回來。該不會出事了？！
“七七……”何奈的語氣從未有過的溫柔。
七七卻忽然掀開被子，下了床，匆匆忙忙穿好衣服，不去看何奈，“琉璃公主徹夜未歸，這是你我的失職。快走，去將公主找回來。”
何奈睜大眼，很是詫異。七七的反應……他記得太子曾說過，女人這個時候一般是會嬌羞、嗔怒甚至會纏著讓男人娶了自己，負責任。可七七卻……隻是這樣？
“七七，抱歉。”
七七拿起桌上的劍，瞄了一眼何奈，“昨夜是藥性發作，與你無關，快起來吧。找琉璃公主要緊。”
何奈見七七轉身要出去，忽然掀開被子，一把揪住七七的手，“等等。我還有話要說。”
七七扭過臉，不敢看何奈。其實……她對何奈確實有情。可還沒到以身相許的地步，如今事已至此。她還能說什麽？莫不是何奈以為自己……使了手段，爬上他的床？！
“七七，我……”
“何奈，你聽著。昨夜什麽也沒發生。我楊七七不會賴著你，你放手，我去找公主。”
何奈抿抿嘴，微微皺眉，“七七，你總是這樣麽？”
七七有些羞惱，甩開何奈的手，“對！我就是這樣的！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
說完，七七狂奔出去。何奈趕緊抓起衣服攆了上去，“等等我。我會負責。”
“不需要！”
“我喜歡你。”
七七突然停住，頓了頓，垂首半晌，最後咬咬唇道：“你以為我會信？何奈，你我都是有理智的人。這種謊話還是莫要再講了。”
何奈在心底暗歎，他說的實話，怎的還不信？眉間溝壑越來越深，何奈忽然上前將七七抱在懷裏，他從來都不會說話，但是他也會讓七七知道自己的心意。
“你放開我！”
“不放。”
“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氣了！”
“不放。”
“你！”
七七一掌拍出去，打在何奈胸前，何奈退後兩步，捂著胸口看著七七。後者已經扭頭跑了。
“唉，你為何不信呢？”何奈無奈地呢喃。
是夜。天剛剛擦黑，公主府裏便寂靜無聲，除了偶爾的風聲，竟感覺不到一絲人氣兒。吉祥脫下常服，換了身兒大紅袍子，站在鏡子前看了半晌。最後眉頭一皺，覺得這紅色格外刺眼，便又脫了下來，換上個荷葉綠的衣衫。她在鏡子前，任由菲兒打扮了會兒，緩緩扶了扶額頭，看向窗外。
“算時辰，也該生了。”
菲兒停下手中的梳子，輕聲道：“許是生產過於危險，時候慢了些吧。”
吉祥皺起眉頭，不知為何，心竟覺得有些陰鬱。原本她以為隻要那個賤人生了，她就能證明那孩子並非袁玉的，可現在吉祥竟然覺得，是與不是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吉祥甚至覺得，依袁玉的性子，說不定即便知道不是自己的，也會默默承受下來。到那時，自己又該如何自處？
“公主，公主？”
“什麽？”吉祥聽見菲兒的聲音，回過神來，“怎麽了？”
“公主，您看。”
順著菲兒的眼睛，吉祥這才看到燕兒端端正正地站在屏風外。吉祥眉眼一亮，招招手，“燕兒？快進來吧。”
燕兒新婚，雖然一直待在公主府裏，但按照禮俗，前幾日回了白逸母親那兒，住了幾日。近日才回來。一回來便聽說淑靈產子，心裏不放心，這才來看看。
“菲兒你看，燕兒是否比之前更加好看了？”吉祥拉著燕兒的手，打趣。
燕兒害羞垂首，“公主淨取消奴婢。”
吉祥拍了拍燕兒的手，“你如今是白逸的夫人，可不能再自稱奴婢了。好燕兒，你何時回來的？”
燕兒這才“噢”了一聲，皺起眉頭來，“對了，公主，有件要緊事兒，得趕緊告訴你。慕容姑娘已經生了，夫君讓我來通知您，可以過去了。”
聞言，吉祥皺眉，半晌才點點頭道;：“好，那本宮這就去。”
一路上，燕兒除了跟吉祥說了說婚後的事情，也提了另外一件事兒。
“公主，聽聞最近宋國與比國、興國在濟水河畔會盟了，好多人都說，他們可能真的在商議如何對付我們雅國。”
吉祥有些疑惑，她琢磨著，如玉回國後就擊敗了兄弟，成了太子，未來的宋國國王，而王子璧本身就是比國太子，他二人吉祥還是了解的，斷不會做傷害雅國的事情……
半晌，吉祥笑了笑，“國家大事，豈是我等小兒女所能參透的。別聽風就是雨。外人傳言，不足道。”
燕兒也點點頭，“公主說的對。我也不過是聽少白將軍說的。”
吉祥有些詫異，轉首看著燕兒，“李少白？你怎的認識他？”
“哦，不是我認識。是那一日淺影公主病了，他來找夫君救治，期間閑聊了兩句，被我聽見了。”
“這樣……”吉祥皺眉沉吟。李少白與淺影回宋國前，托人遞了信給自己。吉祥對二人的不告而別一直耿耿於懷。但她想，興許是宋國出了重要的事兒，需要李少白趕緊回去。故而，也就不再在意。
如今想來，看來這六國真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怪不得最近看不到三王子。前幾天碰到小白，他說邊疆出了些事兒，奴婢還沒在意，公主，今日一看，確實是有些問題了。”菲兒托腮，輕聲道。
吉祥最近光顧著自己的事兒，壓根兒沒關注別的。現在想想，她突然心裏有些不舒服起來。
“菲兒，等回了府，你去三王子府上看看，看他回來沒有。若是回來了，請他過府一敘。”
菲兒忙點頭，“奴婢明白。”
話音剛落，牛車便停了下來。
吉祥在燕兒菲兒的攙扶下，到了凡園。此時，夜色正濃，唯有凡園門口的兩個紅燈籠在風中搖曳，顯得格外刺眼。
吉祥進了大門，穿過幾個月洞走了幾天長廊，這才到了淑靈的門前。此時，她聽到了孩子的哭聲，以及淑靈輕聲的呻·吟。吉祥忽然勾唇冷笑。
白逸恰好出門，撞見了吉祥。他趕緊跪下，“微臣給公主請安。公主千歲。”
“起來吧。她怎麽養了？”
“母子平安。”白逸說著，抬首偷看了吉祥一眼，見她麵色上並無不適，便不再說話。
“事兒……辦妥了？”
白逸點點頭，“妥了。公主放心，苗疆來的蠱，妥帖的很。”
吉祥點點頭，“他們不知道本宮來了？竟然……不接駕。”
吉祥話音一落，白逸立刻高聲唱道：“吉祥公主駕到！”
這一嗓門，嚇得屋內眾人皆是一抖。袁玉抱著孩子，他微微一愣，神色中仍滿是落寞。將孩子交給奶娘後，他轉身出了門迎駕。
“公主吉祥。”
“嗬……恭喜駙馬了。喜獲麟兒。本宮……甚是高興。”說著，吉祥微微一笑，瞥眼看了看地上的老媽子，以及她懷裏的娃娃，“怎麽？慕容姑娘不來接駕？”
聞言，袁玉有些為難地看向吉祥，“靈兒……剛剛大出血，現在還昏迷著……”
吉祥默了默，盯著新生兒看著。袁玉覺得吉祥的眼神很是……怪異。
“公主……”袁玉剛開口，便被吉祥打斷。
“本宮瞧著，這孩子……並不像駙馬。什麽情況？莫不是抱錯了？”
眾人聞言，皆愣住了。紛紛抬頭看向吉祥，後者則一直盯著孩子，眼眸中滿是冷色。
袁玉心裏一苦，覺著定是吉祥不喜歡這個孩子。也是啊，她如何能喜歡？
“公主可是玩笑？”袁玉尷尬道。
吉祥不理會袁玉，轉首看向白逸，“顧子修呢？”
“公主，您來之前，他剛回去。”
吉祥點點頭，“那就還是勞煩你，給這孩子來個滴血認親吧。”言至此，她佯裝將將記起，“對了對了，本宮記得曾經有個戲子，叫……常柯。對，常柯。去將他給本宮接過來。”
說完，燕兒躬身退下。
吉祥笑看著袁玉，慢慢俯身下去，盯著他的眼睛，輕聲道：“好駙馬，你覺得，滴血驗親的結果會如何呢？”
袁玉看著吉祥的眼睛，忽然心神不寧起來。他已經記不起，到底多久沒直視過這雙好看的眼睛了，也記得起，他多久沒見吉祥笑了。不過，此時，他還有另一種預感，這感覺……很不好。
正在這時，了悟突然從走廊盡頭走過來，看著吉祥，笑著道：“吉祥，我來了。”
吉祥回眸，看見了悟的那一瞬間，嘴角揚起溫暖而甜蜜的笑意，“琬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