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食子
夏天知道葉池所說的把握,肯定不是一半財產,絕對是全部的財產。
在聽到安培居然派人去綁架兒子時,夏天的心已經硬了,別說全部財產,這會兒如果有刀,她絕對拿來捅安培一刀的。
「夏姐,你放心,等錢拿到手,我會讓安培進監獄的。」
夏天又坐了下來,這次她看向安培的目光冰冷而又狠厲。倒是讓安培愣了一愣。
這麼多年,即便是當初安安生病他沒陪著時,夏天也沒對他露出過這種目光來。
他想起夏天剛接到的那個電話。
難道,她已經知道安安的事了?
他又搖了搖頭,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接到手下的電話打過來,這件事他這邊都還不知道成了沒有,哪有可能夏天就知道這消息了。肯定是他自己在嚇自己。
夏天仍沒掛電話,可她臉上的怒氣已經遮掩不住。
這種人當初她死皮賴臉得跟在他後面時,恐怕他肚子里是對自己的鄙視吧,他看不起自己,夏天已經有了深刻認識,可這樣對兒子,卻特別讓夏天受不了。
都說虎毒不食子,安培這種人真是連畜生都不如了。
夏天左看右看,想找個趁手的東西。
看到夏天這個樣子,不知為什麼安培心裡有些發麻。跟夏天在一起十幾年,雖然後來這些年他基本不回那個家,可前些年在一起,就連安安生病時,他也沒見夏天露出過這幅樣子來。
可隨即他腰板一挺,又坐直身子。
他讓人抓了安安,不過是權宜之計,他並沒有打算真的對安安怎麼樣,只不過是想讓夏天知難而退罷了,再怎麼說,安安身上流的也是他的血。
葉池視力好,她掛了電話,在看到門外出現的人時,就笑起來,然後向夏天走去。
「夏姐,這個。」
夏天順手接過東西,愣了一下,然後就笑起來,直接拿著手裡的東西就砸了過去。
葉池給夏天的是一個橙子,就算是砸在腦袋上也沒多大關係,可關鍵是這個橙子已經爛了半邊,這麼砸下去,整個橙子一下子就裂開了,果皮夾著橙汁從安培腦袋上滑下來。
安培已經愣住了,絲毫沒有反應過來。
夏天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做為家世良好的名媛培育的夏天,一向是優雅的,有禮的,她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
不不不!現在的關鍵是——夏天居然敢拿東西砸他!
安培怒起來,他抹把眼睛,絲毫顧不得將臉擦乾淨,站起來,指著夏天的手指都是抖的,「夏天,你!你!你……」
「媽媽——」
安培話還沒說完,就被撲進夏天懷裡的人驚到了。
安安。
他怎麼會在這兒?
安培看到跟在安安身後的正是當初那個自稱為趙醫生的人,也是他給安安治好了病。
安培眯起眼睛。
原本他覺得這個趙熙肯定有門道。可讓手下查了好幾天,除了他原本是醫生的身份外,卻什麼也沒查到。於是安培就猜測,那天能在那種大場合碰到這個男人,肯定是個巧合,這個趙熙肯定也是跟他一樣,蹭著別人的請貼進去的。
有了這種猜測,安培就不再將趙熙放在眼裡。
對於趙熙能夠治好安安,安培其實是從心底不喜的。
畢竟安安為什麼會這樣,他比誰都清楚。這若是被夏天知道,如果告他的話,雖然找不出證據來,但也是件麻煩事。
本來他是想找人給趙熙一個警告的,可沒想到這個趙熙什麼警覺,幾次逃脫了他的人手的追蹤。
再加上最近他跟夏天在準備離婚,安培就決定讓這個趙熙多快活兩天。
可沒想到,他好心放過這個趙熙一馬,這個趙熙居然這麼不識好歹,居然反過來想要管到他的頭上。
安培氣得手指直哆嗦。
安安偎在夏天的懷裡,卻連看都沒看安培一眼。
他如今的智力雖然還沒回到十六歲,卻已經明白他只有媽媽,沒有爸爸。
「安安!」
安培大喝!
這個兒子被夏天養成了這麼沒規矩,見到自己爸爸居然連聲招呼都不打。不是說他都好了嗎?
安培的眼神露出疑惑。
安安從夏天懷裡站出來,甜甜笑著,「葉阿姨,趙叔叔,你們坐啊。我聽說這家茶室的茶很好喝的。」
他又看向安培,歪著腦袋,一幅可愛天真不諳世事的樣子,「這位叔叔,你叫我啊?」
安培一梗,別說自從安安生病後,他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就算是他回到那個家,也從沒對安安露出過爸爸的樣子。
難道安安真得不記得他是爸爸?安培覺得很有可能。當初他雖然回家的次數少,安安腦子不清楚,可每次夏天都會介紹說他是爸爸,那時只有六七歲智力的安安雖然記憶力不太好,可每次見到他,在夏天介紹后,都會親熱地想要偎在他身邊,都會被他不耐煩地給推到一邊去。
安培臉色有些尷尬起來。
葉池笑笑,閑閑坐下來,一幅看熱鬧的樣子,她拍拍自己身旁的椅子,「來,安安,過來這兒坐,讓你媽媽跟這位叔叔談事。」
看到自己的兒子,夏天臉上那股怒氣才漸漸消下去。這時聽到葉池的話,她也坐了下來,直直盯著夏天。
「安培,別說一半,現在我想讓你凈身出戶,一分錢你也別想拿走!」
「不可能!夏天,你想都別想!」
「安培!夫妻十幾年,我不想跟你撕破臉皮,弄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這個問題。」
相對於夏天此時的雲淡風輕,安培簡直要氣壞了。夏天這個女人,怎麼敢提這樣的要求。當初的一半他都不想答應,她現在居然也獅子大張口,難道她手上抓到了自己什麼把柄?
他看看安安,有些不安,難道那些他派去抓安安的人被他們給抓到了。
安培又掃過葉池和趙熙,卻壓根沒辦法從這兩人臉上看出絲毫端倪來。
不過,就算他們抓到那些人又怎樣。那幾個人可從沒跟他直接接觸過,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是他吩咐做的。
安培又坐直了身子,看向夏天,嗤笑,「夏天,你是昨晚沒睡醒,在做夢吧?」
夏天還沒說話,葉池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到安培看向她,她擺擺手,「不好意思,別在意。我只是從沒聽過如此好笑的笑話,一時忍不住而已。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對上葉池沒有絲毫誠意的道歉,安培雖然生氣,但他分得清主次,今天若是能把夏天給說服,那他就是勝利的一方。
不過,他想要夏天分文不拿的想法估計是不能實現了。
安培身子往前傾,雙眼脈脈含情,一幅語重心長的樣子看向夏天,「夏天,我們夫妻十幾年,你還不了解我嗎?其實別說一半,就是全部財產,我都是願意給你和安安的,可是最近生意不景氣,公司的業績下滑十分厲害,已經幾個月沒的接訂單了,如今連工人的工資都快要發不下去了。夏天,咱們現在住的房子給你,另外,我再給你五十萬,不,給你一百萬,這些錢足夠你和安安花上一輩子了。夏天,你好好想想,公司要是給你,你又從沒管過。什麼也不懂,最近公司就這個樣子,到時別說這一百萬,肯定得賠錢。」
安培說得很誠懇,表情很到位。
葉池鼓起掌來,「哎呀,安董,讓你開公司真是難為你了,你就應該去演戲才對,你要是去了,哪還有那些明星的事,那奧斯卡的小金人鐵定是你的啊!」
她話里絲毫沒的掩飾,鄙夷清清楚楚地擺在臉上,帶在話里。
安培十分生氣,可卻不敢帶到臉上。他只是直直盯著夏天。他記得,剛結婚那會兒,夏天曾說過,最喜歡他這雙眼睛,若是深情,能把人給溺斃到裡面。
夏天卻想哭,又想笑。再一次無比後悔,當初自己絕對是吃錯了葯,瞎了眼,才會看上這麼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來。
夏天臉上的糾結,看在安培眼裡,卻認為她心下已經動搖了,當初可是夏天追的他,他相信,夏天到現在肯定還愛著自己。
有了這種想法,安培更堅定起來,「夏天,我是為了你和安安好,真的。如今公司不景氣,那些銀行現在都是追在我後面要債,夏天,這種事不是你應該做的。」
這幅深情,這種為你好的話語,夏天聽得想吐。葉池聽得想笑。這種瓊瑤劇里台詞放在電視上時,聽起來那個悅耳,那個動人,可為什麼從安培嘴裡冒出來,聽得她直想笑呢。
而且葉池也看出,此時夏天臉上是想吐的表情。
她就有些不耐煩起來了。
都已經這樣了,幾乎撕破臉皮了,這個安培還在這兒裝,真的不覺得噁心嗎?
不過,夏天不會是被這貨給說動了吧?這可不行,萬一夏天真的被他說服了,那她這第一單生意會不會泡湯啊?
趙熙看到葉池臉上的表情,就能猜出她心底的想法來。趙熙暗笑。自家媳婦自從當了老闆,對這可真是上心啊。不過這種小模樣,他是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媳婦可愛。
葉池跟夏天之間隔個安安,她不能直接拿手捅夏天,葉池咳了幾下,看到夏天抬起頭,她對夏天眨眨眼。
夏天愣了愣,才有些明白過來,葉池是擔心她被安培說動吧。怎麼可能,她只是看著如今安培這模樣感到噁心而已。
「安培,你別說了,你也別說公司怎麼怎麼不好,既然我敢要這公司,我就肯定有辦法,你就別操心了。」
安培是不是忘記了,她夏家是以什麼起家的。他安培公司如今的規模是怎麼發展起來的,這一切可都是站在夏家的肩膀上才發展成如今這模樣的。就算爸爸已經退休在家不管這些事,就算她夏天什麼也不懂,可她花錢總能找出個能管這事的人來吧。說來道去,安培只不過是不甘心把公司給夏天而已。
安培臉上那深情立馬就不見了,他立刻就換了一幅臉孔,十分嚴肅地看著夏天,「夏天,你要想好了,就算按婚姻法條例,財產一人一半,可如今公司不景氣,能分給你的可能比我剛才給你說的那些還要少。」
夏天擺擺手,對陳言說道,「陳律師,一切就拜託你了。」
她說完這話話,就拉著安安起身。她是實在不想再看到安培這張臉了。
葉池也站起來,大剌剌地從包里掏出東西遞給陳言,「言叔,這些東西我想你可能用得到,要好好讓安總看一看,噢,對了,這東西我手裡還有十份,就算是安總不小心給撕破了也沒事。」
她遞給陳言的可是安培那些見不得人的事的證據,光用這些證據,別說那些財產,就算是把他給扔牢里住上十年八年都是件小事。
陳言翻翻資料,對葉池比個OK的手勢。
葉池笑嘻嘻地站起身,「夏姐,不介意我的加入吧?」
夏天笑,「當然不介意,十分歡迎。」
安安也歡快地地說道,「葉阿姨,我們一起去玩。」
趙熙跟在三人身後。
只留下臉上了一陣青一陣白的安培,看著夏天的背景,卻再沒叫出一聲。
回去的路上,趙熙問葉池,「就這麼放過安培?只把人家所有的錢給夏天就算完了?」
葉池怪叫,「怎麼可能!這種危害社會的人,肯定得把他給放到合適的地方才行,要不然他再去禍害別人怎麼辦?」
收集到的那些資料里,不僅僅有安培謀財害命未遂,更有受賄索賄及賄賂,強取強佔,非法集資,聚集黑社會團伙的罪行,這些事情跟那些他***三奶的事一比,那些事簡直就不能算是壞事了。
這個安培,其實挺有能耐。
葉池有些惆悵地嘆道,「只不過,我沒想到,居然會有那麼多人會為他保駕護航。」
趙熙不以為然,說了一句,「鳥為食亡,人為財死,千古不變的道理!」
那些久居高位,原本應該為民為國的官員,既然已經腐朽,早就應該被撤下來了,就算沒有這件事,也是儘早的事。
而葉池想著資料上的那些官員的名稱和職位,覺得她這一鋤頭挖下去,挖出來的東西可真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