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憶苦
安培粗得脖子,覺得自己不僅耳朵發熱,臉上更是發燙。原本他在公司員工面前豎起的威嚴的形象像是轟然間倒塌了一樣。
老三機靈,又想起到底跟大哥是十幾年的交情了,讓大哥臉上難看,他們面子上也不好看。他暗暗拍拍老七,老七上前一把將會議室的大門給關上。
然後老二向前走了兩步,直接面對安培,「大哥,你還認不認我們這些弟兄?」
安培有些生氣的樣子,「老二,你說這是什麼話。我還沒忘記當初我們一起創業時,咱兄弟幾個可都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
老二眼裡露出欣慰來,重重點點頭,「那好,大哥,既然這樣,你就答應了大嫂的要求跟她離婚吧。」
別人不知,他們兄弟可知道,這家公司的本金還是夏家給的,當年大哥發達,說是把本金還給了夏家。可以他們的本事,若不是夏家在背後支持,並且介紹客戶給他們,他們這公司壓根就開不起來,大哥還回去的那點本金就連他們兄弟幾個都覺得太少。可夏家畢竟是大哥的岳家,他們那時覺得,既然是一家人,夏家唯一的女兒又嫁給了大哥,只要以後大哥對大嫂好就行。
可沒想到,十幾年的夫妻,如今會鬧到這種地步。
安培臉青了。
「老二,你說什麼?」他手指指面前的二十多個男人,大聲道,「這種情況,你讓我跟夏天離婚,而且還要我答應夏天的條件?你知不知道夏天提出了什麼條件?她要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她要我全部財產的一半?」
他財產的一半有多少安培雖然沒有仔細算過,可若真的給了夏天一半財產,別說眼前這二十多個男人,就是再有二十多個男人,恐怕夏天也養得起。
老三撇撇嘴,老二老實,一聽安培這樣說,雖然心裡知道這事其實是安培做的不地道,跟上卻說不出來。
老三說道,「大哥,這話你別跟咱兄弟幾個說,大嫂怎麼樣,大哥對大嫂怎麼樣,我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也別拿這些人說事,這些人誰找來的還不一定呢。」
安培大怒。
老三這話什麼意思,說這些男人是他找來的嗎?他雖然有那個想法,可還沒下賤到找這麼多男人來當面侮辱自己。
他一擺手,對著面前二十多個男人大吼,「滾!都給我滾,要不然我直接叫警察來了啊。」
「安總可別生這麼大氣,我們來也不過就是想跟您要倆錢花花,做為兄弟,您就是手指縫露出來一點來,也夠我們兄弟花上好一陣了。」
「就是就是,都是兄弟,怎麼能這麼小氣?」
……
這些胡言亂語氣得安培眼前發黑,再對上幾個兄弟探究的眼神,他再也忍不住,猛地拉開大門,對著外面大喊,「保安呢?多來幾個人,把這些人給弄出去!」
他公司這些保安難道都是吃閑飯的,居然問也不問就放這麼多外人進來!
跌在牆上聽牆根的人訕訕地站起來,趁著安培火氣正大時,一個個都溜走了。
一直侯在門外的保安隊長這時才帶著十幾個人走了過來。
不是他手下的人不給力,實在是這些人一來太多,二來他們還沒問清楚,就有人趁空往裡走了,結果守在門口的也就兩個人,也沒攔住。
他聽到報告,就趕緊把人都給叫了過來,想在半路上把人給攔住,可沒想到這些人對公司是輕車熟路,連問都沒問直接就摸到了安培的辦公室。這下子,他沒辦法,只能帶著人在外面等著。
等保安們將那二十多個男人給弄出去后,安培的臉色才好上那麼一點。
不過面對著幾個兄弟,安培忽然覺得頭疼。
當初一起創業時,這幾人跟著他雖然說不上出生入死,可那吃的苦卻只有比他多沒有比他少的。到如今,已經十幾年來,他們的家業都創下來了。幾個兄弟除了老七還跟著自己,其他幾個兄弟如今都自己做起了小買賣。雖然不及自己公司做的大,卻因為有這些年的經歷,還有本錢,也都做得有聲有色。
可這幾個兄弟,雖然都是當老闆的人了,性子卻還如十幾年前一樣,一板一眼,絲毫不不懂得變通。這也是為什麼他們的事業創下來后,他們幾個會分道揚鑣的主要原因。
所以說,如果他真要跟夏天離婚,這幾個兄弟鐵定不同意。
可他們這會兒居然異口同聲都勸他跟夏天離婚,安培有些火大的同時還有些心虛。
十幾年的兄弟,他做過什麼,夏天又對他做過什麼,這幾個兄弟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別說現在夏天提出了離婚,當初公司事業發展開時,幾個兄弟就勸過他將公司的股份分給夏天一半,那時他夏天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就是夏天的事為借口,才沒讓這幾個兄弟繼續說下去。
顯然這個借口,到現在都化做了浮影。
安培卻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夏天身為他的妻子,做了什麼?
給他生了個兒子,腦袋還問題。對於他的事業,她從來都沒問過,也沒關心過。
他已經忘記了安安這個兒子生下來時還是好好的,小時候也是聰明伶俐,不過是在四歲時發燒生了大病,當時他忙著在外面工作,又是半夜,創業初期,家裡也困難,夏天一個人背著孩子跑了十幾里的地才把安安給送醫院,結果去的有點遲,孩子就成這樣了。
剛知道這個消息時,安培也是心疼的。可到後來,也許時間過得太快,一點一點他就忘記了這些當初。
葉池舒服得喝了口果汁,舒展一下身體,像是在自己家裡一樣自由。
「夏姐,你真的想好了,只要他一半財產?這也太便宜他了!」
主要是夏天只要一半財產的話,他們的抽成可是少了一半。葉池心疼的想著。
對面坐著的夏天輕輕一笑,似乎從她提出要跟安培離婚開始后,一直在她臉上的那種抑鬱突然就消失不見了。她變得優雅而平和。
「錢再多,也就花那麼多。再說,我也能賺,不稀罕。」
兒子好了,夏天心裡那一塊大石頭就徹底放下了。以前拚命賺錢,是因為她不死心,一心想要賺更多錢為兒子治病。
葉池伸伸腿。
說的也是,不過,又有哪個人會覺得錢多燒手呢。
夏天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她問葉池,「葉池,那二十多個情人該不會是你給我找的吧?」
這種事,跟安培做了十幾年的夫妻,夏天覺得安培還做不出來。
葉池微微一笑,搖搖頭,「不是。二十多個,我要找也不能給你找這麼多啊。」
雖然葉池未嘗沒有這種想法,可不管怎樣,她要是做這件事,肯定事先會跟夏天打聲招呼的。
夏天鬆口氣。難不成真是安培做的?
她搖搖頭。安培那人她了解,死要面子,即便是想用這種方法栽贓她,也不會找這麼多人,而且還讓這些人找到他公司去。
那會是誰呢?
想起葉池的能力,夏天看向葉池。
葉池笑,「別急。夏姐,你繼續往下看,答案就在裡面呢。」
兩人面前,牆上六十三寸的液晶大電視里,正在直播。
看著電視里愁眉苦臉的安培,夏天勾勾嘴角,問葉池,「你是不是在任何安培會出現的地方都裝了攝像頭?」
葉池搖頭,「那倒沒有,我還沒那麼大本事能在他出現的任何地方做這種手腳。這隻不過湊巧而已。其實也只是運氣。」
葉池說的是實話。
都說狡兔三窟,這安培不亞於狡兔,光是女人都有三四個,更別說除了這幾個女人的住處外,他給給自己買了幾套房,這要不是想靠著他發一筆,葉池也不會讓人去查得這麼徹底,也不會知道原來掛在安培三姑爺家姨表妹的姑姑家的女兒的婆婆頭上的兩套房子居然也是安培的。
像這樣的房子安培外面另外還有三套。
安培可是有錢的主兒。
葉池都已經想好了,若是安培敢不認這些房子,到時她就想辦法讓這些房子真的變成房產證上名字的人的。
當然,對葉池來說,這隻能算是下下策。
她這麼一筆訂單,她還想從安培身上大大賺上一筆呢。
電視里,原本親如兄弟的幾個人都盯著安培。
安培說,他會解釋。
他們都豎著耳朵聽著。
想知道這些年來他是怎麼想的,這麼好的妻子說不要就不要了,不答應離婚的原因僅僅是不想把錢分給人家。
這麼渣的大哥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大哥。
眼前這個肯定是冒牌,或是中了邪。
老三勾著嘴角,安安穩穩地坐著,等著安培舌燦蓮花,看看他能說出什麼好聽的理由來。
老七低著頭,一幅沒睡醒的樣子。沒人比他更清楚安培這些年所做的那些事。
兄弟幾個都離開了,只有他還跟著安培,作為兄弟,安培對他還是比較信任的。所以安培是用什麼手段把夏家的公司變成自己的,他是一清二楚。以前他可能還會認為,可能是因為夏家的公司如今太不景氣,所以他這個大哥這樣做只是為了讓夏家的公司復活。
可自從那天聽到安培交給他的任務后,他就再不這麼想了。
他有些心灰意冷,以前認為二哥他們雖然說是不適合在這麼大的公司里當領導都離開時,他還有些可憐大哥。如今,他覺得最可憐的是他自己。
安培嘴張了又張,卻忽然發現,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幾個兄弟,十幾年前就跟著自己一起創業,自己了解他們,他們也了解自己。若不是因為看不慣自己的所作所為,那幾個為什麼會離開大家一起開的公司,寧肯自己吃苦也要自己去做一些小生意。他心知肚明。
「老二老三,其實我的事你們都知道。我跟你們一樣,也是從鄉下來的,唯一比你們好的也就是上過大學。」
安培看向老二老三,兄弟幾個裡面要說能作主的也就這兩人。
「兄弟幾個也知道十幾年前咱們兄弟幾個過得是什麼日子,在這寸土存金的城裡,別說有自己的房,就算是最便宜的房,咱哥兒幾個也租不起。當年為了創業,為了省那麼點錢,每天只也吃一頓飽飯,晚上只能湊合躺在公司的辦公室里。哥兒幾個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躺的地方就是這裡,如今我把它蓋成了一個大大的辦公室。為了不讓公司里的員工再吃我們當年吃的苦,我特地在公司開了幾個房間,裡面布置成卧室,讓那些晚上加班很晚的中央全會就在公司休息……」
老三仍端著一張似笑非笑的臉,老二臉上有些動容。
安培說的這些話沒有一點水分,全是真實的。當年,他們幾個為了省錢,早飯是輪著吃,要不是要幹活,怕餓倒了,恐怕中飯晚飯也都省下來了。可儘管沒省,中飯吃的是最便宜的快餐,至於晚飯,他們幾個就有那會兒租下做為公司的房間後面放了個小爐子外加一口鍋,每天的晚飯就是煮點麵條下片青菜再放點鹽。
那會兒他們幾個饞得每次出門路過飯店,都會深深吸口氣,就為了多聞口裡面的味道。
老四心裡也酸澀。
老二抬起頭,看向安培,他的眼角還泛著紅。
大哥說這些都沒錯,都是真的,可這不能做為他幹壞事的理由。
當年剛創業時,他們都是一針一線,實打實的在做事,可生意做起來后,大哥手頭有了錢,就開始不走正路子了。
他們勸了幾回,可大哥說想要快點賺上大錢,只能用這種方法。
可後來呢?
夏天在跟葉池說話。
「你說這人怎麼能這麼可笑?就算是出去買東西,雖然可能會討價還價,可這東西花了錢就是自己的,自己是想用還是想扔都是自己說了算。你說這花了錢,卻買了一輩子的罪回來。這世道真是越來越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