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可愛
這樣一想，葉池感覺自己眼睛里又有液體要流出來。
葉池吸吸鼻子，仰起頭，努力將要流出來的淚水給收回去。
「下個面吧，快一點。」
白生生的麵條上，卧個雞蛋，綠油油的菜苗搭在上面，飄浮著芝麻油的香味。
光聞著味道，趙子博就覺得嘴裡口水分泌。
「來一碗？」
話音一落，趙子博就點了頭，彷彿就在等著她這句話。
葉池一愣，還是抿著唇將並不多的面勻成兩小碗來。她下的面並不多，不過勻勻也能勻出兩小碗來，她在問這句話時不過是習慣性的客氣。倒沒想到趙子博倒是毫不客氣。
葉池心下有些歉然，今天這事，要是沒有趙子博，她恐怕會有些麻煩。
光是娃娃，讓她交給今天見到的任何一個人，她都不會放心。
真是奇怪。明明她跟趙子博不算太熟，卻偏偏對他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而且趙子博也沒有辜負她的這種信任。
葉池想著，改天等她有心情定要好好的請趙子博吃頓好吃的，一碗麵條太小氣了。
她剛想要開口表示感謝，趙子博已經放下碗，十分優雅的擦擦嘴，說：「你我的交易照常。」
葉池一笑。她也沒打算毀約，不過今天在看到她葉池的身家如此豐厚后，趙子博還要照常交易，葉池這會兒真有點好奇，他到底要跟她做什麼交易。在已經知道葉池不缺錢的情況下，趙子博準備拿什麼來做交易？
趙子博慢吞吞地拿起咖啡杯，啜飲一口后才開口，「伯父的死有問題。」
葉池慢了一秒才明白過來，趙子博口中的伯父指的是她的父親。
葉池猛然站了起來，若不是趙子博眼疾手快，桌上的面恐怕已經被她帶翻。
「你說什麼？」
葉池的眼裡有著不可置信的恍然。
她爸死得太突然，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葉池也曾經懷疑過，可醫生卻檢查不出絲毫問題來。她不能僅憑自己絲毫沒有根據的直覺就去找警察。
葉池的腦海里轉過幾個人。
蔣鳳芹，那幾個叔叔。
要說動機，這些人都有動機。
可她想了想，卻又立刻排隊了蔣鳳芹。蔣鳳芹的肚子里不是爸爸的孩子，這件事如果爸爸還在，恐怕她說什麼都沒人信，也不會讓她去驗。可如今爸爸不在，葉家她最大，她葉池說蔣鳳芹肚子的孩子有問題，恐怕多的是人會把蔣鳳芹拉去化驗。
那幾個叔叔？
葉池又搖搖頭。
他們雖然有動機，卻一個個膽小的要死。
「我可以幫你找出幕後。交易繼續。」
趙子博忽然又開口。
葉池坐了下來，低下頭慢慢吃起麵條來。她碗里的麵條已經冷掉，她也不是餓得非得吃這碗冷掉的麵條。她只是在想。
想趙子博話里的準確性。雖然她懷疑爸爸的死有問題，可在醫生都找不出問題的情況下，這個趙子博憑什麼說他能找出問題來。
「你是醫生？」
趙子博搖頭。
葉池又想一下，「你是警察，刑警？」
趙子博又搖頭。
「法醫？」
也不是。
葉池用筷子重重戳了下碗底，抬頭直直看向趙子博，「那你憑什麼說有問題？」
趙子博慢悠悠地答道，「因為你爸死不瞑目。」
葉池一梗。
她爸的眼睛直到現在也沒閉上。可她問過醫生，醫生卻說這是正常現象。因為死得太突然，所以眼睛來不及閉上。
這是什麼狗屁回答，死得太突然？
可即便是她揪著醫生，威脅著要報警，那個據說是醫院最好的醫生仍固執地如此回答。
「你看出什麼了？」
葉池的手伸出去，想要抓住趙子博的衣領，趙子博身子輕輕往後面一仰，正好避過葉池的手。
「我只是猜測。」
趙子博輕輕按下葉池。
猜測？
葉池表情茫然地看向他。
好可愛！
趙子博心裡感嘆。
然後他下意識地皺住眉頭。他居然會認為葉池剛剛的表情可愛？
「你他媽的逗我玩呢？猜測？你怎麼那麼會猜！」
趙子博還來不及弄清自己剛剛的想法是從哪兒出來的，就被葉池給嚇了一跳。
這一次他沒能躲開葉池的手，被葉池給緊緊揪住衣領，正對上葉池狠狠的眼睛。
這雙眼睛可真美！
尤其是發怒的時候，像是有把火在眼睛里燃燒。
趙子博在心裡讚歎著。
葉池沒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心底的讚歎。她懷疑眼前這人的耳朵壓根就沒聽見自己剛剛的話。眼裡那是欣喜吧？
這人有病吧？
別是哪個精神病醫院沒關好門，不小心給跑了一個病人出來吧？
這下葉池擔心起自家可愛的娃娃來。虧她之前還讓這人給抱著娃娃，精神病應該不會傳染吧？
葉池急著上樓去確認娃娃有沒有問題，所以她手一松，丟下趙子博，剛想喊葉叔出來將這人給送出去。
不管怎樣，昨天這人確實是幫了她的。
趙子博終於回過神來，他有些懊惱，不過這絲懊惱很好的被他給壓在心裡。他看得出，眼前這姑娘估計把他當腦袋有病的人了。
剛剛他也以為自己腦袋生病了。
他輕咳一聲。
「我問過醫生，之前伯父恢復得很好，按理說不會出現這種突然死亡的情況。除非是受大刺激或是情緒有過大的波動，但就算是受大刺激或是情緒大波動，也不會死得這麼突然。」
趙子博一口氣說出一串話來。
這是他跟葉池認識以來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葉池看向他。
那又怎麼樣？
這些話她也聽醫生說過。可這些話並不能證明什麼。不能證明有人害爸爸，也不能證明爸爸的死就有問題。
「不，這大大有問題。」
在聽到趙子博的話時，葉池才知道剛剛她把自己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現在這種情況，有誰會有給伯父大刺激，又有什麼事會讓伯父情緒有大的波動？」
趙子博問道。
病人這個時候，醫生肯定交待過要避免受刺激，情緒有過大的波動才對。
有誰？有什麼事？
葉池腦海里立刻浮現一個人，想起一件事。
蔣鳳芹。
這個女人懷著孩子，可那個孩子卻不是她爸的。
這件事，對他爸來說，足夠讓他情緒激動，足夠讓他受到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