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徐老頭來了
剛吃完晚飯，龍叔叔和龍阿姨就來到了我家裡，小蟲子和龍星棽也來了，我媽就讓我帶著妹妹和小蟲子兄妹倆一起到院子里玩兒，我爸媽和小蟲子爸媽四個大人就在屋裡開始商量什麼事兒，只是隱約聽著好像是在說我，又好像是在說徐老頭，該不會他們已經知道我去偷桃子的事兒了吧？這死老頭，不是說好不說的嗎？！哼，明天我一定要找他去理論！居然欺騙像我這麼天真善良的小孩子！
他們在屋裡說著說著，就突然聽見我媽帶著哭腔有些激動地大喊一聲：「不行！」緊隨其後的是我爸嘆息的聲音，這什麼情況？我這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莫塵也是愣了一下，獃獃的看著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於是我讓小蟲子他們自己在院子先玩兒著，我去看看屋子裡什麼情況。說著，我就向我爸媽所在的房間走了過去，這是我家的一間在主屋旁邊的偏房，一般就是來客商量地方的屋子，我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我媽準備出來，她看見我傻愣愣的站在門口，就過來牽起我的手，把我帶進了屋裡，我看見我爸坐在凳子上滿臉愁容，眉頭緊鎖，龍叔叔和龍阿姨都是站著的，也都一臉焦急，這到底什麼情況啊？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見，龍叔叔和龍阿姨都是文化人，向來都是很沉穩的那種人，很少見他們這麼急躁過，我爸媽也是跟他們一樣的，怎麼今天都這樣兒了？難道是徐老頭來我家為難他們了？該不會是為了那條大狼狗的事兒要我家賠錢吧？我想肯定是這樣，我們家不富裕，錢也是很緊張的，於是我就主動站出來說：「老爸，老媽，是不是徐老頭……」話還沒說完，我媽就在我頭上拍了一下說：「什麼徐老頭，沒大沒小，要叫徐爺爺！」我委屈了一下繼續說：「是，老媽，那是不是徐爺爺來過我們家？是不是說了我去他桃園偷桃子，還打死了他家大狼狗的事兒，然後來向我們要錢？他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告狀的嗎？居然是個不守信用的死老頭子！哼。」
「是誰在那裡罵我？」
是誰在說話？怎麼聽著像是徐老頭在說呢？他該不會等不及明天去他家，今天就主動來了吧？聲音是從院里的大門外傳來的。
聞聲，我爸就趕緊去開門。
門開了，就看見徐老頭手裡提著一個麻布口袋，背上背著一個長盒子，一身髒兮兮儼然一副糟老頭樣子的走進我們家院子，他皺著眉頭看了看小蟲子他們，就從口袋裡摸出三個紅彤彤的大桃子給他們，看起來非常可口，我也想要，就從屋裡直奔徐老頭去了，我媽他們也是一起出來了。跑到徐老頭兒面前，我就伸手說我也要桃子，沒想到徐老頭兒伸手就往我頭上敲了下來，接著我就看到在小蟲子他們咬了一口桃子后，就都躺地上睡著了，不僅我嚇了一跳，我爸媽和小蟲子爸媽也是嚇了一跳，不等我們發問，徐老頭兒就說：「沒時間跟你們廢話，你們趕緊把這仨小孩兒抱屋裡去，你們也都到屋裡，莫非留下。」看著徐老頭一副嚴肅又威嚴的樣兒，大人們也就立刻照辦，我媽本來還想說什麼，徐老頭就說：「不用擔心，有我在，我不會讓這小子受半分傷的。」
分分鐘后，院子里就只剩下我和徐老頭兒了，只聽徐老頭髮出一聲洪亮的呵斥：「孽畜，本道在此，你也敢傷人！上次讓你跑了，這次沒那麼容易，還不快現身伏法！」我正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就感覺腳下竟然平地起風了，而且還是很陰冷的風，吹得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我一個哆嗦就打了個噴嚏，徐老頭轉頭就給我一張黃色的紙條，咦，這個不是跟我在桃園撿到的那張一樣嗎？就在我準備問問題的時候，我就看見剛才小蟲子他們玩耍的那個角落突然鑽出來一團紅呼呼的影子，慢慢的化成了一個人形，膚如凝脂，面若桃花，唇紅齒白，好漂亮的大姐姐啊！想著我就準備要邁步走過去看仔細了，可是看著就怎麼那麼眼熟呢？我想起來了，前幾天村裡死了人那家的女兒就跟她長得很像，簡直一模一樣，聽爸媽說，死的那個就是他家的女兒！那這個女的豈不就是……鬼！我不由被心中所想嚇住，「哼！」一聲如洪鐘般的聲音在我腦袋裡一震，頓時就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再一看那女鬼，哪裡還是什麼面若桃花的美女，簡直就是那天晚上在竹林里要殺我的恐怖鬼魂啊！徐老頭兒見我一臉的害怕，就對我說：「不用怕，有我在，那天在竹林里也是我及時趕到救了你，要是我晚到一步，你小子可就慘了，另外把你手裡的符籙拿好，她就傷不了你，守住自己的心神，不要再被她像剛才那樣迷惑了。」接著，徐老頭又給我胸前貼了一張符籙，就讓我退到一邊去，咦，兩張符不一樣。
我退到主屋門口的石墩兒旁，手裡緊緊握著符籙，緊張的注視著那個女鬼的動向。接著我就聽見徐老頭兒說：「你是那家剛死的女兒叫霍春燕吧，上次你跑得很快，沒來得及問你話，我的厲害，你是見識過了，你有什麼放不下的，說出來，我會儘力幫你完成，然後我送你去輪迴，你可願意？」什麼情況，徐老頭兒這是在跟鬼說話？上次我暈倒之後是他趕來救了我？我一臉好奇的看著，只聽女鬼憤怒的嗚嗚兩聲，就對著我猛撲了過來，我當即就嚇了一跳，趕緊拿出手裡的符籙，不等她靠近我，我就看見徐老頭一個閃身擋在我前面，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握著一把木頭做的劍，上面好雕刻著很奇怪又很精緻的紋路。
「孽畜，看來非要給你點厲害嘗嘗了！」徐老頭大喝一聲，只見他把木劍豎於胸前，左右做了個奇怪的手勢，閉著雙眼，嘴裡也不知道在飛快的叨念些什麼，我就看見那把木劍竟然開始閃著金光，片刻之後，徐老頭眼睛一睜，閃著金光的木劍對著女鬼一指，一束金光就飛了出去，那速度我眼睛都快跟不上了，那女鬼躲避不及，就被金光瞬間就打在了其肩上，頓時女鬼就捂著肩膀，跪倒在地上嗚嗚的叫著，更像是在憤怒。我一臉崇拜的看著徐老頭兒，簡直忍不住想拜他為師了，心想，我要是學著了，成為英雄，就指日可待了！那時的我，真是太天真了，殊不知，後面還有更多的艱難險阻等著我，這些都是后話了。
看著跪倒在地上的女鬼，痛苦的哀嚎著，我心裡居然升起一絲憐憫。
「你本不需要受這苦，說吧，你為何糾纏這小子，他跟你有什麼糾葛？」徐老頭兒說完轉頭看了看我。我趕緊搖頭說：「我跟她又不熟，我只知道她跟我是一個村的，怎麼會跟她有過節，她死了那天我偷完你家桃子就去她家吃她的死人飯了，然後我就在竹林里遇見她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聽我說完，徐老頭又轉過頭去看那女鬼，接著，我就聽見那女鬼嗚嗚嗚的說了老長一段我聽不懂的話，我問徐老頭兒她說了什麼，徐老頭就跟我講了這樣一件我做夢都不會想到的事兒。
霍春燕在城裡工廠工作的時候，認識了一個男子，這個男子長得眉清目秀，還是他們組的組長，由於兩人都長得不錯還都是單身，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漸漸的就把對方給看上了，後來有一天晚上，男子請她到外面吃飯，然後故意拖到很晚，由於廠里有門禁，所以兩人就回不去了，只好在外面住宿一晚，這天晚上，他們倆就發生了關係，後來霍春燕懷孕，男子承諾回老家與父母商量他倆結婚的事兒，讓霍春燕在廠里等他消息，可男子回家后，就再也沒有了音訊，任憑霍春燕怎麼找也找不到，霍春燕終於意識到自己被始亂終棄了，心灰意冷的她幾度想自殺，可摸著肚子里的小生命，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於是決定回老家待產，回到家裡，父母知道了這件事兒，真是又氣又急，要逼著霍春燕去打掉這孩子，可霍春燕死活不肯，以死相逼，才保住了孩子。可好景不長，有天霍春燕在院里曬太陽的時候，正好被我給看見了，小小的我，根本不知道說出那事情的嚴重性，走了幾步告訴了村裡的大嘴巴張婆婆，於是整個村都知道了這件事，在那個封建的年代，未婚生子，是多麼羞恥的事，後來霍春燕經受不住長期的污言穢語，就在家裡喝農藥自殺了。
沒想到因為我的一句多嘴，就造成了霍春燕的自殺，我心裡一下就變得很愧疚起來，原來我是間接害死霍春燕的兇手，而大家的流言蜚語，則是直接造成了霍春燕的死。
是啊，有時候語言暴力，足以奪走一個人的生命，而又有多少人，在用語言暴力的時候，會想著它的後果呢？
我看著跪倒在地上的霍春燕，我的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兒，是我害了她，還害了她肚子里沒出世的寶寶，心裡愧疚著，我就大著膽子向霍春燕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