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鎮魂石鎮魂
兆陽回頭看向那片迷蒙的桃花林，樹上的桃花開得甚是豔麗，一眼看過去，似乎連空氣中都被暈染了幾分粉魘。
“怎麽，覺得那些姐姐們身嬌語軟，舍不得走了？”孟孟扯著冥越的衣袖，笑得意味不明的樣子。
“孟婆，還魂丹你還剩多少？”
“怎麽，你打算拿回去獻美啊？”
“你還是還給我吧。”兆陽盯著她，很是認真的樣子。
“……”孟孟輕笑了一聲，一麵向前走著，一麵打趣道，“兆陽公子~那麽多寶貝你隻丟下了兩件，就學得小家子氣起來~糖丸我已經吃完了，你想要也沒有！”
“出去尋了還給他便是。”冥越回頭冷冷瞥了他一眼，揉揉孟孟的腦袋，拉著她走出了桃林。
“上天保佑真的隻會丟兩件吧…”兆陽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有種不詳的預感，急急攔在了二人身前，“孟婆，上神，帝君…你們幾人怎麽會出現在九幽絕地？外麵的天塌了不成？”
“渡劫啊，不知道怎麽就被天道扔這兒來了，你問這個做什麽？”
“渡…什麽劫？”兆陽仿佛看見了自己滿懷的寶貝在自己的眼前飛轉，一個不小心，就真的飛走了…
孟孟笑眯眯地揚唇，“能是什麽劫？天上兩位帝君一位上神都扔這兒來了，天地大劫唄。剛過了看不透，還不知道在這裏要遇到些什麽呢~你好端端地，問這個做什麽？”
她話音未落，兆陽便黑了臉，他的目光陰沉沉地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地掃視，見冥越的麵色也開始不善起來，這才似笑非笑地歎了一聲，“當真是天意難違…我籌謀了這般久，還是抵不過天意啊…”
“天意？”孟孟眨了眨眼睛，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下當真是笑出了聲，“這麽說來，兆陽公子還真是福星啊~若是沒有你指路，這千般萬象的乾坤山河圖，我們怎麽闖得過去呢？”
“你…！”兆陽逼近了一步，又被冥越陰冷地氣息逼退了幾分，他仰頭歎了一聲，“罷了…算我運氣不好，竟被卷入了天地大劫！過了看不透，此番便該是…舍不得。”
“呦~你這麽一說，這一劫該是要‘舍得’才能安然度過去吧？兆陽公子，你說，我們該舍得什麽？”
兆陽被她左一句右一句的舍得鬧得越發心煩，隻是瞧著她那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還是有些忍不住，“你就這般高興？若這片乾坤圖當真是應劫之物，你也半點好處都撈不著，有什麽可高興的？”
“我難道不該高興嗎？”孟孟眨著眼睛，“若隻要舍掉這些身外物便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又有何不可？”
“說的輕巧。”兆陽冷哼一聲，“不是你身上的東西，當成身外物丟掉，自然不會心疼。”
“說的好像是你身上的一樣。”孟孟白了他一眼，“顓頊大帝的東西，你以為當真那般容易得來？說起來，若是你對那隻檮杌沒有起別的心思，又怎麽會誤打誤撞卷入此劫？說不定等我們都離開了，這些寶貝還真能是你的也不一定呢~你說呢？黑暗之子？”
“黑暗之子？自己叫出來的笑話罷了…”他許久沒有聽人這般叫過自己了，也似乎許久沒有再想起過這個名字。想起他未曾見麵的父君，想起了那段在黑暗泥濘中掙紮的日子。在他自詡黑暗之子的日子裏，不是在人間的幽冥道，便是被困於地府的白玉柱，血色的骷髏鎮住的，又是怎樣不甘的靈魂？
“爭了這麽些年，我竟不知自己究竟在爭什麽了。爭這麽個虛無的名號，還是爭這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呢…”他們身後的桃林已然消失，幾人重又出現在了那片空曠虛無的法陣之中，他仰頭看了看似乎明朗的天空，抬手遮了遮眼睛，“舍得？我最舍不得的，究竟是這一片皓空明鏡，還是黑暗中懷裏的這一堆廢物呢？”
孟孟見他眉宇間盡是蕭索，也收了調笑之意，“我聽說，你剛出生之時，黑暗之力不受控製，這才害了一屋子裏的人，可是後來種種，皆是你自己所選。黑暗還是皓空，如今你想要重新再選一次麽？”
“重新再選？”兆陽低低笑了幾聲，“我在這黑暗中遊蕩了數千年，若當真重新站在驕陽之下，隻怕也要像那一片黑暗一般，消弭於無形了吧…”
“不真的選一次，你又怎麽知道呢？”
“那麽你呢？”兆陽看向她，“地府的孟婆，還是九重天的兔神，你如今是走在那條重新選擇的路上嗎？”
“不。”孟孟握住身邊的人的手，淺笑，“我不選天地之別，明暗之分，我隻想選身邊的人。我親手丟下的，若是想親手拿回來，就是天道也不能擋我。奈何天道不允，我便隻好以身證道了。”
“以身證道…”兆陽看著兩人緊握的指尖，一時有些恍惚，仿佛從前也有那麽一個人，這般握著自己的手，站在自己的身邊，以那樣堅定的姿態，不容置疑地，直麵這個晦暗不明的世界。
“真不愧是我看得上眼的人。”兆陽爽朗一笑，眉眼間的陰沉之色化作點點華光，將他滿身的算計映作了書卷滿懷，“若是你當真走出了一條道，不如也帶我擠一擠？”
“你還是先帶我出去再說吧~”孟孟撇了撇唇，“別一會兒又管我要糖丸才是~”
“哈哈哈~出去又有何難？”兆陽將懷中藏著的顓頊舊物拿出，零零碎碎地捧在懷中，卻偏又硬是拗出一副公子風流的模樣，讓人哭笑不得，“走！兄長帶你們出去！”
孟孟看了眼冥越，撇唇。指不定在心裏想要當誰的兄長呢，平白地占了他們倆的便宜。她便算了，冥越可是在冊的上神，這家夥也不怕叫了折壽~
冥越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麽，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無妨，出去要緊。”
三人在迷陣之中步步驚險之時，乾坤山河圖外的那個小石屋，也迎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鎮魂石？”朱雀看著眼前不起眼的小石頭，嬌豔的麵上盡是冰寒，“這裏居然有鎮魂石！難怪我就算燃燒本源之力也尋不著那丫頭！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有這般的膽量心機！”
“哎——”耀光一把拉住了就要往前衝的人，“探清楚了再進去，若當真如你所說，擄走孟孟的人隻怕也非易與之輩。他這般精心籌謀，連鎮魂石都用上了，還是小心為上。”
“小小鎮魂石，也妄想能擋了本尊的路？”朱雀指尖的炙芒還未燃起，便被人強行按下，她瞪他，“你做什麽？”
“傷還為愈，怎麽就是記不住！當真要我封了你的靈脈才肯罷休麽？”耀光神色淡淡，言語間卻滿是不容置喙，他看了眼鎮魂石後不遠處的木屋，沉吟，“隻怕此人立下鎮魂石也未必隻為了防你，走，先進去看看。”
朱雀被他訓了一番，懶得搭理他，隻徑自向前走，耀光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跟了上去。那屋子建的不太大，屋內隻擺放了一張不太寬的石床，零落幾個不成規則的石凳。
“空的？”朱雀挑眉，“這人擺了個鎮魂石在這兒，當迷魂陣？還真舍得。”
耀光按了按額角，有些哭笑不得，“鎮魂石即便是在外麵也是不可多得的寶物，更何況在這片絕地之中？此人若有這般氣量，能舍了一塊鎮魂石為餌，隻怕孟孟於他，也不會有什麽用處。還是再仔細看看，這石室之中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玄機。”
“玄機？床上的那片破紙麽？”她大致掃了眼四周，隨意坐了下來，“是除了鎮魂石之外的什麽神物不成？”
耀光聽她這麽一提才注意到石床上不起眼的角落裏，還隨意地散落著一張圖紙模樣的東西。他揮了揮手，那張紙竟是在原地沒有動。他挑眉，“沒準還真被你說對了，又是一件神物。”
朱雀微微偏頭，抽了抽嘴角，“你確定嗎？”她順手撿起了那張紙，提在眼前，雙手展開，可瞥見了那紙上線條之後，微微愣了愣，“似乎是張圖…這圖怎麽，好像有些眼熟？你來瞧瞧。”
“哦？”耀光聞言走近，湊過去與她一起研究了起來，他瞧了幾眼便覺出了不對，一把接過那張圖，探了些靈識過去。
“怎麽了？”朱雀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啊——！”女子的尖叫聲自圖中傳出。
“小心——”耀光一把撇開了那張圖，將朱雀拉起，護在身後。
“什麽人？”冰寒的聲音自圖中透出，在石屋中蔓延。
一道銀芒自那張圖中透出，光芒落下之時，本就不大的石屋內，又多了三個人。
“朱雀姐姐！太好了，你沒事啊！”
“……”嗬，嗬…到底是誰會有事？她到底是為了誰動用了本源之力？朱雀瞧著眼前的幾人，被氣得不想說話。
“孟孟，冥越。”耀光放開了護在身後的人，笑得溫和，“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