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小釵之死
“難道我這般的罪責不該被人五花大綁送上公堂？這麽一圈人圍著我，難道就能圍出個結果了？”
“大約是楚楚太過麗質，他們也不舍得這般對你吧。”
“難道不是因為她們一碰我，就會莫名其妙地摔倒或者，飛出去？”
“公孫家主這般謙和有禮，必定不會為難你的。”清風負手看向長陽，眸色淡淡，“長陽道長，您說呢？”
“可…可老夫聽人說，這女子根本就是個妖女！就連，就連…”長陽還未說話，不遠處那個微微矮胖的公孫平便開了口，“就連清風尊者都是被這個女子迷惑了的！她一直出言不遜，看小釵不順眼狠心害了也是有的！”
“公孫家主這是說的哪裏的話。”長陽略有些尷尬地撣了撣拂塵，“清風尊者是我輩修真領帥之人，又如何會被一介小小的妖孽迷惑。”
“長陽道長還真是會說話啊~”楚夢君靠在清風身邊，笑眯眯地看向他，“清風尊者不會被妖孽迷惑，是以我這個妖孽便是罪該萬死了，是不是？”
“姑娘…”一直在公孫平身後悲泣的雋娘這才哽咽著開口，她雙目通紅，可見當真是傷心至極，“姑娘往日裏與小釵不對付諸位都是看在眼裏的，晨起相聚之時，小釵又言語衝撞了姑娘…妾身自然是相信姑娘的，隻是如今姑娘自然是百口莫辯，若是姑娘能好好說明白，究竟為何小釵會死在你的屋裏，也讓我們能揪出那個凶手才好！”
“我不知道。”楚夢君似乎並不理會她的好意，隻管玩著清風垂下的衣穗，“他死的時候，我與你們的清風道長正在花園裏賞芍藥呢~哪裏有時間去害人？”
“……”
她一番話說得眾人一時皆是無言，看了看笑得悠遠的清風尊者，又看了看膩在他身邊的楚夢君，心中一番大逆不道之言生生壓在喉間，一個個看向長陽，神情扭曲。
“清尊啊…”
“長陽。”清風淡淡睨了他一眼，“妖孽這兩個字，我不希望再從你的口中聽到。至於這位，姑娘的死…既然這位小釵姑娘是死在了楚楚的房內，這件事，我替她給你們一個交代也就是了。”
“交代？”公孫平怒氣衝衝地哼了一聲，摟過身後的雋娘，“小釵陪了夫人一輩子了！難道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不成！她渾身上下找不到一點傷痕，難道不是妖女害的嗎？清風尊者莫不要以為自己憑著青峰山掌峰之職，便可以將我等小人物的生死不放在眼裏了吧！”
“那你想要如何？”清風理了理衣袖，按住楚夢君的手，“你難道想要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便想對楚楚動用私刑麽？難道這就是公孫家的公正道義？”
“你…！”公孫平怒極反笑，指著清風說不出話來，他急怒之下幾乎便要出口不遜，卻被一旁的人攔了攔。
“爹。”公孫無憂沉寂了許久終於開口，攔住了公孫平，“我看清尊這般維護於楚楚姑娘，今日之事若是一定要追究，想必一時也不能有個結果。既然清尊許諾說會給我們大家一個交代，不如我們便給他一點時間，看看清尊最後究竟會給我們一個怎麽樣的交代，如何？”
“老爺。”雋娘也含著淚開口道，“是啊，無憂說得有理。為了妾身的一個侍女得罪了清風尊者，實在也是不妥。相信尊者必定會給我們一個公道的。”
“是啊，公孫家主。”長陽這才也應聲道，“既然清尊打算出手相助，想來一月之內必定會有個結果，公孫家主就不必在這裏不依不饒了~”
“好！那老夫就等你一個月！”他扶著雋娘起身，全然不理會還站在屋內的眾人，一邊向外走一邊心疼道，“雋娘，你放心。老爺必定給你一個交代！必定不叫害了小釵的人逍遙法外！”
餘下的幾人看著這兩人一路罵罵咧咧地走了，一時竟沒有人開口。
良久，楚夢君笑嘻嘻地扯了扯清風，“我們也走吧，還待在這裏做什麽？留下來是看公孫大少爺繼續做戲，還是要聽長陽道長繼續罵人呢？”
長陽揮過手中的拂塵，笑著作了一揖，“方才言語間多有得罪，還請清尊莫要見怪。隻是這位小釵姑娘周身全無一點傷痕，死得也著實有些蹊蹺。”
“呦~長陽道長什麽時候不捉妖改扮縣令了？人若是死得蹊蹺，道長隻管作作法看看能不能捉到什麽妖怪便是了，緊咬著我一介弱女子不放做什麽？難不成你們的清尊道長還真的會跟妖孽一起害人性命不成？”
長陽被她一席話說得有些掛不住臉，不過他這麽一把年紀活了下來，麵上功夫自然還是做的很足的，他又對著清風作了一揖，“此事著實蹊蹺，貧道一時也沒個主意。若是方才多有得罪，還請尊者莫要怪罪才是。”
“怎麽會。”清風笑了笑便攜著楚夢君向外走去，“既然道長給了一月之期，那麽便一個月之後在此對簿便是。”
“道長…”公孫無憂上前兩步，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欲言又止，“清風尊者他是不是…”
長陽抬手止住了他，撣了撣拂塵，笑得有些高深莫測，“清風尊者不過是護著那個女子，所謂逆鱗，不碰便是了，犯不著太過忌諱他。”
“那雋娘那邊…”
“不用再說了。”長陽回身，正色道，“無憂，清風不是你能招惹的人。你莫要再動其他心思了，這一個月之內，公孫府若是還有其他變故，對你也不會有什麽好處，你可明白？”
“是，道長。”公孫無憂不甘心地咬牙，垂了眸子，“無憂自當克製己身，絕不與那位楚姑娘為難。”
“你能想明白就好。”長陽歎了口氣，“你且去吧，今日這麽一鬧，想必你也累了。”他看著公孫無憂微微佝僂的背影，心間又是一歎，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捏了個訣便消失在了原地。
“尊者可歇下了？”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便到呢~”楚夢君撲哧一聲便笑了開來，“方才還念叨著呢，這就找上門了~”
“原來楚楚姑娘也在。”長陽又扣了扣門，“不知兩位可曾歇下？長陽有些事相與尊者商量一二。”
他話音未落，門便被從裏拉開。一身紅裳的楚夢君靠在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長這是說的哪裏的話，難不成清風尊者還能跟我一個妖孽一起歇下？道長這話未免有些太驚世駭俗了~”
“姑娘能做，還不能讓人說麽？”長陽越過她，邁進了屋子，見清風端坐在桌前，便也隨之坐在了一旁，“方才在堂上，礙於公孫家的麵子，貧道這才說話重了些，還請道長莫要怪罪。”
“道長數十年清修，若是因為這一番因果便失了道源之心，那才是得不償失。”清風押了口茶，“道長請我前來本是為了相助捉妖，若是道長覺得貧道在此礙了道長辦事，貧道自然不會阻了道長的路。”
“清尊…”長陽歎了口氣，竟就這麽起身，“清尊站在人間至高之處，活得自然要比別人瀟灑些。隻是旁人怕就比不得清尊逍遙，貧道自然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旁人的身不由己，自然與我無關。”清風笑了笑，輕輕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但若是你身不由己地將主意打到了楚楚的身上，那貧道，怕也是要身不由己了。”
“原本貧道引清尊前來是為了讓那兩個妖孽盡早伏法，可如今…”長陽搖了搖頭，向外走去，“請神容易送神難，清風尊者，此刻怕也是有了自己的打算，貧道隻求尊者在最後時刻，能夠放無憂一條生路。”
“隻要他不打算動楚楚”清風笑著看著門邊的女子關上門，對上她一雙媚意橫生的臉，有些無奈，“怎麽，有事情想問我？”
“你早就知道他們要陷害我，所以才問我想不想離開？”
“我不過是聽見了一團吵吵嚷嚷，怕你不喜歡罷了。”
“誰殺的小釵？”楚夢君在他身邊坐下，意興闌珊，“該不會是長陽那個老道士吧？”
清風略略思索了片刻，捏過她的下巴，“早上他們是不是找你商量了什麽事，你沒有應下？”
“事情卻是商量了，不過我應下了呀~”楚夢君眨著眼睛，順著他的手又湊近了幾分，吐氣如蘭，“他們要我幫忙殺了你和長陽，這麽好的事，我怎麽能不應下呢~”
清風笑著將她鬆開，“你殺了我，不要那道仙氣了麽？”
“我自身都難保，哪裏管得了別人？你說是不是？”
“這麽想要自由？”清風心下微動，話一出口他便有些愣神，隨即一聲輕笑，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笑她，“若是你能憑現在的自己解了自己的圍，我便解了你的禁製，如何？”
“無事獻殷勤？”楚夢君轉身貼近他，撫上他的臉，“若是我查不出呢？”
“那邊留下來陪我，不要再離開。”他這一次倒是沒有避開，腕間一動，便將半蹲的女子，攬到了自己的懷中。
“登徒子…”楚夢君白了他一眼，一躍而起，一邊向外走去一邊笑道，“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