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情緣將盡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冥豆豆撐著下巴看著文書，這家夥已經傻笑了半個時辰了…
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臉，“不酸嗎？”
文書被突然湊近的娃娃臉嚇了一跳，連忙諂笑道，“呦，大人，您這是文案都處理完了？餓不餓？累不累？渴不…”他說著說著突然覺得後脊背升起了陣陣涼意，“主，主子…您笑什麽？”
娃娃臉上的笑甜的膩人，“怎麽，這會兒倒是知道我是主子了？剛剛不是還大人大人地叫著麽？”
“主子，我錯了…”文書在心裏悲泣，嗚嗚嗚嗚嗚，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誰讓你突然戳人家的臉…
“古人雲，居安思危。”冥豆豆笑眯眯地戳著他的臉。
“思思思！”文書連忙點頭，“古人說得對，主子說的更對！不思不可！”
娃娃臉滿意地點點頭，“可如今的地府很是不安寧啊，吾心甚憂！繼續有得力戰將為吾守衛地府安寧啊…”
“……”文書抽了抽嘴角，僵著臉幹笑，“有文琪在，就是九幽絕地的惡靈全都跑出來也不怕的，文琪一定會一個不漏地給抓回去的！”
娃娃臉聞言，麵上的笑更溫柔了幾分，“是啊是啊，文琪自然是能幹。可吾最近想著還有個人才被吾一直擱置了，著實是暴殄天物，罪無可恕啊！”
文書聽他這麽一說，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上前一把抱住端坐著人的腿，“主子，文書沒用，文書沒本事，但是文書死要不要離開你！嗚嗚嗚嗚嗚…”
“這樣啊…”冥豆豆抖了抖腿，並有沒把緊附其上的某人甩掉，輕笑道，“本王感受到你的衷心了！剛好我要去天庭一個月，你隨我一起去吧。”
文書聞言哀嚎，“不要啊，主子！嗚嗚嗚——人家不要離開夢君！！”
娃娃臉拍著他的臉，滿意地一腳踹開了他，“乖，去收拾收拾，即刻啟程。”
冥豆豆見著自己的“愛將”一步三回頭地向殿外走著，不由得心情大好，這幾個月被冥越和天帝那老頭糟了的心瞬間清明了。
他正想著，驀地僵了嘴角，眨巴著眼睛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莫不是怨念太深，都出現幻覺了？”
冥越見狀勾了勾唇，“跟我走。”
“噯？！”冥豆豆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然被某人提在手上，於半空中移動了，他黑著臉大叫，“把本王放下來！放下來放下來！聽見沒有！”
叫了會兒見那個冰塊臉竟是絲毫沒有反應，不由陰惻惻地笑了笑，“你給我等著，莫要以為跟我一樣姓冥我就會放過你！”
“別吵了，豆豆。是我讓他把你帶來的。”
淡淡的聲音突然響起在耳邊，冥豆豆冷笑著抬頭看著那個素衣女子，“孟孟！你倒是長本事了，啊？讓這家夥把我提過來，嗯？”
孟孟瞪了一眼那個滿臉無辜的人，揮手將娃娃臉放了下來，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臉，“事從權宜，我這裏有急事要你幫忙。”
“不幫不幫！”娃娃臉笑嘻嘻地扭過頭，“說什麽也不幫~再說了，本王馬上就要去天界，沒時間管你的破事~”他一邊說著一邊瞪向身後那張神仙般的臭臉，“這筆賬本王記著了！本王雖說打不過你，但陰也能陰死你！”
“撲哧…”孟孟被他逗樂了，見他這麽憤憤又頗有些無奈，看來這家夥這次是真被惹毛了啊…她走近理了理他的衣襟，“豆豆，這次呢算是我們不對。你大人有大量，別跟冥越那家夥計較，如何？”
冥豆豆看著她，笑意甜甜，“呦，這就你們我們的了？我跟不跟月老大人計較，好像怎麽也跟孟婆大人扯不上關係吧？嘿嘿~你放心，孟孟，隻要你不屁顛顛地跟上，本王最是護短，絕不讓天界的人強擄了你去~”
她聽他說得越來越不像話，不由低頭輕笑了聲，“豆豆，趁著我還好好說話的時候，跟我進去救人。”
“我不救！說不救就不救！”他笑眯眯地回絕。
孟孟抬眸，笑意淺淺，“既是如此…”她看向冥越，“把文琪給叫回來。”
“等等！”冥豆豆瞬間變了臉色，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你敢！”
“這可是你逼我的。”孟孟淡淡的眉眼間滿是淺笑，“那小妖若是魂飛魄散，劉子楚沾染禁咒之力的魂力我這輩子都別想有~孰輕孰重，我自然不得不采取些非常手段~”
“哼。”娃娃臉冷哼，“人呢？”
“就在屋裏。”
孟孟話音未落，眼前氣呼呼的人就已然不見了蹤跡，她笑意還未展開，就聽得身後一個涼涼地聲音問道，“就隻是為了，沾染禁咒的魂力麽？”
“是。”她沒有回頭，笑意淺淺，“你還沒有告訴我，耀光呢？”
“走了。”低沉的聲線帶了些歎息，“孟孟，你還要騙人騙己到什麽時候。”
孟孟聞言輕笑，微微抬頭，看向地府幽藍的天空。淺藍色的光芒讓她的棱角柔和了幾分，秋水般的眸子不見絲毫的波動，她淡淡開口道，“子非魚。”
冥越眸光微動，漂亮的雙眸微微黯然。他抿了抿唇角，看著眼前的女子施施然進了屋子，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如何了？”孟孟剛一進去就見冥豆豆皺著眉看著床上躺著的人不說話，一邊的劉子楚跪在床邊，滿麵木然的絕望之色。
“很糟糕。”冥豆豆摸了摸下巴，“她本就是一縷幽魂，被忘川河底的怨靈吸食了不少靈魂之力，隻怕撐不了多久了。”
“大人…”劉子楚死寂般的目光在孟孟出現之後終於出現了些許波瀾，“求你，求你…”他喑啞的聲音帶了點點的哽咽。
孟孟心間輕歎，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臂，看向冥豆豆，“可有破解之法？”
冥豆豆臭著張臉冷哼，“沒什麽好辦法，隻能以魂養魂。把這小妖投入輪回道，輪回個幾世魂魄自然得以養全。”
“沒有別的法子了？”孟孟眉心輕鎖。
“沒有沒有。”冥豆豆瞪了一眼跟進來的冥越，陰滲滲地笑了兩聲，“閻王可想不出神仙的法子，能有法子保住她的魂魄已是不易。你若是不滿意，隻管讓現成的神仙想去便是了。”
孟孟頗為無奈地揉了揉額心，還未來得及說什麽，方才還在跟前陰笑的人卻是已然全無蹤跡，隻聽得門外隱約的聲音傳來。
“本王要去天庭月餘處理公事，地府的事就交給孟婆就全權做主。”
孟孟聞言淺笑，這家夥，是準備好了讓她放水呢…她淡淡看了眼始終站在門邊沒有說話的緋色人影，笑意微斂。
不過…
放水這種事，孟婆向來是不屑於做的。輪回本就是歸宿，又何必執念。
她扶起仍在一旁跪著的劉子楚，神色清冷，“她的時日不多了，入了輪回之後便是下一個開端，不會有丁檸，不會有陳國也不會有你劉子楚。若還有什麽心結未解，早些說與我聽，也免得再等一遭輪回。”
劉子楚閉目，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直直敲在她的心上，“不必了，大人。她便是我最大的心結，我隻要她平安幸福。”
孟孟不解，“可你做的再多她也不會記得，即便是記得，照如今的情形來看，她也未必領情…”
“嗬嗬…”他擺了擺手，“大人，情之一物或許教人生死不能，或許讓人求而不得。我的情，卻隻要她平安喜樂。”
“可是…”孟孟還想說什麽，卻被他打斷。
“大人，我想和阿檸單獨待一會兒。”他看向床上的女子，聲音微顫，“等明日一早，送走了阿檸之後，也給我一碗湯吧。”
“好…”孟孟挑眉，隻輕輕應了聲便轉身便出了門，緊隨其後的，還有冥越。
“你輸了。”她沒有回頭，隻淡淡笑道，“這一段情緣終究是要走到盡頭了，可丁檸並沒有原諒他…所以，你以後也不準再跟著我，不準再叫我一聲‘孟孟’。”
“是麽？”冥越低頭，靠近她的側臉，眨著一雙好看的眼睛，“孟孟，有沒有結束還不可定論呢~”
她不以為然，“隻一個晚上的時間，難道他們還能和好如初不成？”
“你便等著明日的好戲便是了…”
孟孟一把推開了他，看著緊閉的房門，不知作何滋味。
事到如今，她竟是有些不確定自己的心偏向哪一個結果。這兩人之間的糾葛讓她都忍不住想歎一句，天意弄人…
可天道輪回本應如此，一世結束，自然有新的一世頂替而上，人間得以繁盛興旺也正是因為輪回有序。天道有常，最是公允，前世業障，今生業果，從來沒有人逃得過也從來未有錯判。
為何這一次，就連原本該是鐵麵判官的閻王都暗示她可以放水將二人的記憶保留呢…
若是人人皆有此妄想，若是人人皆帶著舊時的回憶重獲新生，那天道秩序又何在？輪回意義又何存？
她眉心輕鎖，眸光卻越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