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雲鴻
拓跋韶同蕭洵剛入府門,便看見雲鴻正著了一身白衣迎著來往的賓客,俊眉修目,顧盼之間全是風流之姿,蕭洵站在拓跋韶身後,看著這樣的雲鴻,不由的笑了笑,真想不通一根筋到底又認死理的雲伯伯怎麽會生出雲鴻大哥這樣的兒子。
還沒等拓跋韶一行人走進,雲鴻已經笑著迎了上來,雲蕭宏現任督察院右督禦史,而雲鴻卻沒子從父業,而是走了一條武官之路,現在雖則隻是一個副將,但也很是有些作為了。
但蕭洵卻有些想不透,雲鴻大哥這樣的性子……當將軍……怎麽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呢……
“臣參見……”雲鴻挑了挑眉,勾起一邊唇角,撩起自己的衣袍就準備行李。
拓跋韶見狀一把扶了雲鴻,“朕今日同蕭貴妃一同來,是以晚輩之態給雲大人慶賀壽辰的,今日在這雲府就不要像朝堂上那般了,大家也都不要多禮,不要拘束。”
這句話雖是對著雲鴻所說,但也同時是與在場準備同拓跋韶行禮的人說的。
雲鴻聞言又是一笑,起了身,立馬明白了拓跋韶的意思,他看了一眼拓跋韶,又看了一眼蕭洵後,向他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既如此,皇上與娘娘快請上座”。
拓跋韶聞言點了點頭,引著蕭洵向前走去,眾賓客也都未動,雖未行大禮,可都也靜靜垂首呈恭謹狀站在那裏,等拓跋韶與蕭洵落座後,才一一入了坐。
“今日是雲老大人六十大壽,雲老大人為大周兢兢業業這麽多年,功勞苦勞,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朕與蕭貴妃一同祝雲老大人,泰山不老年年茂,福海無窮歲歲堅, 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仙。”拓跋韶端起酒杯來朗聲說道。
蕭洵也笑著端起了麵前的酒杯,同拓跋韶一起飲了下去。放下酒杯後,蕭洵也在雲蕭宏的左手邊看到了自己的爹爹蕭哲,他精神奕奕,看起來身體應是康健的,不知他一到陰雨天就關節痛的毛病有沒有好一些。
已經有多久沒見過爹爹了,蕭洵看著他眼裏滿滿的慈愛時,眼淚差點就落了出來,蕭洵朝著一直看著自己的蕭哲笑了一笑,身在深宮之中,能見您一麵已是萬幸,女兒已經心滿意足,不再奢求其他了。
等拓跋韶與蕭洵都飲完杯中之酒之後,雲蕭宏的臉略微有些紅,激動的也端起酒杯來,“今日臣做壽,皇上您同娘娘一起來寒舍給老臣祝壽,老臣心中實是感激涕零,老臣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話想說,隻能說老臣以後定當為大周竭心竭力。”
拓跋韶也笑著點了點頭,“大家今日都多飲些吧,今天開心,大家都不要拘束,放開了肚子吃喝,把雲老大人的好酒都飲完了才好。”
雲蕭宏聞言也哈哈大笑起來,“老夫今日的好酒都已經取了出來,大家今日不醉不歸啊。”
雲蕭宏話音剛落,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隻見一個身著紅衣的人風風火火,蹦蹦跳跳的闖了進來,更甚者,大家都沒看到來人的長相,他就已經衝到了雲蕭宏的麵前。
隻聽得一個朗清至極,十分好聽,還帶著些微微的孩童奶音的聲音說道:“爹,快看兒子給您帶了什麽來。”
待此人話說完,眾人才看清了他的長相,當真是眉目如畫的一個人兒,他此刻正張大他那雙澄澈清涼的眸子看著雲蕭宏,臉上因為剛剛的奔跑染上了些許紅暈,眉眼之間更添藴氳,讓人忍不住歎上一句,公子如玉世無雙。
雲蕭宏的反應卻是眾人的讚歎大相徑庭,他上前便給了這個好看至極的人兒一個惡狠狠的爆栗,扯著他的領子便走到了拓跋韶麵前,“雲揚,今日老夫六十生辰你出去鬼混遲到也就算了!在皇上貴妃娘娘麵前你還敢放肆!還不快給皇上娘娘行禮”!
雲揚看也沒看上頭坐著的那兩人,他隻看著雲蕭宏嘿嘿一笑,輕輕用手指捏住雲蕭宏正攥著他衣襟的手,笑嘻嘻的抬了抬下巴,示意雲蕭宏將手拿走,雲蕭見狀皺了皺眉,移開自己的手後就準備開罵。
可等他剛張開口,雲揚便立馬從懷裏拿出了一塊玉石,揚著一臉的喜歡看著雲蕭宏說道:“爹,你快看這塊玉石,我專門去弘一法師那裏給您求的,保永壽的呢。”
雲蕭宏看了看拓跋韶,一掌拍上雲揚的頭,“小兔崽子,還不快些給皇上貴妃娘娘行禮。”
話雖如此說,可一掌拍下去的時候,蕭洵卻分明看見雲伯伯很是珍重的把那塊玉石放進懷裏,眼睛深處是滿滿的欣慰。
雲揚摸了摸自己被打疼的腦袋,看了眼坐在上首之人,卻突然雙眼一亮,“這不是那天遇見的漂亮姐姐嗎?”
說完便上前幾步,一臉欣喜的與蕭洵道:“漂亮姐姐,你怎麽也在這?也是來給我爹祝壽的嗎?”
蕭洵還未說話,雲蕭宏已經上前,拉著雲揚跪了下來,自責又惶恐的說道:“皇上娘娘恕罪,犬子不懂事,還請皇上娘娘寬恕了他。”
拓跋韶見此立馬說道:“無事無事,雲小公子性子率直,朕同貴妃不會計較,隻是,以後若是在宮裏,禮製還是不可費的。”
蕭洵也點點頭,看著雲伯伯臉上有些擔憂的神情和雲揚那雙澄清的眸子,笑了笑道:“本宮的父親同雲老大人是世交,雲小公子同本宮也是與姐弟一般,隻是本宮如今已是皇家之人,雲小公子可不能再這般喚本宮了”。
拓跋韶也點點頭,示意程冰上前將雲蕭宏扶起,笑著說道:“雲老大人快請起吧,朕還等著飲完你府中的酒呢。”
雲蕭宏依舊還是不肯起來,躲開了程冰伸過來扶他的手,“雲揚,快些給皇上和貴妃娘娘行禮道歉。”
雲揚看了眼自己父親的那張嚴肅的臉,撇了撇嘴,向下拜了三拜,“雲揚參見皇上貴妃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貴妃娘娘吉祥。”
拓跋韶和蕭洵聞言都笑了笑,趕忙讓他起來,壽席繼續,雲府的賓客們都舉著杯盞向拓跋韶敬起了酒,拓跋韶也是來者不拒,一杯一杯喝了起來,酒至酣處,拓跋韶的眼神已經有些微醺了,但眼底還是清明的。
他偏頭同蕭洵輕輕說道:“洵兒,你下去歇歇吧,雲府的丫鬟會領你去廂房的,魯國公已經在那裏等你了,你們父女好好敘敘舊,朕回去的時候再讓程冰去尋你,到時再一同回去。”
蕭洵聞言欣喜的點了點頭,她之前就有些疑惑,爹爹之前離席,許久都沒見他回來,原來都是阿韶安排好了的。
“謝謝您,皇上,那臣妾就下去歇著了,雲府內的酒雖然都是好酒,但後勁可是很大的,您少喝些,免得勁頭起來了明日頭疼。”蕭洵抿了麵前的一口茶,輕輕對著拓跋韶道。
拓跋韶聞言笑了笑點頭,“今日是雲老壽辰,朕不喝實在是說不過去,你先去吧,朕自己心裏都省得的。”
蕭洵聞言也沒再勸,隻看著拓跋韶微微泛紅的臉搖了搖頭,轉身便不作聲響的退了下去,自己這麽一走,後頭怕是要喝的更凶,罷了罷了,回宮再給他煮點醒酒湯喂了吧。
蕭洵剛走出宴廳,便看見掛在樓閣之上的明月,月光如水,淡淡的流瀉下來,清冷又極有雅致。
正當蕭洵抬頭望月的時候,一聲情風朗月,風流至極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梅花雪,梨花月,總相思。自是春來不覺去偏知“。
蕭洵沒有轉聲,她聞音便知道是何人了,“雲鴻大哥這又是在思念哪家的姑娘啊?之前聽說崔尚書家的小女兒為了想嫁你,在家茶不思飯不想,哦,對了,當初我還未入宮時,琳琅閣的閣主便為了你不惜賣了琳琅閣,隻為了能夠追隨著你,也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蕭洵說完這番話便轉身看向身後之人,他身形十分修長,較拓跋韶還要高上二分,月光站在他的身上,就像給他披了層玉衫似的,遙遙若高山之獨立,巍峨若玉山之將崩。
他麵容白皙細致,微微上挑的那雙桃花眼裏像是堆著霧氣一般,讓你看不透眼底。但當他看著你的時候,卻又像盛著滿滿的情意似的,讓你不由的紅著臉還想多看幾眼。
但這張臉蕭洵已然看了很多年,所以並無驚豔之感,她隻是暗暗咬牙,這廝都當上了副將了,日日風吹日曬,為何還有些這般好膚質。
雲鴻聽得蕭洵所說的那番話,微微歎了口氣,蹙著眉頭嚴肅的看著蕭洵道:“小洵洵,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崔尚書家的小女兒,琳琅閣的閣主,她們都是至情至性之人,不像某些人啊,一點也不想我,進宮了就把我忘了哦~”
蕭洵聞言睜大眼睛瞪著雲鴻,仿佛要將他的臉瞪出幾個洞出來似的,她聲音有些抓狂的說道:“不要再叫我小洵洵!我都說了多少遍了!雲鴻!還有!我又不是你那一群紅顏知己,想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