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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拓跋贇

  ““程冰……你覺得成王……是個怎樣的人?”拓跋韶抿了抿唇,艱難的開口看著程冰道。


  程冰抬頭看了眼拓跋韶,“聰穎靈慧,身有傲骨,善於攻心。”


  拓跋韶聽得此言,捏了捏拳頭,悲涼的笑了笑,“他確是聰穎又傲氣,從小便得父皇青眼相睞,母後總讓朕防著他,可他卻對朕照顧有加,整個皇宮裏,朕隻把他當親人!他說過,無論何時,他永遠是朕的三哥……”


  “皇上……”程冰看著仿若陷入了回憶裏拓跋韶,擔心的喚了一聲,程冰是拓跋韶從小培養起來的貼身侍衛,同時也是拓跋韶情報的傳遞者,拓跋韶在整個朝廷中,最器重的人莫過於他了。


  所以程冰知道拓跋韶的不易,拓跋韶作為一個帝王,並不是冷酷無情,反倒是心裏還存了那麽些人,他把最大的信任和柔情都給了心裏的那些人,但他們若是背叛了拓跋韶,可想而知,拓跋韶心裏的難受,就像有人硬生生的在他心上紮了一箭似的,紮的他鮮血淋漓,千瘡百孔。


  “你下去吧,從頭徹尾把成王查一遍。”拓跋韶轉身坐在後麵的座椅上,一手支著頭有些無力的說道。


  程冰擔憂的看了看拓跋韶,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他,於是跪在那裏,躊躇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拓跋韶見狀,也知道程冰這是擔心他,“下去吧,朕無事,隻是想好好想清楚些事罷了。”


  程冰點點頭,行了一禮後,慢慢退了出去,退至門口時,又輕輕說了一句,“皇上,莫想太多,這個世上,人心是最難揣測的東西。”


  說罷便走了出去,留下拓跋韶一人,靜靜地坐在偌大的議事殿內,拓跋韶坐在那裏,用手撐著額頭,一動也不動,像是睡著一般,整個大殿內安靜的隻能聽到拓跋韶的呼吸聲。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快下來,您快些下來啊……”假山下眾多個的太監宮女都圍在那裏,一個個眼神驚恐,害怕又擔憂。


  抬眼望去,有個小人兒正費力的向前爬著,小人兒緊皺著雙眉,額頭上已經汗涔涔的了,精雕玉琢的小臉,滿滿的都是執著與堅定,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就能夠到了。


  “太子殿下,皇後娘娘馬上就要到了,您快些下來吧。”一名太監急的滿頭大汗,雙手伸直,呈托物狀,生怕拓跋韶一個不小心會掉了下來。


  拓跋韶聞言,加快了往上爬的速度,看的下麵的人更是膽戰心驚,一定要在母後來之前摘到那株玉蘭花,母後定會喜歡的。


  正當拓跋韶夠到了那株玉蘭花,並將它小心翼翼的攀折下來時,一大群人已經擁著徐皇後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太子,你在那上麵幹什麽?還不快下來,真是不成體統。”


  徐皇後看著趴在假山上的拓跋韶,氣的火冒三丈,但她還是端著皇後的架子,隻皺著眉頭,沉聲喝道。


  拓跋韶被徐皇後的訓斥聲嚇到,又是在這麽人麵前,他不免覺得有些難堪,雙頰惱的通紅,拓跋韶低了低頭,看著徐皇後眼裏泛著警告的意味,有些害怕的開始慢慢向下移。


  可不想,正當他慢慢向下退去的時候,徐皇後又冷聲斥道:“太子,你是大周的太子殿下,為什麽要做出如尋常百姓家那般的幼稚不堪的事情,讓自己蒙羞,讓本宮蒙羞呢。”


  拓跋韶聽到徐皇後這樣不留任何情麵的叱罵,心裏猛然的湧起不甘和窘迫,他加快了向下退的速度,但心裏複雜的感受卻亂了他腳下的步法,他一腳踩空,直直向下跌去。


  下落的過程中,拓跋韶聽到了有人輕呼一聲,太子殿下……下落的時候,他還看到了自己母後的臉龐,有驚訝有憤怒有著怒其不爭,但那雙眼睛裏,唯獨缺了擔憂。


  拓跋韶落地後,趴在那裏,他輕輕動了動腳,正想支撐著身子站起來,他輕輕咳了咳,他知道,不會有人過來扶他,即使他是尊貴的太子殿下,可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是自己母後的心腹,沒有母後的命令,就不會有任何人上前來扶起自己,一如很小時候學走路那般……


  拓跋韶的手剛撐到地麵,眼前就出現了一雙精致的鳳履,拖擺至地的九鳳齊翔的鸞衣,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衣擺上繁複的花紋,可他不想抬頭,他不想看見徐皇後眼裏對他的失望,他捏緊手裏的玉蘭花,低著頭一聲不吭,即使膝蓋那裏已經疼的鑽心。


  “太子,你還不起來!難道要本宮親自去扶你起來嗎?”徐皇後端嚴肅穆的聲音想起。


  拓拔韶抬頭看了眼徐皇後,這是自己的母後,卻用著像看一條狗般的眼神看著自己……


  拓拔韶將頭微微一撇,不想再看見這樣的眼神,他單手撐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咬咬牙挺住膝蓋骨那裏傳來的噬心般的痛楚,還有身體其他部位的陣陣隱痛。


  他看了眼自己右手上抓著的玉蘭花,低頭向徐皇後行了一禮,“兒臣參見母後,母後吉祥。”


  徐皇後的臉色這才稍微緩了些,至少他還是知禮的,而皇上也正是喜歡他這一點。


  “太子起來吧。”徐皇後微抬了抬手,等拓拔韶起身後,又張口訓道:“你要時刻記著,你是太子,不可再做出這般頑劣不堪之事,”


  拓跋韶低下頭,對於徐皇後的斥責,沒有做任何的解釋,他隻把那朵玉蘭花遞到徐皇後的麵前,漂亮的雙眸子滿含希冀,“母後,這是兒臣為您摘得玉蘭花,您帶著它,定是極為好看的。”


  徐皇後聽得拓跋韶的這番話,有些怔了怔,但隨後更多的是氣怒,她伸手一把打掉拓跋韶手裏的那朵她連看都沒看的玉蘭花,“太子,你是大周的太子!你每日到底在做些什麽?你腦子裏想的到底是些什麽?不務正業,不求上進!本宮真是要被你給氣死了,你在這好好反省自己!哪兒也不許去。”


  說完這番話,徐皇後緩了緩氣,“太子,本宮還有其他要事,沒有功夫在這陪你耗,你能不能懂些事,能不能讓本宮不給你操那些心?”說罷怒氣騰騰的拂袖而去,帶走了一大片人,徒留著幾個伺候著拓跋韶的人。


  拓跋韶咬了咬唇,強忍住自己眼裏的淚水,分不清心裏是難堪多些,還是難過多些。他捏了捏自己的拳頭,直盯著被徐皇後拂落的那朵玉蘭花,玉白色的花瓣上粘上了點點泥土,不再像初始的那般純白無暇……


  周圍的太監宮女們都呆立的站在那裏,沒人敢說上前寬慰寬慰拓跋韶,都隻垂著頭地站在那裏,如同木頭人一般。


  終歸是還小,拓跋韶站在那裏許久,膝蓋那處疼的太陽穴一抽一抽的,他眼睛紅了紅,想到自己記事以來,母後對自己的不聞不問,漠不關心。他無論做什麽努力,母後都是不以為意,甚至是各種的不耐煩……


  拓跋韶想到這裏,覺得有些委屈,他掐了掐自己手心,再委屈再難過,他也不許自己哭出來。


  “太子弟弟,這是怎麽回事?”,突然一聲極為清朗的聲音傳來,拓跋韶聞聲抬起頭,雖說不許自己哭出來,但眼眶裏還是蓄滿了淚水。


  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三哥拓跋贇,他大自己一歲,深受父皇的寵愛,母後將他的母妃良妃和他都視為死敵,並拿自己處處與他相比。可母後不知道,自己是多麽的羨慕他,羨慕父皇對他的喜歡與關心,對自己隻是審視和嚴苛。羨慕他的母妃良妃對他的噓寒問暖,溫柔體貼,而自己的母後,對自己隻是無盡的漠視和不滿意。


  拓跋韶睜大了眼睛,但眼眶裏的淚卻讓他看不清眼前之人的麵孔,可他卻看清楚了他眼裏明明白白的對自己的擔心,他心裏的委屈更甚了,眼淚驀地一下從眼眶裏落了下來。


  這下,他終於完完全全的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麵孔,他身形修長,拓跋韶隻到他的肩膀處,他麵容比不上拓跋韶的精致,但也十分俊秀斯文,眉間存著是與生俱來的傲氣與軒揚,而此刻他眼裏星星點點的全是對自己的擔心,拓跋韶抬起頭看著拓跋贇的雙眼,直覺得他眼裏的光毫無阻礙的照進了自己心裏,讓自己滿滿的委屈憋悶都瞬間消失殆盡。


  “太子,莫哭啊,告訴三哥,是誰欺負你了,三哥給你做主。”拓跋贇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個小男兒,心裏很是心疼和愧疚,他還這麽小就要背負這麽多東西。


  父皇把大多數的寵愛都給了自己,對他卻永遠都是嚴詞厲色,而母後,也就是徐皇後,太子的生母,更是對他沒有一絲母親該有的溫柔,但也怪不了她,父皇真正愛的那個人是自己的母妃良妃,盡了全力來護住母妃和自己,所以徐皇後想要的任何東西,都是要看自己爭自己搶,而麵前的這個太子弟弟,也就淪為了徐皇後得到權利的犧牲品。


  “三哥,我……”拓跋韶看著拓跋贇,有些說不出話來,雖然都是父皇的皇子,但母後卻嚴令自己與拓跋贇有過多的接觸,所以拓跋韶與自己的三哥之間並不熟悉,他雖然想與拓跋贇說些什麽,但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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