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稱職的好皇后!(7)
想著想著,我不由得失笑出聲,其實趙王一直就是個倒霉孩子,一個看得無比透徹卻又十分無奈的倒霉孩子。
過了幾日,趙王拐著腳進我宮裡來探望。
我正躺在殿前的搖椅上曬懶筋,見他來了也沒起身,只隨意地說了一句「坐」,然後就叫寫意去給他沏茶。
趙王左右看了看,認命地坐在了旁邊台階上,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皇嫂,咱別再和皇上賭這口氣了,成么?」
我樂了,偷偷瞄了一眼遠處垂頭侍立的宮女,從搖椅上撐起半個身子,湊近了趙王,低聲調戲他道:「哎?如果有朝一日我能離了這個地方,咱們兩個結伴去游遍天下的名川大河,如何?」
趙王下意識地往後仰著身體,強自鎮定著,小聲問我道:「皇嫂是覺得咱們兩個加起來就能算計過皇上了?」
好大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
我嘲弄地笑了笑,坐直了身子,「自然是算計不過的,這世上有誰是他的對手?我想與楚王結盟,他用事實告訴我男人靠不住。我轉回頭去籠絡女人,他又用小小一場球賽,給我揭開了女人們虛偽的面紗。」
趙王沉默半晌,忽地輕聲說道:「偏生她還那樣傻,明知他的目的,卻還要留在他的身邊。」
我一怔,問:「你是說江氏?」
趙王抬眼看我,問我道:「你恨不恨她?」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
趙王卻是扯著嘴角自嘲地笑笑,「我卻恨,恨她對我奉到她面前的感情不屑一顧,卻要去追一份明明無望的感情。」
他看著我,忽地問道:「你可知道那年馬鞍下的鋼針是誰放的?」
那年江氏因為那鋼針而落馬,摔得身上幾處骨折,借了那個機會,趙王才能留守盛都,才會有了後面的宛江之事……我沒有答話,他既然能問出這樣的話來,那就說明十有八九不是他放的了。
趙王苦澀地笑了笑,說道:「是她,想不到吧,是她自己。不管我多恨她,我都對她下不了這樣的狠手。她為了逼我向皇上出手,也為了叫我以後能對她放手,將自己摔成了那般模樣。」
我聽得驚住了,這都是一幫什麼人啊?非但個個嘴裡沒有真話,還都這樣心狠手辣,對自己也能下得那樣的狠手。
我忽地想起了宛江上齊晟知道是趙王暗算他時的神情,他眼中的痛苦之色濃厚而又無奈……當時的他,是不是已經看透了這一切?
趙王沉默片刻,低聲說道:「皇嫂,自從那年落水后,你就全變了一個人。可就是現在的你,才會叫他喜歡。因為你不是我們這種人,不論你表現的怎麼張牙舞爪,說多少狠話,辦多少自認為心狠手辣的事情,你都和我們不一樣。你手上沒有沾血,也不會兩句話不對就會要人性命。我們從小便在這樣的壞境中長大,從根上就已經是爛透了的。可你不同,你內里是明亮乾燥的,是我們這些人做夢都要嚮往的。所以……」他靜靜地看著我,「皇上那裡不會害你,不管以後形勢如何,只要你肯站在他的身邊,他都會拉住你的手,他才是你真正的依仗。」
聽他說出這樣文藝的話來,我心中明明想笑,面上卻是一片淡然,只輕聲問道:「當我和他的利益起了衝突的時候,當他要把整個張家都連根拔起的時候,他還會是我的依仗嗎?他還能護得住我嗎?」
趙王嘆了口氣,答道:「這世上從來就沒有護住護不住之說,只有想不想護。再懦弱無能的丈夫,只要他想,也能在刀斧劈過來的時候把妻子掩於身後,只是看他把什麼看得更重罷了,除此之外都是借口。」
我有些怔怔地,好半天才能回過神來,問他道:「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趙王笑了,答道:「這就看出我其實也是個很卑鄙的人,因為我想著皇嫂能和皇上恩愛,想著叫江氏也體會一下自己的心被人棄之如敝帚的感覺,叫她也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愛的那個人全心全意地愛上別人。」
我睜大了眼睛瞅他半天,也沒能從他的神色中看出點端倪來,最後只能放棄。
趙王爽朗地笑了,說道:「皇嫂,我就說你以後少動腦子,別的且不說,就說我剛才說的話中,你可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看他笑得如此賤皮,我是真想給他臉上來一腳啊。老子這叫大智若愚好不好?
他見我不說話,又笑著繼續道:「連這你都分辨不出,你又如何知道他們誰在對你說真話,誰在對你說假話?」
那邊寫意已經端著茶出來,我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傾身逼近了趙王,低聲問道:「當江氏還是你媳婦的時候,齊晟有沒有給你戴過綠帽子?」
趙王的身子就僵了僵。
我不等他反應,湊到了他耳朵邊上,故意將聲線逼得低啞曖昧,「那你想不想報復他一下,也送他一頂戴戴。」
眼角餘光處就瞥到寫意端著茶杯的手抖了一抖。
趙王卻是火燒屁股般,「噌」地一下子從地上躥了起來,腳也不拐了,利索地往遠處連躥了幾步才停下來,顫聲道:「皇嫂,開這玩笑可是會要人命的。」
看看,雖然比謀略,比心機,比狠辣,或許我不是他們對手,好歹我還是有一樣可以拿出手去的,我臉皮比他們都厚啊!
我終於心裡平衡了,沖著趙王招了招手,示意他近處來喝茶。
趙王忙面上帶著驚恐的表情,眼中卻閃著溫暖的笑意,擺了擺手,說道:「不了,臣弟還得去給皇祖母請安,就省了皇嫂這杯茶吧。」
說完,竟又拐著腳走了。
待他走上抄手游廊,我忽地高聲叫道:「錯了,錯了。」
趙王回頭疑惑地看我,我指了指自己的腳,又指他的,壓低聲音喊道:「拐錯了,剛才是那一隻!」
趙王低頭找了半天感覺,最後終於換了另一隻腳,繼續拐著出去了。
寫意在我身後掩口而笑。
我漫不經心地問她道:「寫意,皇上已經幾天沒來後宮了?」
寫意伸出手,大仙一般掐算起來。
我等了半天,終於聽她答道:「五日,自從上次球賽之後,已經有五日了。」
我原以為她會說出點別的來,沒想到就只是給我報了個數。
寫意問:「娘娘想做什麼?」
我咧著嘴無聲地笑了笑,想做什麼?
我鬆了那麼多日子的線,現在總得收上一收了。
不是有那麼一句名言嘛,男人靠征服世界來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
武則天美眉怎麼樣?手段謀略都有吧?還不是在一個男人身下跌倒了,又從另外一個男人身上爬起來了的嘛。
趙王說了那麼一堆的廢話,無非就是想告訴我現在得依附齊晟而活。
其實哪裡用他說,我早就是想透了的。
且不說齊晟對我還有那麼點意思,就是他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了,我也得想法子叫他重新對我有意思了!
我從搖椅上站起身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吩咐寫意道:「叫廚房裡煮一鍋大補的湯藥,咱們給皇上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