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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真的要升職了?(1)

  七月二十三,我的車駕終於進了盛都。想不到的是齊晟竟然給足了我面子,親自到了宮門迎我。


  我的小心肝有點顫,總覺得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會安好心的。


  齊晟一隻胳膊還吊著呢,先是打量了我一番,然後淡淡說道:「先回宮歇著去吧,過幾日還要準備冊后大典,有你累的。」


  雖然齊晟有過許諾說會立我為後,可等這話真從他嘴裡說出來了,我卻是有點不敢相信了。就比如你剛剛得罪了頂頭上司,已是做好了捲鋪蓋卷滾蛋的準備,上司卻突然告訴你他給你加薪升職了。


  你信嗎?你敢相信嗎?

  反正我是不敢信的,就是想信,我也會先抽上自己幾個耳光,先把自己抽醒了再說!


  因為還沒冊封,我住的便還是原來東宮內的宮殿,綠籬已是在殿里侯著我了,見到我又是一番慣例的哭哭啼啼。


  我此刻沒心情理她,只是問道:「你身上傷好了沒?」


  綠籬抹著眼角,點頭。


  我趕緊說:「那就別處待著去吧,我自己待會,想點事。」


  綠籬聽我這樣說,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我關了殿門,開始考慮齊晟究竟是做的什麼打算,真的要立我為後?這是為了守諾,還是說只是為了安撫手握兵權的張家?

  第二日,張家的人也來見我,我這才對整個阜平事件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六月十七,老皇帝突然於行宮駕崩,官方說法是因暑熱引發中風而死,實際上卻是番邦獻的那幾個美人太過生猛了些,老皇帝一時太投入,壯烈「犧牲」在美色的戰場上。


  太后林氏手腕厲害,在皇後有所行動之前便及時封鎖了行宮,只向尚在宛江船上的太子齊晟傳出了消息。


  齊晟接到消息后立時利用阜平水軍扣下了楚王齊翰,自己則趕回行宮主持大局。與太后林氏商討之後,決定暫不發喪,對外謊稱雲西有變,然後命禁軍護送皇帝與後宮嬪妃返回盛都。同時,火速從江北大營調兵五萬調往京畿要害之地護衛。


  茅廁君隻身被困,眼看著事態發展無能為力。


  趙王身在盛都,消息不暢,待再知道了,齊晟的大軍已經到位,無力回天。


  於是乎,有太后的支持,阜平水軍與江北軍的撐腰,皇太子齊晟,終於順利地登上了皇帝的寶座。


  皇后與太后也跟著抬了抬屁股,一個升了太后,一個升了太皇太后。現在,只剩下我這個太子妃還在原地呆著,等著晉陞為皇后。


  張家來的是張氏的一個堂弟,名叫張軒的,與我簡略地交代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又說了說盛都此刻的形勢,囑咐道:「皇上新立,根基未穩,許多地方還要需要我們張家,娘娘這裡只需放寬了心等著便是,冊后詔書就是這兩日的事情了。」


  我心裡總算踏實了些,輕輕地點了點頭。


  張軒口中停了停,小心地瞥了我一眼后,又小聲說道:「祖母那裡還有交待,叮囑娘娘既登后位,就得有容人之量,皇上寵哪個並不重要,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娘娘能早日誕下嫡長子,只有那時,我們張家的地位才是真的穩固了。」


  這話我很明白,皇后的娘家也是得夾著尾巴做人的,只有我成了太后,張家怕才是能挺直了腰板喘口大氣。


  張軒見我緩緩點頭,遲疑了一下,又低聲說道:「有件事娘娘心裡還是有個數的好。」


  我見他說話吞吞吐吐的,詫異地看向他,問道:「什麼事?」


  張軒很是小心地看著我,說道:「趙王妃江氏前幾日忽地暴病身亡了,大嫂已是親自看過了,屍首卻是有些不對。」


  我一下子愣住了,江氏不過是骨折了兩處,怎麼會暴病身亡了?屍首不對,是被掉包了?這麼說就是假死?我腦子裡忽地想起元宵節那夜,齊晟在太液池邊上的樹林中與江氏的對話來。


  江氏說她要一生一世一雙人,齊晟說讓她多給他些時日。


  我身上陣陣發冷,我擦,齊晟這才剛登基,這就等不及了?這麼說我這皇后也是做不了幾天的了?


  張軒勸我道:「祖母說了,娘娘什麼也不要做,只自己心裡明白就好,只要位份在那裡擺著,就是再得寵也越不過您去。」


  呀!你哪裡知道這根本不是得寵不得寵的問題,我巴不得齊晟能一輩子只寵幸江氏一個,我擔心的是江氏向齊晟要的是一雙人,齊晟那廝可千萬別再一時腦熱就解散了後宮啊!


  因為有了這個憂心,冊后大典的事情我便也不怎麼上心了。沒過兩日,一個絕對想不到的人竟然來了。


  茅廁君比在阜平時瘦了許多,身形卻更顯挺拔,穿了一襲淡淡的青衫,乍一看倒是有了點風中勁竹之姿。


  茅廁君與我見了禮,然後對我驚愕的神色視而不見,只是不卑不亢地說道:「皇上把娘娘冊后大典之事交與了臣,臣今日特來問問娘娘可有什麼話吩咐。」


  我半天沒說出話來,回過神來后便命綠籬將殿里的宮女都帶了出去。


  茅廁君嘴角微微一挑,輕笑道:「娘娘應該避嫌。」


  避個屁的嫌,若是齊晟想要我避嫌,就不會叫茅廁君來主持冊后之事了。


  我走到茅廁君身前站定,問道:「他可是要對你與趙王下手?」


  茅廁君抬起頭來,譏諷地笑了笑,答道:「命會留著,母後手里有先帝的遺詔,不許他殘害手足。」


  命會留著,可到底能活成什麼樣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不知為何,我突然覺得有些心酸,伸出手來拍了拍茅廁君的肩膀,勸他道:「心量放寬點,活著總比死了的好!」


  茅廁君微微張開了唇,訝異地看著我。


  我訕訕地收回了手,走回去坐好,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才又張嘴問道:「你說他叫你來主持這大典是什麼心思?這是要抓你的把柄還是要抓我的?」


  茅廁君想了想,答道:「應該是想給我難堪吧。」


  我愣了一愣,琢磨了半天也沒明白這事怎麼就給茅廁君難堪了。


  茅廁君那邊卻是輕輕地笑起來,說道:「既想不明白乾脆就不要想了,我來問你,你現在可還恨他之前將你置於兇險之境?」


  茅廁君話題轉的快,我有點跟不上,慢了半拍才回答道:「恨不恨的有什麼用?總得在他手下討飯吃。再說了,哪那麼多恨啊,他又不欠我的,沒理由就得把我捧手心裡哄著。事後想想,我倒是覺得這樣不錯,他一次沒賣了我,下次再賣的時候,總得事先思量思量。」


  茅廁君有些意外,怔怔地看了我片刻之後,才又說道:「你不像是人販子養大的,他沒這個見識,也教養不出你這般心胸的女子來。」


  他這樣誇我,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擺了擺手,笑道:「我哪是有什麼心胸啊,我是沒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隨遇而安了。」


  不然我還能怎麼著呢?


  茅廁君算計齊晟,便從我這裡入手,想著叫齊晟自亂陣腳,結果齊晟陣腳沒亂,反而將計就計了,也是利用我把茅廁君引上了鉤。這兩個兄弟就這樣相互算計著下絆子,沒提防卻都被遠在盛都的趙王陰了一把。


  這樣的爭鬥,離得近了難免會受波及。惱不惱?惱啊,就像被人打了左臉,想扇回去嗎?傻子才不想呢,可手沒那麼長啊,有伸出去的那勁,還不如趕緊抽回來把右臉護起來,省的再挨一巴掌。


  看開了,自己反倒還痛快點。


  我與茅廁君兩個相對無言,他默默地坐了片刻,起身走了。


  綠籬滿眼憂慮地從殿外進來,低聲埋怨我:「娘娘真是糊塗,這會子避嫌還來不及呢,怎地還要與他獨處?若是被有心人傳到皇上耳朵里,您洗都洗不清了。」


  我趕緊裝沒聽見的,起身移到了內殿里,趴在床上叫綠籬給我敲背。


  綠籬手上忙活著,嘴裡也不得閑,小聲地嘀咕著:「娘娘,您總是這個樣子可不成,宮裡那麼多人都看著您呢,您整天不出門,那伙子狐媚子們都要上天了,這些日子為了位份上躥下跳的,一個個打扮的妖里妖氣地,千方百計地往皇上身邊湊。」


  我不由嘆了口氣,想想這伙子嬪妃也挺可憐的,年紀輕輕的整日里這麼旱著,齊晟這事幹得真他媽不地道!你愛江氏是愛江氏的,可偶爾也得給別的花草澆澆水鬆鬆土嘛!


  綠籬聽我嘆氣,準是又會錯了意,便聽得她恨恨說道:「娘娘該拿出點往日的手段來,好好整治整治這幫子小妖精才好!」


  快拉倒吧,我閑得去惹這事。


  我趕緊止住了綠籬的話,苦口婆心地勸道:「綠籬啊,雖然與人斗其樂無窮,可咱眼光能放寬點不?打扮的妖氣好啊,賞心悅目啊,沒聽說過一花不是春,群芳爭艷才成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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