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雪域高原(三)
那藏族孩子神情悲淒,任何人看了都不禁會心生憐憫,但祁景燾卻依然古井無波,神色也十分平淡。他知道現在很多騙--局,都是源於一場聲情並茂的表演,很多人都是因此入局的。
所以,祁景燾並沒有被藏族孩子的故事所打動,不過他也始終沒有忘記自己來那曲的目的。不管這個藏族小孩講述的故事多麽淒慘動人,也不管是真是假,他的唯一判斷標準就是對方有沒有冬蟲夏草,還有就是他的冬蟲夏草質量的好壞。
祁景燾隻是淡淡地說道:“錢不是問題,前提是你的蟲草質量要夠好。
藏族孩子立刻露出了驚喜之色,忙不迭地說道:“先生請放心,我們家的蟲草都是純天然的,每一根都是我阿爸從海拔四五千米的山上挖來的。我阿爸挖蟲草已經幾十年了,從來不會以次充好!
祁景燾不置可否地說道:“還是先看看東西再說吧!我還是那句話,隻要蟲草的質量過硬,有多少我要多少,錢不是問題。
“先生,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請您到我家裏去看貨嗎?藏族小孩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緊接著又解釋道:“我阿爸去年采集的冬蟲夏草,質量最好的一批都藏在了家裏,我也不敢輕易拿出來賣,就怕萬一被次仁旺傑的人發現……
祁景燾點頭說道:“行,我們現在就去吧!但願你家的冬蟲夏草能讓我滿意!
“您一定不會失望的!藏族孩子連忙說道,“請跟我來!說完,那個藏族孩子在前麵領路,熟練地在小巷裏穿行。
祁景燾看得出來他十分的小心,都在盡量避開人多的地方,從那些曲裏拐彎的小路裏繞道行走。當然,也不排除這個藏族孩子居心叵測,他還有合夥人,故意把祁景燾帶到他們早設定好的地方去,然後……
不過祁景燾藝高人膽大,就算是這個藏族孩子有什麽陰謀他也不怕,就這麽施施然地跟在後麵,還不時地左右看看,似乎對那曲縣城裏那些藏族風格的建築很感興趣。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啊?祁景燾隨口問道。
那個藏族孩子連忙說道:“先生,我叫洛桑頓珠,您叫我洛桑就可以了!
非常大眾化的藏族男人名字,祁景燾點點頭說道:“洛桑,你的漢語說得不錯嘛!
洛桑有些靦腆地笑了笑說道:“先生,我阿媽就是漢人,我的漢語都是她教的。
“是嗎?祁景燾有些意外地揚了揚眉毛。漢藏通婚的情況不是沒有,但相對還是很少的。
洛桑有些憂傷地說道:“我阿媽在我十歲那年就去世了,我又沒上幾年學,所以我的漢語說得不大好……
祁景燾輕輕地拍了拍洛桑的肩膀,說道:“對不起!
洛桑眉頭一皺,很快又露出了笑容,說道:“先生,沒關係!她剛剛去世的那兩年我的確非常傷心,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我現在就想快點長大,掙很多錢,這樣我阿爸就不用那麽辛苦去挖蟲草了。
祁景燾留意到洛桑的神情變化,這才想起來他剛才拍洛桑肩膀這個動作的不妥之處。
很多內地人到雪域高原遊玩的時候,喜歡抱著藏族小孩拍照,摸摸人家的頭、拍拍人家的肩膀,他們可能覺得這樣很親切,很友好,但在雪域高原,這種行為其實是犯忌諱嘀。
如果你不是喇——嘛或是活——佛,請在雪域高原不要隨便摸藏族同胞或藏族小孩的頭。這個習俗在藏區文化相關資料很常見。因為他們認為那是神聖的動作,隻有喇——嘛活——佛才有資格這樣做。
相傳藏族人的肩膀上有兩盞神燈,如果你要拍人家肩膀的話,會把這兩盞神燈拍滅的。如果你有這樣的行為,輕則對你不友好,重則一群藏族人會圍著你不讓你走……
看來,到一個地方,還是要入鄉隨俗才行,今天要不是洛桑有求於己,說不定就翻臉了。
祁景燾和洛桑一邊閑聊一邊往前走,一會兒工夫,兩人走到一個狹窄巷子的中段,這裏有一座顯得有些破舊的房子,走到門口就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藥草味,很顯然,裏麵有傷病人員。
“到了!洛桑說道,“,這就是我們在城裏的房子,先生請進!說完,洛桑推開門將祁景燾讓了進來。
洛桑的家是那種典型的藏族民居,用石頭壘砌而成,有三層高,中間有一個小天井。走進去之後就能看到內部其實還是十分精細雋永,牆壁上繪製著漂亮的吉祥圖案,主要是藍綠紅三色,象征著藍天、土地和大海。
兩人剛剛走進院子裏麵,屋裏就傳來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他用藏語大聲問了一句,洛桑立刻也大聲地回答,祁景燾也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洛桑雖然年紀很小,但似乎情商很高,他回答完之後立刻就對滿臉茫然的祁景燾解釋道:“先生,我阿爸在問誰來了,我告訴他帶了一個客人來看我家的冬蟲夏草。
祁景燾微笑著點點頭,洛桑又客氣地說道:“先生請進吧!
他帶著祁景燾來到了一間光線昏暗的屋子裏,這裏的藥味更濃,祁景燾能夠清晰地看到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張竹躺椅上,他的左腿小腿骨折,雖然還有些浮腫,骨折處卻已經處於康複狀態。上麵糊著一些黑乎乎的藥膏,那股很有刺激性的藥草味道就是這些藥膏散發出來的。
祁景燾在戒指世界那個神秘洞窟裏得到了醫學傳承之後,更精通采用經絡和養生真氣給人診斷治病,對於藥典已背誦的滾瓜爛熟,可是,對於中草藥的實踐經驗不足,也看不出來用的是什麽藥,他估計應該是藏醫調配的傷藥,治療效果還是非常不錯的。
洛桑一進屋就用藏語跟他阿爸說了幾句,然後他的阿爸看了看祁景燾,開口問道:“這位先生從哪裏來?
他的漢語居然也說得不錯,看來是跟他的漢人老婆學的。
祁景燾微笑著說道:“我姓祁,從彩雲之南專程過來,就是想要購買一些高品質的蟲草,不過市麵上的貨我都不滿意,剛好洛桑說你們家裏有不錯的蟲草,我就過來看看了。
洛桑的父親點點頭說道:“祁先生你好,我叫索朗次鬆,洛桑說得沒錯,我們家的蟲草都是我和親戚們自己上山挖來的,品質有高有低,但絕對都是正宗的那曲蟲草!
祁景燾微笑著說道:“我看看貨再說吧!
索朗次鬆點點頭,朝洛桑示意了一下,洛桑立刻快步走出屋子,沒一會兒他就拿著三四個小布袋回來了。
洛桑說道:“祁先生,這些都是我阿爸親自挖來曬幹的冬蟲夏草,這個袋子裏的品質是最高的,2根就達到了1克!
說完,洛桑十分熱切地看著祁景燾。祁景燾微微點了點頭,他直接打開了洛桑指出來的那袋冬蟲夏草。
冬蟲夏草的品質判斷和鮑--魚有點類似,單根蟲草越大的價值越高,上等蟲草1千克大概2000根左右,還有1千克2500根、3000根的,當然,更好的1500根就達到了一千克。但這也不是絕對的評判標準,蟲草本身的品質也是非常重要的。
洛桑在一旁說道:“祁先生您看,這蟲體表麵色澤黃淨,背部環紋‘三窄一寬’十分清晰,蟲體腹部有8對足,其中中間的4對足很明顯,前體顏色比較深,前麵三對足已經退化了,頭部還能清晰地判斷出棕紅色的眼睛,還有這草頭的顏色也非常正,絕對是最正宗的那曲蟲草。
索朗次鬆並沒有說話,隻是在一旁帶著一絲欣慰看著洛桑在向祁景燾兜售蟲草,他好像是有意在鍛煉自己的孩子。
祁景燾一邊聽一邊微微點頭,還時不時地拿起一根蟲草放在眼前仔細觀看,看起來非常認真。
洛桑和索朗次鬆都沒有發現,幾個袋子裏的蟲草各有幾根已經憑空消失了。這一整袋蟲草至少得有一兩千根,少了一兩根自然不可能會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