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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一章 記仇的座頭鯨

  說話間,巴爾卡號遊艇已經靠近領航鯨捕獵海域,那頭新出現的座頭鯨正在那裏驅趕著領航鯨,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領航鯨們的進攻線路,和灰鯨媽媽共同保護那頭可憐的小灰鯨。


  “哦,發生什麽了?好萊塢英雄大片?一頭大翅鯨呈個人英雄主義去保護正遭受攻擊的灰鯨母子?”祁景燾驚訝地瞪大眼睛,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連拍攝都忘記了。


  巴爾卡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喃喃自語:“嘿,真是大場麵啊!我在海上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事情!這大翅鯨搞什麽?哦,它可真威猛啊,那大翅膀還附魔過啊!”


  祁景燾的全息畫麵看的更清楚,巴爾卡說的大翅膀自然是大翅鯨那對大的誇張的胸鰭,這對鰭肢上長著四趾不說,前端還有著不規則的瘤狀鋸齒,造型就像一把鋼鋸!

  最關鍵的是——這對胸鰭上長著密密麻麻的藤壺,密集恐懼症患者看了會頭皮發麻的那種存在,這就是巴爾卡船長所謂的附魔。


  藤壺是一種甲殼類寄生生物,甲殼類是海洋世界中生物最多樣性的一種,它們可能存在於任何地方。比如說海洋的懸崖,在崖壁上隨著浪花的衝擊,各種藤壺們就可以獲得豐富的餌料,然而普通浪花的衝擊,又怎麽比得上搭乘海洋列車呢?比如各種船隻底部和船舷,大型海洋動物身上,體型龐大的鯨魚就是甲殼類的最佳選擇。


  在俄羅斯人的傳說之中,整個世界猶如一個巨大的盤子,而這盤狀的大地,則是由浮在海麵上的三頭巨鯨所支撐的。滄海桑田,人事變遷,無不是在這些巨鯨身上的一瞬。


  而在現實之中,鯨,這些海洋中的巨獸,的確也是很多海洋生物的家園。它們仰賴鯨那巨大無朋的身軀,在其上生活、繁衍,一起遊蕩在海洋這浩瀚的藍色宇宙之中,鯨就是它們的整個世界。


  這些乘客,幾乎是清一色的甲殼類動物。這也難怪,誰讓甲殼類是海洋世界多樣性最高的動物類群之一呢?而它們微小的身軀、多樣的生存方式,恰好可以利用好鯨身體上的各處不同的空間,讓鯨所負載的這個小小世界變得欣欣向榮。


  當然了,由於植物的缺乏,這個小小的世界並非一個完整的生態係統,這些“乘客”們,需要從水流中攔截那漂浮的有機物碎屑和浮遊生物作為食物。


  顯然,搭上鯨的身體,正是它們所夢寐以求的——鯨遊動所帶來的水流,比它們附著在海岸、礁石上靜止不動要多得多。而更多的水流衝刷,則意味著可以獲得更多的食物。而更多的食物,則意味著有更大的概率延續自己的基因。


  鯨的頭部,就好像遊輪的頭等艙,由於水流直接的衝擊,這裏有著最為豐富的食物供給。然而此處,也是環境險惡之處,強大的水流讓這些微小的乘客們很難站穩腳跟。所以,隻有“腳力”最強的乘客,才能駐紮在這裏享受美食,鯨藤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鯨藤壺和它們那些附著在岩石上的親戚們不同,附著在鯨的身上給鯨藤壺帶來了額外的問題——鯨的皮膚是一塊濕潤的有機物基質,表層還會剝落,因此傳統的黏附策略,對鯨的皮膚來說是無效的,所以,鯨藤壺采取了一個更為極端的策略,那就是“種”進鯨的皮膚之中。


  鯨藤壺的幼蟲,和普通的藤壺幼蟲沒有什麽區別,甚至和普通的蝦蟹都十分類似,畢竟藤壺也是甲殼動物門蔓足類的成員。隻不過它很早就長出了底部的基盤,上麵帶有如膨脹螺絲上的花紋——依靠這些花紋,鯨藤壺搶先占據了最有利的位置。隨後,鯨藤壺埋入鯨皮膚的部分又繼續長出輻射狀的壁板,並且彼此聯合,從而將鯨的皮膚組織包覆在它的壁板之內,進一步加強錨定作用。


  當然,搶不到頭等艙的位置,還有其他位置可以爭奪,例如鯨的胸鰭和尾鰭邊緣,也是不錯的艙位,這裏有被鰭卷起的渦流,因而也有充分的食物供應。在這裏,是鵝頸藤壺的樂園。


  鯨魚小的時候看著是沒事,那是因為各種藤壺還沒有‘變化’成終極形態。藤壺它們終極形態不是貼在表麵上,而是‘種’在鯨類的皮膚裏,普通的刮是刮不掉的,必須挖才能挖出來。


  雖說這些大家夥們皮粗肉厚,似乎並不太介意這些安分守己的小東西在自己身上生存,但事實上誰知道呢?


  不止是鯨魚,海龜、鯊魚。甚至是度很快的海豚,都可能逃不脫它們的攀附。藤壺是小,但卻可以殺死很多可怕的大型海洋動物。就像是病菌細小得微不足道,但卻可以成片的殺人。


  這個時候,這一層堅硬的藤壺更是加強了大翅鯨的戰鬥力,一鰭下去,那可是致命的!就連成年虎鯨對著大翅鯨都要先掂量掂量,更何況這些小了一大截領航鯨?這一頭大翅鯨主動麵對領航鯨的圍攻,不甘示弱勇敢麵對,這可就讓人覺得不太好理解了。


  這場麵該如何理解?海裏的場麵不常見,非洲大草原上就容易見到了,這就好像一頭走單的大象麵對一群捕獵小犀牛的豺狗,那是要萬般小心的,怎麽會展示出這樣的‘大無畏精神’去拯救跟它沒有任何關係的生命呢?


  “巴爾卡,那大翅鯨這麽做是為什麽?”祁景燾問道。


  巴爾卡認真思考片刻,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應該說是因為‘仇恨’吧。”


  “仇恨?”祁景燾不解。


  巴爾卡點點頭,肯定地說道:“大翅鯨的記性非常好。作為著名的‘海洋歌唱家’,大翅鯨不但能記住自己創作的歌聲,甚至還能記住自己歌聲中的每一個細節。還會每年在同一首曲目裏增加一些新的元素,這說明它能記憶一首歌種所有複雜的聲音和聲音的順序,並且儲存這些記憶達到六個月以上來作為將來唱新歌的基礎。”


  “這跟仇恨有什麽關係?”祁景燾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更加好奇。


  巴爾卡回答道:“童年陰影。別看著大翅鯨長大後是戰鬥力強悍的物種,可是小時候的它們和小灰鯨一樣,都是那些虎鯨、領航鯨食譜上的菜,不過比起來小灰鯨來說,小大翅鯨的生存率要高出不少,畢竟它們的母親比灰鯨猛多了。所以很多幼年大翅鯨都能逃過一劫,但是這童年陰影它們長大後一直都記得。”


  說到這裏,巴爾卡指著海麵說道:“你們仔細觀察這頭座頭鯨,身上肯定有幼年時候遭到襲擊被撕咬的傷疤。所以長大後看到這情況,就會感同身受,新仇舊恨都記起來,才能義無反顧的衝上來幫忙。哪怕得不到任何好處。不過這樣的幹涉行為一般都是對虎鯨,對領航鯨還真的不多。看來,這頭大翅鯨幼年的時候被領航鯨襲擊過吧?”


  “哈哈哈,還以為是俠肝義膽的大英雄呢,原來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它這是在複仇啊!”祁景燾樂了,至少,正在上演的悲劇被瓦解了。


  巴爾卡也笑起來:“哈哈哈,麥克,那就換種好聽點的解釋,用心理學專家達赫-凱爾特鈉的話說,這叫做‘共情’,是一種高等動物本能的行動,會對和自己毫無關聯的物種進行幫助,就像狗狗會無微不至的照顧剛出生的獅子寶寶,海豚和虎鯨會救助落水者之類的。如果發生在人身上,叫做‘同情心’!這麽說你們懂了麽?”


  “哈哈哈,這也算開了眼了啊!”祁景燾拿起高清數碼攝像機繼續拍攝大翅鯨和領航鯨搏鬥,這麽有愛的場麵,可以帶回家給老婆孩子看看。


  巴爾卡一臉羨慕地看著祁景燾手裏那部沒見過的高檔攝像機說道:“麥克,好好拍,這種場麵不多見,然後咱們走人。”


  祁景燾邊拍攝邊問道:“咱們不多看看?”


  巴爾卡笑了起來:“麥克,你太小看這些海洋巨獸搏鬥的過程了,起碼幾個小時才能趕走領航鯨。咱們別在這裏耽擱時間了。”


  祁景燾不樂意了,他這個錄像是準備拿回去在老婆孩子麵前擺顯的,自然要有始有終才行:“我還想拍完全程呢,要不然沒說服力了。巴爾卡,多給我一點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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