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雞犬不留，殺了吃肉
祁景燾無語，不理會一臉嘚瑟的杜師傅了，幹脆閉目養神，順便采收哀牢山區漫山遍野的野生菌子，繼續默默無聞地修補山區道路。
他們從峨縣出發，已經完成元江和新平三個縣的巡查工。今天從新平返回的路上，他們還要順路去一個屬於峨縣管轄的煙葉收購站——大西煙葉收購站。
祁景燾這趟出行，計劃一個星期跑遍三個縣五十七個煙葉收購站點。等檢查完大西這個獨立的煙葉收購站，他們的行程即將告一段落，可以回家休息幾天，再繼續跑其他幾個縣。
大西煙葉收購站行政區劃上屬於峨縣富棚鄉管轄，地理位置卻更接近新平亞尼鄉。這裏的山區居民基本上是傣族和彝族，也有一些哈尼族。大西村委會管轄那些山民是彝族，還屬於彝族中的一個支係——他們自稱是黑彝人。
大西村委會的交通條件已經不能用不方便來形容，從大西山寨根本無法直接開車去他們自己的上級行政鄉鎮所在地——峨縣富棚鄉政-府，更不可能直接去縣城。從鄰縣的新平亞尼鄉路過，那裏還有一條山路可以開車進去。因此，他們並沒有一個縣份一個縣份地進行巡查，按照自己規劃的路線圖跨縣穿梭檢查還能縮短行程。
行走在這片大部分深山老林還處於原生態的大山區，被祁景燾發現的山林資源更加豐富，搜刮起來更肆無忌憚，收獲更多，品種更加豐富。
祁景燾如此放肆，是因為祁景燾從滇中農貿公司那裏知道，分布在這片大山區的山寨都歸大西村委會統轄，根本就沒有人承包山林采收野生菌子。也就是說，這片山林裏麵豐富的野生菌子都是無主之物，誰采收到就是誰的。
這裏交通不便，外村人很少關顧，他們自己又不採收，漫山遍野散布的野生菌子不采收也是白白浪費掉。祁景燾既然在這個野生菌子冒頭的旺季來了，就勉為其難幫忙采收好了。
大西村委會是滇中市少有的省級貧困村委會，祁景燾去年就來過這裏，還和他們的村支書兼村主任李國壽還吃過飯，喝過大酒。嗬嗬，這裏所謂的喝大酒，絕對是用大海碗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喝酒就是喝酒，沒那些故作玄虛的客套，非常考驗客人的酒量、酒膽和自身實力。
用酒量贏得李支書的友誼後，在無拘無束的酒桌交談中，通過想帶領村民脫貧致富的李支書訴說他的支書經曆，祁景燾自己也了解一些這裏的基本情況。
大西村委會之所以貧窮落後是有曆史原因嘀，該怎麽形容呢！這麽說吧。這個基本上與世隔絕的山區本來就貧窮，大多數男人還特別愛喝酒，不愛幹活。有些貪杯的男人，哪怕家裏已經沒有明天的早餐，老婆孩子嗷嗷待哺，他們隻要手裏有一點點錢也要買酒喝。
大西山區的山地麵積大，建國前還處於刀耕火種的半原始狀態。現在不允許刀耕火種了，他們栽種莊稼也是依仗這裏人少地多，廣種薄收，靠天吃飯。
許多人還保留著打獵的習慣，沒錢花了，到山林裏麵弄些野味賣錢。奇怪的是，那些值錢的野生菌子卻沒人過多采收。
祁景燾曾經問過，李支書說，他們除了很少幾種野生菌子敢吃，其他那些品種的野生菌子都沒吃過，不知道具體那些野生菌子能吃，那些不能吃。
祁景燾明白，還是信息交流不暢，這裏的山民隻敢吃自己知道的野生菌子。他們這裏敢採收的野生菌子品種少，也沒條件送到山外去賣錢。采收到的野生菌子少，加上道路交通狀況落後，外人進入山區需要繞路，外麵的人也懶得進來收購。
多種因素湊在一起，這裏的野生菌子和農特產品基本上是自產自銷，無法產生經濟效益。野生菌子這種解饞不解餓，還非常耗費油脂的山珍自然沒太大的需求。
聽李國壽說，他們大西人出去幹活掙錢也非常有意思。如果有一份活計等著他們，老板說一個月給一次工錢，每月600元，他們不一定跟老板幹。但是，如果老板雇傭他們，每天結算工錢，每天隻要能給他們5元錢，他們就會幫老板幹活，幹幾個月都行。
這些年農村經濟發展起來了，這麽大一個貧困村委會非常礙眼，很是影響領導們的政績。峨縣煙草公司是峨縣經濟效益最好的企事業單位，他們被縣政-府點將，負責這個村委會的扶貧攻堅任務。
扶貧講究授之以漁，而不授之以魚。煙草公司扶貧當然不可能笨到拿錢分給那些貧困群眾。煙草公司采取產業扶貧，扶持大西村委會那些山民栽種烤煙，把大西村委會列為烤煙煙區。
通過政-府撥款，煙草企業專項補貼，勉強修一條機耕沙土路聯通山裏山外。再通過補償農藥、種苗、化肥、薄膜等烤煙種植必須物資的方式進行產業扶貧。
為了扶持這個新煙區，還特別設立一個煙葉收購站點，派出烤煙技術人員進駐煙站，輔導從來沒栽種過烤煙的大西村委會山民栽種烤煙。
剛開始那幾年，大西煙葉站的工作人員把物資提前發放到煙農手裏，等他們去到各個村寨部署烤煙種植的時候，發現許多煙農的物資沒了。深入調查了解後發現，那些提前發放下去的物資被煙農自己賣了，喝酒了。
煙草公司領導被弄得哭笑不得，隻好重新申請經費，重新補充物資，並且與各個山寨幹部聯係，約法三章。由各個山寨幹部們嚴格監督，在種植過程中發放物資，隨時發放，隨時使用到煙地裏頭，不給那些煙農倒賣物資，換取錢財的機會。
經過幾年的嚴格執行，現在，大西村委會這些山寨總算是有煙區的模樣了。至少，規劃種植的一萬三千多畝烤煙能種植成功，給這片大山區的山民們提供一條穩定的經濟收入來源。僅僅憑借烤煙經濟，大西山區的山民人均毛收入就能達到2000多軟妹紙。煙草公司的扶貧攻堅還是取得一定的成效，部分改善了大西山區的經濟狀況。
統計數據上的毛收入可不是實際純收入，跑出生產成本剩下的也沒幾個現錢。大西山區的貧困落後麵貌嘛，還有待進一步解決，貧困村的帽子也有待摘除。李支書的革命尚未成功，帶領村民脫貧致富還需要繼續努力。
大西煙葉收購站擔負著大西村委會的扶貧攻堅任務，人員配置屬於特別配置。大西煙葉收購站完全按照完整的煙葉收購大站來進行配置，一位站長，一位農業技術員兼倉管員，級別等同於正股級大煙葉收購站。但是烤煙種植麵積少，實際規模很小，隻能算是個非常普通的煙葉收購點規模。
杜師傅辛辛苦苦跑了百多公裏山路，路上耗時三個多小時，總算趕到設置在大西中心村寨，大西山寨的大西煙葉收購站。祁景燾隻花費十幾分鍾就檢查完畢，催促著杜河師傅準備走人。大西煙葉收購站是他這段行程的最後一站，他還打算今晚趕回家陪婆娘。
“祁老師，難得下來一趟。今天村子裏辦酒席，喝頓酒才準走呢。”看見有高檔越野車到來，大西村委會的李支書熱情的過來招呼上級領導。一看是老熟人、老酒友祁景燾，李支書更熱情了，攔住準備上車走人的祁景燾。
“哈哈哈……我們的運氣不會那麽好吧，村子裏辦喜事？”祁景燾樂了。趕早不如趕巧，下鄉遇到人家寨子裏辦酒席，還被邀請，自然走不了了，一頓大酒必須喝，否則就是看不起人家主人。
“辦什麽喜事！西皮寨子那邊有幾戶村民違反規定，偷偷摸摸把煙葉賣給新平的亞尼煙葉站。我們峨縣煙草公司辛辛苦苦下來扶貧容易嗎？這些吃裏扒外的東西。按照村規民約，他們幾家雞犬不留，殺了，全村吃肉！”李支書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什麽？雞犬不留，殺了，還特麽的全村吃肉？”一向波瀾不驚的祁景燾頓時毛骨悚然。特麽的，都什麽年代了，這個山寨還有這種野蠻至極的村規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