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女劫匪之死(5)
「你死不了,不過坐牢是肯定的了……你要死了,這莊家誰來當呀?」藍湛一笑道。劉玉明悲戚的臉色又如同雷擊,愕然想著,自己剛轉走了兩千萬,那自己豈不是成了這個最大的地下黑庄?一念至此,他瞠目結舌。藍湛一蹲下身來,笑著看著他道:「看來你想明白了,那就好,所有證據都對你不利了,你就不要扛著了啊。」
「你卑鄙……」劉玉明掙扎著,要拚死一搏,不過被後面的保鏢一腳踹翻了。
「方圓,處理好現場……走。」藍湛一看也沒看,背著手大搖大擺走了。
票務公司這幫人動了,摁著這幫爛仔敲後腦的、勒脖子的,瞬間放倒了七七八八,就沒暈的,估計也趕緊裝暈了。
人家這才叫黑社會,下手乾淨利索,絕不留情。
劉玉明瞠目結舌地看著,他突然間醒悟,那花容月貌、那甜言蜜語,都是假的,為的就是讓自己心甘情願地下地獄。一剎那巨大的後悔襲來,他涕淚交加地痛哭著,嘴裡喃喃著:「騙子、騙子,騙了我的感情……」
負責處理他的是保鏢王紹陽。他慢慢地拔著烏黑的軍刺,嚇得劉玉明激靈了一下,緊張地求著:「別殺我。」
「這麼個大美人我怎麼捨得殺你,頂多弄疼你。」王紹陽一抹鬍子,拎著劉玉明,使勁一戳,劉玉明捂著下身,血淋淋地坐地上了。王紹陽拔了軍刺,一腳踹到他身上,一揚頭,這群人揚長而去。
軍刺扎在大腿上了,劉玉明知道這是防止自己跑了,可他更知道留下來的後果。他努力地爬著,爬著,甚至摸出了手機,撥著一個熟悉的號碼。這個時候,他最無法釋懷的,是為什麼溫瀾要騙他,不過這時候電話已經不通了。他涕淚交加地扔了手機,爬出了甬道。
甬道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跡,回蕩著不知是哭還是笑的怪音……
「為什麼還不動手?」
曹亞傑緊張地喃喃道。從出來的監控上,看到了藍湛一,看到了同樣在抓捕名單上的王紹陽。這兩方分道而馳,一個向南,一個向北,直到離開,還沒有出現大家期待的場面,大家都愕然地回頭看著領隊。
「是啊,為什麼還不動手?」肖夢琪愣了。
「追蹤粵c0023、粵r2345……」
「正向深北方向行駛。」
「有四人隨行,可能擁有武器。」
「監視屏幕,放回香榭里置業大廈。」
「衛星定位成功……」
頻道里,仍然沒有傳來命令。車已經走得沒影了,這個臨時指揮部里還在面面相覷,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
「也許上面有其他考慮吧。」史清淮無法解釋,提醒著,「服從命令,監視擔保公司的動向。」
「可那兒已經成了空巢了。」李玫道。
史清淮愣了,他看著肖夢琪,兩人都是一臉迷惑,不知道指揮部搞什麼鬼……
「為什麼還不下命令?」李綽著急上火了,他巴不得親自上陣抓藍湛一。
「因為還沒有看到我想看的東西。」許平秋道。
「還有什麼?」李綽道。
「還有的……也是你不想看到的,不過必須看到。否則這根子不除,很快就會死灰復燃的。」許平秋道。掐了煙,舌頭舔著乾燥的嘴唇,看著仍然沒有什麼動靜的畫面,他甚至有點懷疑,難道是對藍湛一估計過高了?
「他要是跑了,我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啊?」李綽道。
「他為什麼要跑?你覺得你已經掌握他的犯罪證據了嗎?」許平秋反問著。李綽一愣,僵住了。是啊,如果擔保公司那兒的錢全部落在劉玉明手裡,六合彩也和藍湛一扯不上關係,那豈不是就抓了也得放人?
開槍?就開槍這些人也不會親手開的,找個頂缸的太容易了。
「我們等的究竟是什麼?」李綽愣著,總覺得老許另有玄機。
「當然是在等高潮,這齣戲可不是藍湛一的獨角戲。」許平秋道。眼斜斜地看著屏幕,慢慢眼色見喜。當看到駛去四輛警車時,他笑了:「來了,等的就是他們。」
「啊?」李綽嚇了一跳。要是沒有上面指令貿然出現的警車,是什麼來路,那就值得商榷了。
「這邊的也到了。」許平秋笑著道。看了看時間,九時二十七分,時間剛剛好,正看到了王紹陽返回了擔保公司,帶著人已經奔進去了。
「命令,特警第七組、第九組、第六組封鎖樓屋,外圍各駐守警力,封鎖街道……凡置業大廈人員,一律不得離開……已經到場的非行動組警員,就地繳械,扣押待查。」
「命令,第十組、第一組,把擔保公司出來的所有人,全部抓捕,一個不許漏網。」
「命令,各外圍警力組,就近支援。」
許平秋興奮上來了,連下了幾道命令。隨著頻道命令響起,衚衕里泊著的悶罐車、貌似在街頭維持交通的交警車,還有停在不起眼角落的民用車,「嘭嘭嘭」警報車頂一扣,拉響著,飛馳著,堵上了樓的出口。門洞開時,誰也無法想象這樣狹窄的空間能擠下這麼多全副武裝的特警。
樓門、電梯,依次封閉,帶隊的尹南飛手持著微沖,率人直衝頂樓。一隊人進去時,來的民警已經把票務公司留下的人銬了一圈。還有應急出口找到了已經失血過多昏迷的劉玉明,帶隊的奔上來敬禮問尹南飛哪個部分的,尹南飛一擺頭:「繳了他們的械。」
特警干民警,沒有懸念。有人試圖拔槍,尹南飛微沖「嗒嗒嗒」直噴了一梭子,都嚇得面朝牆不敢稍動了。
擔保公司倒是出了點意外,王紹陽剛把幾個同夥救出來,就聽到了凄厲的警報聲音。下樓就被堵在門口了,氣急敗壞地朝著無標誌的車輪開了兩槍,不過馬上被還了一梭子微沖,慘叫著從門外摔出來了,劉通趴著從門縫裡瞧。
路外、樓頂、車后,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槍口已經對準這兒了。
這個也沒有懸念了。僵持了五分鐘,一行人高舉著手出來了。
許平秋在深港的刑事偵查局看到這一幕幕時,眉開眼笑,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又是點著煙,嘚瑟地抽了一大口,不屑道:「我說嘛,混了多少年的老江湖了,總得有幾下子。」
「許處,」李綽佩服得五體投地,恭恭敬敬奉了杯茶請教著,「我還是沒看明白,他們怎麼又回擔保公司了?」
「這叫投石問路。如果擔保公司的人出事,是被警察堵了,那藍湛一就不會出現。如果沒有出事,那劉玉明肯定就要直奔置業大廈搶庄,正好撞他手裡。」許平秋道。
「可這麼做對他有什麼意義,直接殺了劉玉明不更好?」李綽沒想通。
「我剛才告訴你,他不會逃,就算逃也不會背著罪名逃,背上案底到哪個國家都是警察眼裡的釘子……所以他即便撤庄走人,也會把自己摘乾淨。劉玉明迫不及待地搶庄拿錢,正好給他當了替罪羊……哎,對了,置業大廈去的警力是哪一部分的?」許平秋道。
「仙湖分局的。」李綽道,他知道指揮那撥警力的,應該是藍湛一了。
「這就是了,把劉玉明連他搶的庄錢全部交給警察,這口黑鍋他不背也得背了。所以藍爺還是乾乾淨淨的,說不定風頭一過,他還能以投資商人的身份回來。你說呢?」許平秋笑道。那是一種狡黠的笑容,在算計的時候,已經把自己人算計進去了。
不過又能如何,這黑彩牽扯的可不是幾個人。這麼長的時間,要是沒有警察內部人助紂為虐都不可能。
「那現在抓他,仍然是很麻煩。」李綽有點喪氣道。這種大奸大惡的人,要用證據釘死他,真是何其難也。
「最大的麻煩,現在暫時還不是他。」許平秋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時間,又痴痴地看著屏幕。李綽一驚,急急回頭,一下子心開始往下落,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在擔保公司,人群亂嚷嚷的,足有上百人圍住了特警封鎖的現場。估計屏幕顯示不到的地方,馬上就會有更多的車和人來。在置業大廈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湧來的車輛快把路口給擠滿了。
「這一個黑庄撤走,折了錢的人可不在少數啊,要亂啊。」李綽心驚道。莊家收籌不賠錢,怕是要成導火索了。那些拿不到錢的小莊家,已經追上門來了。
「亂也得啃下來。通知你手下的警力出現場,不管發生什麼事,把這些人全部帶回來……今天就是再亂,也要壓下去!」
許平秋狠狠地掐了煙頭,起身踱著步。這時候,他開始和自己的支援組直接通話了……
「藍爺,好像後面亂起來了。」
一個手下扣了手機,輕聲向副駕上的藍湛一彙報著。
「這麼大個爛攤子,不可能不亂啊,警察收拾吧。」
藍湛一懶洋洋道。這是預料中的事,他停頓了片刻,又問著:「紹陽有消息嗎?」
「沒有,聯繫不上了。可能是躲著吧。」手下道。
一絲不祥的預感爬上心頭。可他想了想,又覺得多慮了,那些保鏢的身手足以自保,真是些要錢的小莊家,他們足以應付。真要落在警察手裡,那隻能怪命薄了。
這個世界,一直不就是富貴險中求嗎?
「到科苑路。」
藍湛一打定了主意,想了想,換著手機,準備撥電話。就剩下在深港要撤走的最後一單生意了,這單生意才是命根子。誰看到的都是博彩業的巨大利潤,可不一定誰都能看到網路博彩巨大的商機。其實只要保住這一單,就不算輸。
他撥電話前,先摁著手機聯網,從標籤里找到了網址,登錄,看了看運作,可以投注結算。這昭示著,外面的亂局並沒有波及這裡,確定之後才撥電話。
「嘟……嘟……嘟……」忙音響著。二十四小時不關機的號碼,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卻接不通了。
「快,加快速度。」他皺著眉頭,第一次感覺到了可能要面臨真正的危險了……
五分鐘……
十分鐘……
「不對呀,怎麼轉不出賬來?」俞峰坐在電腦前傻眼了。
「怎麼回事?」肖夢琪上來了,追問著。現在的目標直指藍湛一的核心生意,關鍵時刻掉鏈子,那可要命了。
俞峰解釋著,這些天一直測試的對賭沒出什麼問題,可今天實戰卻有點毛了。對方轉不出賬來了,轉不出賬,那就意味著,無法根據轉出點對這個游移不定的窩點進行反追蹤了。
「你覺得可能會是什麼情況?」肖夢琪道。
「最可能的情況是,他們一直在吸金,不再賠付。也準備捲走資金,清掉賭池。」俞峰道。
「哎喲媽呀,那可慘了,咱們還往賭池轉了一萬多塊呢。」滑鼠一下子嚷上了,心疼了。
「再試試。」肖夢琪道,俞峰又試著操作了幾個賬戶,要求提款。
又等了十幾分鐘,平時信譽良好的網站,今天兌不了現了。眾人面面相覷著,這可連行動組的經費也給捲走了,要傳出去,又成笑話了。
史清淮不敢耽擱,馬上將這一情況彙報。命令隨即而來,把這些天的追蹤地點和現在藍湛一的行動路線比對,確定準確地點。
十時五十四分,支援組給出了一個結果——最可能的地點是在科苑路虛擬大學城。曾經兩次支援組追蹤到這裡,而且這裡彙集了深港不少高新科技研究室和創業機構,容易隱藏。
十一時整,衛星定位,藍湛一的兩輛車果然泊在虛擬大學城區的一處公寓樓下。
「那就應該是這裡了。命令,第四組,迅速靠上去,解決他的幾個保鏢。」
「通知路面上守的,那撥飆車的,該收網了。」
許平秋命令著,已經到最後時刻了。這個時候只能大撒一把了,具體是魚蝦鱉蟹一網撈回來再說。
這裡能看到特警回傳的實時圖像。追蹤的車輛呼嘯著沖向藍湛一的兩輛車,在對方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撞在車尾。撞車、開門,全隊撲上去,用時不到十秒。饒是他的保鏢訓練有素,在全副武裝的特警面前,也只能乖乖地舉起手來。
一組十人自動分隊。一隊守車,另一隊直奔樓上,抓捕藍湛一,剛進樓就聽到了「砰砰」的槍響。許平秋的心一揪,打開了通話頻道。
「趙隊,有人受傷。」
「醫護,馬上跟上來,傷在小臂。」
「目標三個人……」
「砰砰砰」槍聲不絕,又有隊員在大喊著:「解決了一個。」
「抓活的……」
「放下槍……舉手……」
「面朝牆。」
「上面還有一個。」
嘈亂的聲音,聽得人心驚肉跳。許平秋一遍一遍踱著步子,這一組率隊的是趙賀,出來近一個月寸功未建,老許多有照顧自己人的意思,可沒想到最終和終極目標對決的是他。傳輸的圖像中,槍戰就在樓道里,每每開槍,紅外圖像中會閃著火光一串。一名隊員中彈,一名持槍頑抗的被擊斃,就一個窄窄的通道,藍爺恐怕是插翅也難飛了。
李綽從許平秋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的變化。他暗嘆自己的心理素質和這位老同志還是相差甚遠,眼看著特警持槍已經把龜縮在一隅的藍湛一逼住。他知道,大勢已定。
另一屏,飆車族的車程已經行駛了一半……
藍的、紅的、綠的、花的、銀的,還有不辨顏色的各色賽車,從洲石路到八仙嶺二十公里的路面上,像狂風一般卷過。遠視的鏡頭裡,每輛車都拉著一道淡淡的殘影,李綽估計這時速,最少得二百邁以上。
一個多小時前,尹天寶駕著他那輛改裝的車駛到了現場。追蹤的在八仙景區,七公里以外的高處設了監視點,不過隨後的場景把他們震驚到了,飆來的參賽車、觀戰的車,足有四十多輛,上百人的隊伍。
半個小時前,各路口都監測到瞭望風的飆車黨。這些人很專業,開賽前十分鐘,放著「道路施工,敬請繞行」的標誌,把賽區隔離了。三個路口都留了放哨的人,看每輛車的裝備,車屁股上掛著長天線,追蹤到這裡的外勤估計這些人都有專業無線單台聯繫,未敢靠近。
解冰分辨著觀察點回傳的圖像,人太多,只能定位到車,無法分辨出那些穿得花里胡哨的車手。這個場景極度類似於他曾經看過的大片《速度與激情》,一群短褲低裙的妞,在用裸露的身體刺激著現場的氣氛。開賽前一分鐘,那些狂歡的男女,興奮到脫衣亂舞的程度了。
開賽,十時四十五分。十輛賽車狂飆而出,捲起了陣陣尾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