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偏要逆天而行(1)
蕭山出事?
我聽得一怔,不由奇道:「他不是正在軍營中待命嗎,出什麼事了?」
織娘忙答道:「蕭將軍暗中去敵營刺殺那叛軍首領,不想卻失手被捉,他身邊心腹不敢將此事報與軍中,私自按下了,偷偷給少君送來了消息。」
「他去刺殺叛軍首領?」我一時都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未受軍令便就私自去刺殺敵軍首領?「為什麼?」
這話問出,我卻忽然想到了緣由,蕭山私自去刺殺叛軍首領,十有八九是為了我的。
果然,織娘的神色略顯古怪,猶豫了一下,答道:「應是為了公主您的。」
此事頗為棘手,我一時甚感頭大。蕭山為了我去刺殺那叛軍首領,卻失手被困,生死難料,你說我若不救吧,未免顯得太過無情,可我若相救吧,我又能拿什麼去救啊!
哎呀!這個蕭山,真是幫了上忙還要添亂!
織娘那裡小心看我,道:「蕭將軍現在是寶象國的第一高手,只論武藝,少君都有所不及,他都殺不了那叛軍首領,誰又能有本事救他出來?要不,要不,咱們……」
她說話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能說出「咱們」到底怎樣來。
我無奈看她,道:「織娘,你有話就直說。」
織娘又瞥我兩眼,這才試探道:「要不,咱們看能不能請大王下凡來幫個忙?」
我聽得一愣,「請奎木狼下凡來幫忙?」
「只是請他下凡幫個忙,奴婢絕不是想要勸您和他複合!」織娘緊著表明立場,就差拍著胸脯子向我表忠心了,「他既然已經負了公主,就該對您有所補償,咱沒必要和他賭氣,不用白不用啊!」
我怔怔看著織娘,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得不說,她這想法的初衷是好的。只是,奎木狼乃是我的前夫,蕭山這裡雖算不上我的情人,卻也多少有些曖昧,勉強算是個藍顏吧,而那叛軍首領,馬上就要成為朝廷欽定的我的未婚夫。
要前夫去現任未婚夫那裡救自己的藍顏……呃,但凡腦子正常點的人,都不敢這麼想。且不說那奎木狼本是個心胸狹小睚眥必報的人物,縱是他心胸寬廣四海,怕也是不能應下這事吧?
織娘怯怯看我,小聲問道:「奴婢可是說錯話了?」
我默默看她,好一會兒才感嘆道:「以前總是不能明白你為何會與紅袖她們那樣交好,明明性格脾氣完全不同的人。現在,我終於算是明白了。你們啊,追到根上,其實是差不多的。」
「差不多……怎樣?」織娘又問。
差不多一樣腦子裡少了根筋!果然是妖以類聚!
這話卻不好說,我只咧嘴笑了一笑,忙擺手道:「不說這個,不說這個,先來說如何去救蕭山的事,這事最為要緊!」
想救蕭山,經公是不可能了。眼下朝廷正在與叛軍和談呢,自家的將領卻又去刺殺人家老大,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朝廷若是知道蕭山被俘,怕是非但不會出面去救,還要治蕭山一個違抗軍令的大罪。
既經不得公,那就只能經私了!
織娘那裡苦思,發愁道:「不好救啊,要不,奴婢與少君兩個先去試試?」
「可別!」我忙否定了這個提議,眼下一個蕭山陷在敵營已是夠了,若是再把柳少君與織娘兩個搭進去,我可真成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我思量片刻,問織娘道:「少君呢?怎沒隨你一同來?」
織娘答道:「那報信人只說蕭侍衛被捉,也說不清什麼情況,少君就先行往敵營探聽消息去了。」
事已至此,再著急也是沒有,只能先等柳少君的消息了。
待到夜間,柳少君便從敵營回來了,也如同織娘一般,潛入了我的宮中,細說探聽來的消息。蕭山確是被俘,眼下倒還活著,就捆縛在叛軍首領大帳外示眾,一是羞辱,二是示威。
柳少君道:「那大帳外守衛嚴密,屬下變作叛軍模樣也不敢太過上前,只遠遠地掃了幾眼。蕭侍衛就被縛在帳外木樁上,怕是稍有動靜,就會驚動那帳內的叛軍首領,莫說強行去救,便是想要假傳軍令都不可能。」
織娘聞言皺眉,道:「那首領捉住了蕭山,卻又不殺,而只是綁在帳外,明擺著就是要以此做餌,引人去救。」
柳少君應道:「應是此意。」
「不只。」我緩緩搖頭,瞧他兩個不解,又解釋道:「朝中將於三日後與叛軍正式和談,到時,會有使臣前往敵營談判。那首領估計已是猜到蕭山絕非普通的遊俠刺客,故意要把他綁在帳外示眾,給朝中使臣難看。」
蕭山既然被俘,免不得要受傷,再這般捆在木樁上暴晒三日,縱是鐵人怕是也要脫了形。
柳少君擔心更多,憂道:「若是被朝中使臣看到蕭山,那蕭山私自刺殺叛軍首領之事就再也瞞不住了。日後縱是救回他,也要受到朝中嚴懲。」
所以,要救蕭山,必須在這三日之內!
可這救人如同去虎嘴裡拔牙,談何容易!我苦思半晌,也尋不得什麼好辦法,只得先打發柳少君與織娘兩個回去,道:「待明日我去尋王后商量一下,看她有沒有什麼別的法子。」
柳少君與織娘兩個點頭應下,施展了法術偷偷離宮。
我又叫了別的宮女進來,伺候著自己洗漱更衣,上床休息。可心中有事,又哪裡能夠睡得著,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非但毫無睡意,反倒越來越精神了。就在我又一次翻身時,忽聽得身後有人幽幽問道:「你到底是睡,還是不睡?」
我驚了一跳,猛地坐起身來,回頭一看,就瞧著司命星君那廝坐在床前的地板上,正哀怨看我呢。
自上次一別,他已是很久沒有入過我夢。
我習慣性地彎腰去腳踏上撈鞋,向他身上砸過去,口中罵道:「媽的,我還沒睡著呢,怎麼就見到你了!」
司命星君忙閃身避過我砸過去的鞋子,壓低了聲音叫道:「噓!噓!這可不是夢境,你鬧這麼大動靜出來,可是會驚動外面值夜的宮女的!」
果然,此話剛落,就聽得外面有宮女詢問道:「公主,公主?可是有事?」
我聞聲一怔,司命那裡卻是緊著向我擠鼻弄眼,低聲道:「快打發了,打發了!」
外面宮女聽不到我的回答,眼瞅著就要進來查看。我聽到門響,這才回神,忙道:「沒事,剛才有老鼠跑過,我打老鼠呢!」
就聽得門口靜了一靜,然後小宮女抖著嗓子問道:「那……奴婢去找人進來捉老鼠?」
司命那廝又忙向我擺手示意。
我清了下嗓子,回那小宮女道:「不用了,老鼠已經跑了,等明日再說吧。」
小宮女巴不得這般,聞言忙應了一聲,給我帶上門出去了。
等了片刻,待外面又安靜了,司命那廝這才長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輕手輕腳走到我床前來,抱怨道:「你這年紀也不大啊,怎地睡眠就不好了?我這裡等了好半晌都等不到你睡,只能現了真身了。」
我不理會他的嘮叨,只冷眼打量他,問道:「你這回找我有什麼事?又是來勸我自盡的?」
司命訕訕而笑,道:「瞧瞧你這話說的,太難聽,怎麼能叫勸你自盡呢,本君那是勸你早日跳出輪迴,榮歸仙位。」
我冷笑,道:「謝了,我不稀罕。我就想著這輩子活到七老八十,壽終正寢。」
「你這丫頭也真是倔!」司命直咂嘴,瞧我兩眼,又道:「唉?再考慮考慮,怎麼樣?你本就是天女蘇合,何必管這些世間俗事呢?走吧!跟著本君回天上,繼續做你的蘇合,多好!」
「順天命?」我問。
司命那廝忙點頭:「對對對!順應天命!」
我笑了一笑,回他道:「真是對不住,我偏偏不想順這天命。」
司命那廝愣了一愣,頗有些氣急敗壞,叫道:「哎呀,你一個不想順天命,可知攪亂了多少人的運道?寶象國本來國運已盡,該著滅國亡種的!可眼下全亂套了!」
我聞言不由皺眉,奇道:「此話怎講?」
司命那廝話簍子又倒了,一時倒也忘記了生氣,只與我白話起那天命來。
按照天命,寶象國國王此生無子,為江山不穩埋下隱患。北疆之亂后,那領兵平叛的大元帥龍嘯北得了兵權,沒幾年便就權傾朝野。又兩年,老國王身死,其子侄為爭王位自相殘殺,引得朝中動蕩,各地戰亂頻發,民不聊生。
那龍嘯北抓住機會,先扶持了個傀儡登上王位,待將各方勢力逐一擊敗之後,便就毒殺了那傀儡國王,又屠盡皇室成員,自己取而代之,另立新朝!
司命那廝說書定是把好手,待說到最後,「啪」的一合摺扇,意氣激昂地總結道:「這便就是秉受天命,改朝換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