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路易十三 (2)
第六章 路易十三 (2)
「先生,」德?特雷維爾說,「我這次來的目的是想把這件事弄明白,因為我們都認為自己有權控訴對方。」「我很樂意,」德?拉特雷姆依說,「不過,情況我很清楚,全是你的火槍手的錯。」「先生,你是個公正無私、明白事理的人,」德?特雷維爾說,「不會拒絕我提出一個建議吧。」「先生,你提吧,我聽著。」「你那馬廄總管的親戚,貝納儒現在怎麼樣了?」「先生,他的情況很糟。他的肩膀被刺了一劍,這倒沒什麼危險;不過,他的肺被刺穿了,醫生說他凶多吉少。」「受傷者神志還清楚吧?」「十分清醒。」「能說話嗎?」「能說,但有困難。」「好,先生,我們到他那兒去。可能,他就要見天主了,讓我們以天主的名義要他說真話。我把他當成他自己案件的法官。先生,我相信他說的話。」考慮了一會兒后,德?拉特雷姆依接受了這一要求。
兩人來到傷者的屋子裡。看到兩位高貴老爺來看他,傷者想從床上起來,但由於太虛弱,勉強一用勁就累得倒下去,幾乎沒有知覺了。德?拉特雷姆依走到他跟前,讓他聞了聞嗅鹽,他便蘇醒了。德?特雷維爾請德?拉特雷姆依親自問傷者,因為他不願為別人以後說他影響傷者留下把柄。事情果然如德?特雷維爾先生所料:處在生死關頭的貝納儒原原本本地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德?特雷維爾正希望這樣。他祝貝納儒早日康復,告別了德?拉特雷姆依,回到自己府上。他馬上通知四個朋友,他等著他們吃飯。德?特雷維爾先生接待的都是些非常有教養而且反對紅衣主教的賓客。所以,整個吃飯期間的中心話題都是紅衣主教的衛士剛遭到的兩次失敗。達爾大尼央是這兩天的主角,因此,幾乎全是對他的讚揚。阿多斯、波爾多斯和阿拉密斯也因為是他的好朋友和他們自己的原因而受到讚揚。
大概六點鐘的時候,特雷維爾先生說自己必須到羅浮宮去一下;不過,國王約定的時間早過了,他就沒有從小樓梯進去,而是和四個年輕人來到會見廳。國王打獵還沒回來。等了不到半個小時,門全開了,有人宣布陛下駕到。達爾大尼央聽到這聲宣布,感覺到渾身上下一陣顫抖;他的眼睛焦急不安地緊緊盯著國王應該進來的那扇門。
路易十三終於出現了,他身穿滿是塵土的獵裝,腳登一雙長統靴,手握一根馬鞭,走在最前面。達爾大尼央看出國王的心裡正在醞釀一場大風暴。儘管陛下的心情顯而易見,但群臣仍迎上前,排列在他經過的路上。三個火槍手毫不猶豫地向前邁了一步,而達爾大尼央則一動不動地躲在他們身後。儘管國王認識阿多斯、波爾多斯和阿拉密斯,但他並沒看他們,也沒與他們說話,彷彿從來不認識一樣。國王的眼睛在特雷維爾先生的身上停了片刻,特雷維爾先生堅決的目光經受住了國王的目光。最後,國王一邊咕噥,一邊回到了他的房間。
「情況不好,」阿多斯笑著說,「這回我們又得不到騎士封號了。」「等十分鐘,」特雷維爾先生說,「十分鐘后我仍沒出來,你們就回府邸去,因為再等也沒有用。」四個年輕人等了十分鐘,一刻鐘,二十分鐘。見德?特雷維爾仍沒出來,他們惴惴不安地離開了。
德?特雷維爾走進國王的書房,他發覺國王的情緒不好;雖然這樣,德?特雷維爾先生還是若無其事地問候他的健康。「先生,不好,」國王答道,「我感到沒意思!」這確實是路易十三最嚴重的疾病,他常常拉住一個大臣,一邊往窗口拖,一邊說:「先生,讓我們一起嘗嘗沒意思的滋味吧。」「怎麼,陛下你感到沒意思!」德?特雷維爾先生說,「陛下今天不是享受了打獵的快樂嗎?」
「先生!用我的靈魂發誓,一切都糟透了。我們趕出了一頭十枝叉角的鹿,追了六個鐘頭,等快追上了,真糟糕!那群獵狗轉頭去追一隻幼鹿。你看,我也沒有獵鷹了,我又將必須放棄圍獵了。啊,我這個國王多不幸啊!德?特雷維爾先生!我惟一剩下的一隻大隼前天也死了。」
「陛下,這確實是一個巨大的不幸。但是,我覺得你好像還有很多別的猛禽。」「可沒人來訓練它們,訓獵鷹的人都走了,連懂得犬獵術的也只有我一個人了。我死以後,一切都完了,將來只能用捕獸器、陷阱和活板打獵了。要是我有時間培養幾個學生該多好啊?是呀!紅衣主教在那兒,他不讓我有一點兒空閑,他跟我說西班牙,說奧地利,說英國!啊!說到紅衣主教先生,我就對你感到不滿,特雷維爾先生。」特雷維爾正等著國王說最後這句話。以他長期以來對國王的了解,他知道所有的抱怨都是國王使自己鼓起勇氣的一個開場白。現在,國王終於說出了他原來想說的話。
「什麼事竟惹得陛下這麼不高興?」德?特雷維爾問,他裝出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你難道就是這樣盡你的職責嗎,先生?」國王接著說,沒有直接回答特雷維爾先生的問題,「火槍手殺死了人,還想燒掉整個巴黎,鬧翻整個城市,而你呢,居然一句話不說?不過,」國王接著說,「可能搗亂分子已被抓進牢獄了,你是來向我彙報你對他們作的審判,我這樣責怪你也許是太心急了。」「陛下,」德?特雷維爾心平氣和地說,「正好相反,我是來請你作出審判的。」「審判誰?」國王問。「審判那些說假話惡意中傷者,」德?特雷維爾先生說。「啊,這倒奇怪了,」國王說,「難道你要對我說,你的那三個該死的火槍手阿多斯、波爾多斯和阿拉密斯,還有你的那個貝亞思小孩,並沒有像瘋子一樣撲向可憐的貝納儒,沒把他打成重傷?你難道要說,他們沒有進攻德?拉特雷姆依先生的府邸,沒有準備燒掉它?如果在戰爭年代,這倒也沒什麼大不了,因為那是胡格諾派的巢穴,可是,在這樣的和平年代,這就成了壞典型。你不會不承認這些吧,我親愛的特雷維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