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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四簽名5

  這個印度人把我們帶進去,穿過了一條甬道,這條甬道有些骯髒,燈光也朦朧昏黃,是很不起眼的一條甬通。他推開靠右邊的門,柔和燈光中,我看見一個尖頭頂的矮小男人。他頭頂的頭髮都掉光了,只在周圍留有一圈紅頭髮,好像一座光禿禿的山邊,突然冒出了一圈樅樹。他站在那裡,一邊不住地搓著雙手。他臉上的表情變化無常,一會兒微笑,一會兒皺眉。他的嘴唇往下耷拉,掩不住那口裡出外進,布滿黃垢的牙,即使他時不時用手擋住臉的下半部分,也不能給他遮去多少丑。他年紀也就剛過三十歲,雖已經禿頂了,可是看來並不顯老。


  他幾次大聲說:「摩絲坦小姐,樂意為您效勞。」「先生們,樂意為你們效勞。來,到我的屋裡來。房子不大,可是按我喜愛的式樣設計的。這裡是沙漠中的一個文化綠洲,只不過處在荒蕪的倫敦南郊。」


  這屋裡的擺放讓我們感到奇怪。乍看之下,就像一顆最上等的鑽石鑲在粗芬的銅托上。它的建築樣式和屋內的陳設很不協調,窗帘和掛毯都非常豪華,精緻的鏡框和東方式的花瓶夾在它們中間。厚軟的地毯顯出琥珀色和黑色,走在上邊就像走在鬆軟的綠草地上,舒服得很。地毯上面橫鋪著兩張虎皮。一個印度產的大水煙壺擺在屋角的席子上,使得屋子更富東方意境。隱約可見的一根金線穿過天花板,末端掛了一盞銀色鴿子式的掛燈。掛燈點著后,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清香味。


  這矮個男人依舊神情不安,他微笑著介紹道:「我叫撒迪厄斯?舒爾托,您是摩絲坦小姐,那麼這兩位先生呢?」


  「這位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這位是華生大夫。」她向主人介紹道。


  他激動地大喊道:「呀,一位是大夫!您帶聽診器了嗎?我想求您——您給我聽聽。辛苦了,也許我心臟的僧帽瓣不太好。大動脈還可以,您給查一下僧帽瓣吧。」


  依他的請求,我聽了聽他的心臟,除了由於極度緊張而全身顫慄外,找不出他有其他毛病。


  「一切正常,」我道,「不必擔憂。」


  「摩絲坦小姐,請原諒我的焦慮心情。」他輕快地說,「我時常感到難受,我總以為是心臟的二尖瓣在作怪。醫生說一切正常,那我就放心了。摩絲坦小姐,您父親如果能控制情緒,不使心臟過於負重,他現在也許還活著呢。」


  如此嚴峻的話題,在人家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怎能信口道出呢。我不禁怒從心起,真想狠狠地扇他一巴掌。果然,摩絲坦小姐面色慘白地坐了下來,說道:「我早知道我父親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能告訴你有關此事的一切,」他道,「並且把公道還給你;無論我哥哥巴索洛紐怎麼樣,我都將主持公道。您的朋友能來這裡,真讓我感到高興。他們不僅是您的保護人,而且也是我所行所言的見證人。咱們幾個足可以對付我的哥哥巴索洛紐,這件事不需要外人加入——既不要警察,也不要政府官員。不需要他們,照樣能輕而易舉地解決一切難題。如果要把事情公之於眾,我哥哥巴索洛紐是絕不會贊同的。」


  說完,他坐到一張矮凳上,用他那無神的藍眼睛凝視著我們,期待著我們的回答。


  「我保證,」福爾摩斯說:「無論您說什麼,我都將對其他人守口如瓶。」


  我也點頭表示同意。


  「那就好!好極了!」他說,「摩絲坦小姐,您要一杯義大利紅葡葡酒,還是芳香葡萄酒?我再沒有其它的酒了。開一瓶好嗎?不喝?好吧。那麼,我吸這種帶有東方煙草清香味的煙,你們是不會介意吧。我有點緊張,這種水煙不嗆人是一種有效的鎮靜劑。」


  他點燃那個水煙袋,煙筒里的玫瑰水徐徐冒出煙氣。我們仨人圍坐成一個半圓形,伸著頭,用手托住下巴,而這位神情古怪、心情不定的禿頭人手足無措地坐在我們中間,吸著煙。


  他說:「當我首次寫信與您聯繫時,我原打算把我的地址告訴您;但我怕您誤解,而將警察帶來。所以我才做了如此安排,先叫我的僕人威廉姆斯與你們見面。我絕對相信他的隨機應變能力。我囑咐他,只要覺得情形可疑,就不用把你們帶到這兒來。希望你們能夠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我性情孤獨,甚至可以說孤傲清高,不樂意與人交往,尤其是警察。他們最不文雅。我認為,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比警察更粗俗不雅了。我天生不喜歡粗俗的東西,所以我幾乎不與粗俗的人來往。正如你們所見,我生活在一種高雅的品味之中。我善於藝術鑒賞,這是我的終身追求,這幅風景畫是科魯特的真跡,有的鑒賞家也許會懷疑那副薩爾瓦多?羅薩的作品的真偽,但那幅布蓋的畫確是真品。不過現在我更偏愛法國的現代流派。」


  「對不起,舒爾托先生,您讓我們來,是要告訴我們一些情況。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希望咱們的談話能言簡意明。」


  他答道:「這需要點時間,因為我們還要到上若伍德去見我哥哥巴索洛紐。我們大夥都去,我希望我們能戰勝他。他對我所做的、我自認為合乎情理的事非常生氣。昨晚我與他發生了激烈的爭辯,你們無法想象,當他生氣時,是多麼厲害和難以對付。」


  我冒昧地插言道:「如果要到上若伍德去,我們最好即刻動身。」


  他大笑起來,直笑到面紅耳赤,爾後喊道:「那可不行。如果我突然把你們帶到他那兒去,不知道他會鬧成什麼樣子。我們事先必須做好準備。現在我先把我家的情況向你們介紹一下。首先,我得準備。不過,這件事里有幾點情況,我也不大清楚。就盡我所能吧。


  「可能你們已經猜到我父親是誰了,他就是曾駐軍印度的約翰?舒而托少校。他在印度發了一大筆財,大概是十一年前,他退休后,帶回來很多的錢,還有珍貴的古董和幾個印度僕人,然後在上若伍德得買下了櫻沼別墅,從此,他過著富足、安逸的生活。我父親只有我們這一對孿生子。


  「摩絲坦上尉失蹤一案在社會上引起的反響我至今記憶猶新,我們是從報紙上看到的,那上面介紹得非常詳細。他是父親的朋友,所以我們常在父親面前毫不介意地談這件事,甚至,有時候他也和我們一塊推測摩絲坦上尉的遭遇。我們萬沒想到這件事會和父親有關係。——只有他知道愛瑟·摩絲坦在哪兒。——他把整個事件的秘密藏在心底。


  「不過我們隱約感覺到有些事情——可怕的事——一直困擾著父親。平常他不敢單獨外出,而且還雇了兩個拳擊手當保鏢。其中一個就是今天送你們過來的威廉,他曾是英國輕量級拳賽的冠軍。我父親從不跟我們透露他的心事。不過,據我觀察,我父親特別警惕裝了一條木腿的人,甚至有一次他竟用槍打傷了一個這樣的人,其實,那不過是個普通商販。我們賠了一大筆醫療費才算完事。我哥哥和我開始以為這不過是父親一時的衝動。後來經過一樁事情,我們才知道了真正的原因。


  「那是一八八二年春天,我父親接到一封來自印度的信。這封信對他打擊之大,實在出人意料。他在早餐桌旁讀完這封信後幾乎要暈倒。從那時起他就病倒了,我們一點也不知道這信的內容。到了四月底,醫生斷定他已沒救了,叫我們到他跟前聽遺囑。


  「當我們走進房間時,他叫我們關好門,到床的兩邊來。他告訴了我們一件驚人的事。


  「他說,在臨終前,只有一件事令他十分遺憾。那就是他對待摩絲坦孤女的行為。由於他的貪心,她沒能得到這些寶物,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屬於她的。可是,他也未曾利用過這些寶物。但是,只要知道寶物藏在身邊,他就感到很滿足了,他不想分給任何人。他指給我們看,在那藥瓶旁邊的一串珠子項圈,儘管是他專門找出來要送給摩絲坦小姐的,但他連這點也難以割捨。他說,應當把阿格拉寶物公平地分給摩絲坦小姐,但在他死以前不能給她,那串項圈也不能給。因為沒準他能恢復健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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