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丫鬟的背叛
煙翠回到原先自己和小芸姐姐住的地方，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住人了，屋子裏空蕩蕩的，桌子上輕輕的鋪著一層灰，空氣了都帶著一股嗆人的煙塵味。
煙翠拿起一塊抹布輕輕的將桌子上的灰抹去，身後傳來一陣衣服窸窣的聲音，她恍惚間以為時間又退回到自己剛到顧府的時候，她匆忙轉過身，輕輕喚一句：“小芸姐姐！……”
聲音在她看到來人時戛然而止，她輕輕一笑，用手攏攏自己的頭發，道一句：“是你啊萍兒……”然後便若無其事的轉過身，不讓她看見自己眼中的淚水。
是啊！時間永遠無法倒回，她不再是那個懵懂無知卻又單純可愛的小女孩，小芸姐姐也已經嫁人離開了顧府。她看著空蕩蕩的房子，心裏突然就有了一種悲戚的感覺。
她輕輕走出去，然後頭也不回道：“萍兒 ，你將我平時常穿的衣服收拾一下，然後搬到西廂房去。記住，那件碎花的碧色茉莉旗袍也記著帶過去，還有……那對草魚也帶過去……”
自己，終究還是有點不舍得吧……
良久沒見萍兒回應，煙翠輕輕轉過身，然後看到萍兒靜靜的跪在地上，緊緊地閉著自己的眼睛。
煙翠的心顫了幾顫，她的眉頭輕輕鎖起，然後有緩緩鬆開，她隻說一句：“你什麽都不用說了，我知道顧府的下人不好做，有些事情，你聽老夫人的便好，跟著老夫人……總是不會錯的。”
萍兒猛地睜開眼睛，淚水像是短線的珠子一般從臉頰滾落下來。她猛地將頭磕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直到磕出血來。
煙翠看著不忍，半晌還是緩緩道一句：“你起來吧！不用這樣為難自己，你也不容易，我不怪你，相反還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會一直以為他是相信我的，老夫人總是那麽的聰明，每一招棋都不會下錯……”
聲音忽的變得悠遠，煙翠輕輕抬頭看天，碧湛湛的天空上方飄著幾多白雲，偶爾有飛鳥經過，帶來一片歡聲樂語。
萍兒站了起來，輕輕道一句：“少夫人，是我的不是，你狠狠的罵我一頓吧！我不該那樣做的，不該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少夫人是那麽好的一個人，從來不在我麵前擺架子，我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萍兒自責的說著，低著頭不敢看煙翠。
煙翠輕輕笑了，道：“你又何必自責呢？顧府這麽大，不是你來監視也會有別人，遠征若是相信我，又怎麽會聽信老夫人的三言兩語呢？左右不過還是不信任我罷了！”
她如釋重負，輕輕轉過身，背對著萍兒道：“你回去吧！回頭好好伺候少爺，老夫人那邊以後不會再需要你了，因為，她再也不會看到我做任何事情了，也不需要看到了。”
萍兒看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少夫人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少爺的，你放心，以後萍兒再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了……”
煙翠頓住身子，然後輕輕道：“我方才交代你的事情你一定要幫我辦好，以後，我也不再需要你服侍了，便當是最好一次，你能幫我做好麽？”
煙翠好久才聽見她答應了一聲，她邁開步伐，一步一步緩慢的往西廂房的方向走去，臉上是深深的紅印，表情卻是寧靜而愉快的。
她輕輕踢著腳下的石子，然後目視著前方，本就不近的路程經她這樣一走顯得更加悠遠，她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嘴角綻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心裏，不是不難過的……
隻是生活還是要繼續，她突然就開始感謝老夫人起來，有些事情始終像是一塊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性，她忘不了家輝，也永遠無法愛上顧遠征。
曾經她以為她和顧遠征之間不是那麽多，但至少存在著一點愛情。但是現在她才知道，所謂的愛情不過是自己欺騙自己，如果自己真的愛他，為什麽懷有他的孩子時自己沒有那般高興？為什麽在知道他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後自己還能那麽淡然的處理好一切？
她，終究還是沒有愛上他吧！無論他們在別人看來是多麽的般配，無論他們做了多久的夫妻，但也隻是像而已，她忘不了家輝，一如顧遠征忘不了她和白家輝之間曾經有過的感情。
所以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她懦弱的以為家輝會嫌棄自己，以為自己配不上他，所以選擇放手，一如顧遠征為了負責娶了她，他們之間本就是沒有愛的，不是麽？
隻是她明白的這樣遲，若是沒有老夫人，她又怎麽能明白呢？她會以為這樣平平淡淡的就能過完自己的一生，和顧遠征說不上伉儷情深，但好歹也是能白頭到老。
以往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而如今，夢醒了！
她卻隻感覺到輕鬆，是否能離開顧府早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從今往後，她再也不需要逼迫自己忘記白家輝，“家輝……家輝……”她禁不住呢喃開來。嘴角是淡淡的笑容，從今往後，你便是煙翠心裏永遠的那道身影，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身影。
她輕輕抬起頭，發現不知不覺自己竟已經走動了荷花池旁，荷葉還沒有完全長出來，還是一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樣子，卻充滿了生機，仿佛積蓄了一個冬天的力量，整裝待發……
有金紅色的蜻蜓打旁邊經過，時不時用尾巴在水麵上劃出一道漣漪，然後又像是小孩一樣嬉鬧著離開，不一會兒又俯衝回來，靜靜的立在荷葉上，宛然天成一副明亮的風景油畫，有著驚人的喜慶色彩。
煙翠也禁不住輕輕笑開了，她一回頭便看見萍兒捧著那對草魚過來，煙翠輕輕接過她手裏的草魚，看見兩隻草魚一起歡快的遊著，是不是濺起水花，她輕輕的蹲在地上，然後將瓶子傾斜。
瓶子裏的水緩緩往荷花池裏流去，兩隻草魚也迫不及待的相隨著躍進池子裏，然後相隨著遊向更遠的地方。
煙翠看著兩條魚一點點遊遠，然後緩緩站起身來，她拍拍身上沾著的泥土，然後朝著西廂房走去，表情寧靜而安詳。
竹葉在風的吹拂下發出婆娑的聲響，像是換了一件嶄新的衣裳，綠油油的讓人看著很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