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再見家輝
煙翠目送她離開，嘴邊的笑意也慢慢凍結住，凝成一抹苦澀。
是啊，生活是實實在在的東西，關於愛情……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煙翠在搖椅的躺下，然後手自然的在小腹上搭著，她輕輕微笑，這樣的生活很好，不是嗎？
因為這一鬧，煙翠算是知道白家輝與唐妮取消婚約的事情了，她隻能輕輕歎口氣，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也許……過去的，隻能讓它過去……
煙翠每一日閑暇時便斜躺在陽光下閉目養神，有時候肚子裏的孩子會輕輕踢一踢她的肚子，每每這個時候，顧遠征總是很高興的站在她的身旁，一臉溫柔。
時間就這樣在有些人的歡聲笑語、有些人的平平淡淡、有些人的度日如年中一點點過去了。
轉眼間便已是新曆四月份了，煙翠懷孕這五個月來，經曆了種種事情，終於還是慢慢平淡了，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一切正常，沒有什麽其他讓煙翠不舒服的跡象。
顧遠征每日去軍隊總是很早就會回來，然後將自己的臉貼在煙翠的肚子上，煙翠每每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裏都會滿是柔情，生活真是一把奇妙的刀，讓有的人越來越鋒芒畢露，讓有的人越來越沒有棱角。
而對於顧遠征，這把刀則是把他變成了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一個時時渴望疼愛孩子的父親。煙翠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但是到底是開心的。
小芸姐姐有時候會回到顧府看煙翠，每次回來都是坐了一會兒便要離開，煙翠每次看她都是滿麵的笑容，心裏由衷的為她感到高興。
她有時候會帶來一些關於白家輝的消息，說他最近又瘦了，或是白記診所很長時間沒有開門了，或是每次看見他他都是一副喝醉了的樣子，煙翠總是淡淡一笑，然後掩飾心裏的苦澀，波瀾不驚的像是在聽一個個笑話一般。
長久如此，小芸便也不再說這些消息，隻是有一日很高興的回到顧府，一把將煙翠抱住。
煙翠見她眼裏眉裏都是笑，禁不住一愣，小芸輕輕鬆開拉緊她的手，眸光閃閃的看著她，道：“煙翠，我懷孕了……”她的表情是那麽的高興，高興的讓煙翠開始懷疑起自己懷孕以來的平靜。
自己，難道並沒有這麽高興麽？還是隻是因為，這個孩子，是顧遠征的？她克製自己不要去想，但是終究臉色還是越來越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小芸怕她有什麽不適，嚇得不再敢說話。兩人說了沒多久，小芸便告辭離開了，煙翠調侃道：“姐姐和姐夫感情真好，一會兒不見便就如隔三秋了……”
小芸紅了臉，道：“如今我懷孕了，你不知道他有多高興，我多走一步路他都擔心的不行。家裏大大小小的活都不讓我幹，就是來看你，他也是在門口等著的，讓我趕緊回去。”
煙翠輕輕一笑，道：“那便走吧！要不然姐夫可要怪罪我了……”小芸也不多說話，小心翼翼的提著裙子，然後慢慢往門外走去。煙翠看著她的背影，禁不住輕輕笑了。
生活不該就是這個樣子麽？身邊的人都活的很幸福，自己還有什麽不能知足的呢？
她哂笑自己多愁善感，老天對自己已經不薄了，可是自己為什麽還總是不覺得開心呢？
她走出門，天氣很暖和，一如自己去年自己第一次見他們的時候，不過是短短一年的時間，仿佛什麽都沒變，又仿佛什麽都變了。
煙翠想起奶奶祭日那一天，自己和娘親以及顧遠征一起上了山，然後拜祭了奶奶，娘親在奶奶的墓旁哭了許久，自己卻一滴眼淚都流不下來，她自嘲的笑笑，自己明明很難過，但是卻似乎不會哭了。
煙翠回過神來，她漫無目的一步一步走著，臉上帶著柔和的微笑，卻在接近秋千架的一瞬間凝住了，她頓住了腳步，然後一動不動的看著秋千架旁盯著自己看的人。忘了說話……
好久，她才輕輕一笑，道：“家輝，你怎麽……在這裏？”
好久沒見的他果然真像是小芸姐姐說的那樣瘦的好多，那麽高大的身軀像是被吸去了水分一樣，瘦的有點嚇人。眼窩深陷，頭發微微有點淩亂，他的唇也沒有絲毫水分，甚至有點幹裂。
白家輝卻隻是看著她，沒有說一句話來。煙翠卻忽然覺得鼻子一酸，然後眼淚便不可遏止的流了下來。真是諷刺，為什麽一碰上他，自己便像是一個小孩，麵對自己的情緒無能為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煙翠以為自己該要離開的時候，白家輝開口了。他的聲音也許是因為終日酗酒而略帶一些嘶啞，卻又像是帶著一絲誘惑，他輕輕道：“煙翠，我們出去談談可好？”
煙翠的理智告訴她不該答應，但是卻還是答應了……身體比理智先做出了反應，煙翠尷尬的對自己笑笑，果然還是不能自己欺騙自己呀。
煙翠幾乎是鬼使神差的便點了點頭，她跟隨著白家輝轉身，然後一步一步往顧府大門口的方向走去，白家輝走的極慢，仿佛是為了照應懷有身孕的煙翠，他……還是那麽的體貼入微，煙翠心裏輕輕歎一口氣，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慢慢的走著。
白家輝也不催她，走幾步便停一下腳步，也不回頭看她，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便又繼續往前走。
本來很近的距離，煙翠卻覺得走了很遠。她隻能看到白家輝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是喜還是悲。煙翠輕輕拍一拍自己的腦袋，他是喜是悲和自己又有什麽關係呢？他們隻是朋友，最普通的朋友而已……
白家輝並沒有說話，煙翠看著他的背影卻隻覺得心疼，明明是那麽俊朗的一個人，現在臉上卻沒有了一絲血色，走路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步伐綿軟無力。隻有脊背挺得筆直，永遠像是一棵不會倒的鬆樹，煙翠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心在這一刻便猛地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