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吻別
車終於緩緩在顧府門口停了下來，伴隨著車子停止的聲音，煙翠緩緩抬起頭，然後愣愣的問道：“到了麽？”
她放下腳，然後伸手去開車門，準備下車，神情木然的仿佛沒有靈魂似的。
胳膊被人一把拉住，煙翠朦朧回頭，隻見白家輝看著自己，眼神裏像是一潭泉水似的，碧盈盈的讓人浮躁的心忽然就靜了下來。
她不受自己控製的坐了下來，然後看著白家輝。
白家輝突然一把將她抱在懷裏，然後摟緊她，喃喃道：“煙翠，煙翠……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
煙翠腦袋蒙蒙的，半晌沒有反應過來，任他的唇吻上自己的額頭，吻上自己的臉，然後是鼻子，卻突然頓住。
煙翠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小芸正驚訝的張開了嘴，神情充滿訝異。
煙翠臉驀地一紅，然後別過頭去。
小芸慌忙拉開車門，然後提著手上的東西下了車。下車時還不忘道一聲：“煙翠，你們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煙翠也想跟著出門，卻被他一把拉住了。熟悉的味道像是鴉片一樣，讓人想要沉溺其中，不願意自拔。她就那麽靜靜的看著他，他們離得這樣近，卻感覺心像是隔了千山萬水。
半晌，煙翠才道：“你讓我下去吧！家輝，我們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我是遠征的妻子，而你，也將是唐妮的丈夫。唐妮是一個好女孩，你要好好對她，千萬不要辜負了她……”
嗓子處像是有一團棉花堵塞住，煙翠說著說著便哽咽住了，她慌忙別過頭去，然後抹去自己眼角的淚水。天氣明明不熱，為什麽自己的眼睛還是會流淚呢？
她別過頭去，不看白家輝，半晌又道：“我看得出來，唐妮是真心喜歡你，你不是也答應和他結婚了麽？那麽就好好對她，疼她、愛她。讓她為你生一堆可愛的寶寶，我祝你們幸福……”
她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有些沙啞。像是被霜打過的梨子，沒有了該有的圓潤。
白家輝隻是將她的身子搬正，對著自己。然後看著煙翠的眼睛，緩緩道：“煙翠，你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的眼睛說話。你愛我嗎？你愛過我嗎？”
煙翠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道：“我不否認，我愛過你，但是愛情能當飯吃麽？人活在這個世上，不是隻有愛情就可以的，生活不是清風明月，而是源遠流長，家輝，我已經選擇了，不可能……後悔的。”
白家輝終於頹然歎了口氣，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會這麽說。我不知道為什麽稀裏糊塗的自己就失去了你，不知道為什麽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或許我當初不該放手，不該離開，那樣至少現在我不會這麽後悔，煙翠，你永遠不知道我心中的痛，我愛你，我愛你你知道麽？”
他指著心口的位置，道：“這個位置，已經被你占據了，任何人都再進不去了。”他的神情淒然，像是恨不得剖開心來給她看。
煙翠何嚐不知道他是愛自己的呢？他對自己的愛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離開而減少過，甚至越來越關切，自己和遠征的孩子，他卻比遠征還要關心，他從沒有想過要拆散自己和遠征，隻是想要靜靜的守候著自己。
煙翠的眼裏滿是淚水，她又何嚐不想一切重新來過呢？如果她知道離開他會讓他這麽痛苦。她寧願不要離開，配不上他又如何，自己如今是有夫之婦，他對自己尚且如此，何況以前呢？
她不由得開始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不擔當，恨自己不敢相信他對自己的感情，但是現在後悔有什麽用呢？離開顧遠征回到他的懷抱嗎？
她不能，她不能做這樣的事情，顧遠征對她至少是非常好的，撇開自己對紫涵姐姐的承諾不說，自己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她不能讓孩子出生便沒有親生父親的疼愛。
而家輝，又何嚐還有什麽選擇的機會呢？他已經答應娶唐妮為妻，煙翠想起唐妮那高興的樣子，心裏麵便滿是疼痛。她還那麽的相信自己。讓他送自己回來。自己又怎麽可以做對不起她的事情呢？
煙翠緊咬著嘴唇，然後將眸子裏的淚水憋了回去，終於緩緩開口道：“家輝，最後一次，忘了我吧！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命運決定了一切，我和你，終究隻是有緣無份。”
白家輝看著她，頹然放下拉著她胳膊的手，然後道：“我知道，我隻是想再看看你，煙翠，以後，我要是結婚了，便不會再來看你了。你……要保重身子，別總把自己的身體不當一回事。”
煙翠輕輕點點頭，然後道：“你準備哪一日和唐妮結婚？到時候一定要通知我，我相信，唐妮會讓你幸福的……”她的目光忽然變得悠遠起來，透過車窗開著外麵。像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白家輝自嘲的笑笑，道：“是啊……我再也沒有任性的機會了，我娘，她向來喜歡唐妮的緊，唐妮對我有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我無法否認，所有的親戚都認定了我會娶她，當然，我自然會娶她，沒有你，娶任何人對我來說又有什麽不一樣呢？”
他的聲音也開始有些哽咽起來，他哆嗦著嘴唇，緩緩道：“也許就像你說的，生活是踏踏實實的，光靠愛情是不夠的。這輩子，我無緣和你在一起，隻求下輩子，老天讓我早點遇到你，到時就算你怎樣推開我，我都不會離開。”
煙翠蒼白一笑，道：“下輩子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清楚呢？我們都是凡人，隻要好好的過好這輩子就好，哪裏敢將希望寄托於下輩子呢？”
白家輝也自嘲的笑笑，道：“是啊！哪裏還有什麽下輩子呢？我不過是在安慰自己罷了。”
煙翠看他緊緊蹙著眉頭，竟有淚水順著他的臉頰落了下來，她不受自己控製的伸手想要抹去他眼角的淚水，卻被他猛地抱到懷裏。他的唇輕輕的將煙翠的唇覆蓋住，動作溫柔而憐惜。
煙翠一愣，便任由他輕輕吻著自己，就當是最後的一次吧！煙翠想，就讓我瘋狂一次吧，就這一次。從此……蕭郎是路人……
她輕輕用手環住他的脖子，然後溫柔的回應著他的吻。他先是一愣，接著便更加用力的吻了過來。
煙翠的眼角滑下一串淚滴，涼涼的滴在他的臉上，他終於離開她的唇，然後輕輕將她臉上的淚痕吻幹。然後輕輕抬起頭。
煙翠睜開閉上的雙眼，輕輕離開他的懷抱，然後道：“家輝……再見！“她強裝出一抹笑容，然後便飛也似的逃開了。她不敢回頭，怕一回頭自己就舍不得離開。
她終於進了園子，她躲在了一棵樹的後麵，然後看著車子發動，駛離，終於不見蹤影，眼角終於再次滑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