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變得可怕
生活也許就是這個樣子，它以它特定的方式讓你忘記一些你不願或者願意忘記的東西，然後不留下一絲痕跡。
時間永遠都是最好的解藥，它總是悄無聲息的偷走我們的一些回憶，於是很多我們念念不忘的人就在念念不忘中被我們遺忘，回頭看去，才會覺得一切都是那麽的遙遠，恍然若夢。
而愛情，是不是也是這樣容易被遺忘呢？就像秋日的寒風中生長開的蒼白的花朵，還沒來得及開放就已經要麵臨凋謝……
煙翠不是什麽偉大的人，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當顧遠征一遍又一遍溫柔的對待她的時候，她慢慢便適應了這樣的生活。甚至以為這一生便要這樣到老。
生活平靜而安逸，煙翠常常看著天上的鳥兒，嘴角漫出滿足的微笑。也許人都是會中毒的吧！一旦生活安逸下來，便會極力的想要維持現狀，不希望這份平靜被打敗。
煙翠不知道自己對雇員征究竟是什麽情感，愛情？談不上……但是她卻不願意去想了。很多時候像木偶一樣活著也是好的，至少不用去想那些痛苦或是幸福的回憶！
想那些又有什麽用呢？一切在時間的打磨下都變得蒼白而無力，即使是微笑，也帶著一點不為人知的痛苦。青春就像是一顆藥，味道不知是甜是苦，很久以後回頭看，隻留下一幅幅生動的畫麵，即使再苦，人也要輕輕一笑。是啊！至少曾經擁有過。
煙翠以為她的一生就要這樣心甘情願的被困在顧府這四角的天空的時候，時間已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兩個月。
這兩個多月裏，煙翠忙著陪同顧遠征參加各式各樣的晚會。作為上校的顧遠征應酬是必不可少的。他每次出門總是帶上煙翠，也許他是真的喜歡自己吧！煙翠有時候這樣想。
煙翠將頭發做成時興的發式，額前的頭發微微向上卷起，後麵的頭發一蓬一蓬的，將她的臉蛋掩飾得更小。秋來了，天氣愈來愈涼，她開始穿上華貴的皮質大衣，或者是白色狐皮上麵鑲嵌著鑽石的披肩。氣度自是雍容華貴。
她學會了和各式各樣的人周旋，軍隊裏的要員莫不是顧遠征的心腹，她極力和這些要員的家屬搞好關係，因為她知道，自己在外不隻是自己，而是代表著顧府，代表著顧遠征。
她總是打扮華麗的出去，一日日挽著顧遠征的胳膊，在各種宴會上巧笑倩兮，為人處事沒有一處讓別人有閑話說。這些軍隊裏的漢子都是錚錚鐵骨，對待顧遠征無一不忠誠。煙翠有沒有架子，和他們關係倒都是相處的挺好。
她學會了如何和別人跳舞，也學會了優雅的品嚐各種名貴的紅酒，再也不是那個第一次喝紅酒喝到貪杯的女孩了。
另一方麵，她在顧府的地位也是如日中天。老夫人的身子總是忽好忽壞的，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即使再怎麽調理也是難以痊愈。顧遠征整天忙於操練軍隊，所有的事情幾乎都是由煙翠打理。
在忙忙碌碌的生活中，煙翠日複一日的操勞著，顧府大大小小的的事情加上出席宴會花去了她大部分時間，她再也沒有閑情逸致和小芸姐姐一起坐在秋千上閑聊了。
這一日是顧遠征手下的大將魏邦國三十歲生日，魏邦國也屬於為數不多的年輕有為型的軍士將領了。說起魏邦國，煙翠倒也認識，那日救娘親出王府他也是出了一份大力。
他盛情邀請煙翠和顧遠征一起過去，煙翠也不好推辭。煙翠知道，對於顧遠征來說，除了白家輝，他重視的另一個人就是好友兼兄長的魏邦國了。所以接到請柬的她老老實實的坐在梳妝台前化妝。準備著赴宴。
她靜靜的坐在那裏，用螺子黛描了眉色，為她稍顯稚嫩的臉龐平添了一份成熟的嫵媚。突然右眼開始急速的跳了起來，煙翠的手一撇，便將臉上也畫出了一道青灰色。
煙翠喚一聲：“小芸姐姐！”卻沒有人應答。屋子裏空蕩蕩的，煙翠的回聲還在蕩著，好久都沒有歇。好一會兒才有另一個丫頭萍兒走了進來，道：“少夫人這是需要什麽嗎？我好去準備……”
煙翠的心裏泛著一點點失落，然後道：“也沒什麽事情，你幫我取一個溫熱的毛巾過來，我要擦擦臉。”萍兒應了一聲，便匆匆忙忙往外走去，屋子裏有隻剩下煙翠一個人。她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然後仍是細細的化妝。
小芸這些日到倒和煙翠愈發生疏了，每每煙翠找她的時候她總是不在顧府，即使是回來也是很晚，煙翠找她的時候，她也不願意多說話，煙翠知道她是在避著自己，卻不知道原因。
煙翠還記得那一日自己去原先和小芸姐姐一起住的地方找她，她像是很高興的道一聲：“請進！”等煙翠進去卻發現她的眼角沒了那份笑意，隻是生疏的道一句：“少夫人來啦！”
煙翠被她這一聲少夫人叫的心裏麵極不是滋味，禁不住道：“姐姐如今和我是越來越生分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惹得姐姐不高興。”
小芸看著她，仿佛是想要將她看穿一般，過了好久才道：“我有什麽不高興的呢！隻是如今你是顧府的少夫人，我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在你麵前放肆了。”說完也不說話，隻是定定的看著煙翠。
煙翠隻覺得心裏麵一陣難受，卻輕輕笑著道：“姐姐真是開玩笑了，我又何嚐在你麵前擺過少夫人的架子？”小芸隻是看著她，也不讓她坐下。屋子裏靜靜的，連一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也能聽見。
不知道過了好久，小芸才悠悠歎了一口氣，道：“你何必逼我呢？你不知道自己變了，我卻覺得你變得讓我覺得可怕。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你了，我認識的煙翠會在生氣的時候發脾氣，難過的時候大哭，但是你都不會了，你隻會笑，笑的讓我感覺陌生。”
煙翠隻覺得心裏麵滿是難過，但是還是輕輕笑開了。她道一句：“既是如此，煙翠告辭了……”她幾乎是踉蹌著步伐往翠雲閣一步一步走來。然後一個人看著漫天的星星，眼角滿是苦澀，卻沒有滴下一滴眼淚。
正在回想著，卻見萍兒端著一個銅盆進來！她體貼的將盆裏的毛巾輕輕拿起，然後擠幹裏麵的水後遞給煙翠。
煙翠接過，輕輕的將臉上的青灰色抹去，然後對萍兒露出一個微笑，道：“麻煩你了！以後你就做我的貼身丫頭吧！”萍兒感激的道：“謝謝少夫人。我一定會好好服侍少夫人的。”煙翠笑笑，道：“這裏沒什麽事了，你先下去吧！”萍兒忙端著銅盆出去了。
煙翠塗好胭脂，又給自己的嘴唇塗上了鮮豔的紅色。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年輕而姣好的麵孔散發著一股青春的活力，但是眼角卻沒有任何表情，泛著一股冷意。
顧遠征大步走了進來，他的大衣還沒有脫，一身軍裝倒也顯得身材挺拔。他嘴角含笑的看著煙翠，然後輕輕從後麵摟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輕道：“我的小妻子，不知道你打扮好了沒有？”
煙翠已經習慣於他的親昵，她輕輕一笑，道：“準備好了！走吧！”顧遠征笑了起來，一邊攬過她的腰，擁著她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