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準備出嫁
煙翠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終於低下頭，她把自己蜷在椅子上，然後把頭埋於兩腿之間，像是這樣她才能感到安心。
是啊，一切都發生的那樣無聲無息，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姐姐離世，而自己則要成為顧府的新主人了。姐姐，你對煙翠說的要好好照顧少爺，是不是指的就是這個呢？隻是煙翠好累呀！煙翠隻想要找那麽一個人，能珍惜疼愛自己的人，可如今，卻隻成了自己的奢望。
不知什麽時候，等煙翠抬起頭來，才猛然間看見娘親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她身後跟著顧遠征。這幾日，顧遠征倒似乎是恢複了過來，每日漸漸變得像往常一樣，隻是偶爾還會讓人感到他眼神裏的孤寂。除此之外一切倒真是越來越好了。
煙翠自嘲的笑笑，半晌才喚道：“娘親，你來啦！“聲音帶著嘶啞，像是杜鵑啼血一樣的哀鳴。
王蘇燕看著幾日未見的女兒，心疼的說不出一句話來，才不過幾日的時間，她便消瘦得不成人樣。她輕輕的走到煙翠身邊，然後輕輕道：“是的，娘親來了！”語氣是那麽的溫柔，像是怕自己稍微大聲一點，便驚醒了這個夢，驚碎了身邊的人。
顧遠征跟著走了進來，然後道：“煙翠，姨娘來了，你們好好說說話，我去給姨娘準備住的屋子。”煙翠也不理他，他似乎知道煙翠會這樣對他一般，心境平和的轉過身往外走去。
煙翠隻是看著娘親，然後道：“娘親要喝水嗎？我去給你倒水！”說完忙從椅子上下來，然後便往桌旁走去，誰知她腳下一軟，竟要癱軟在地上，王蘇燕一把拉住她，輕輕道：“你歇著吧……娘親要是想要喝水，可以自己倒。倒是你，幾天沒有吃東西啦？走路怎麽這麽沒有力氣？”
煙翠笑笑，道：“我不知道，哪裏能吃得下呢？”眼角含著苦澀，好像此刻正在吃黃連，真是極其苦澀的，苦的連她都不願意說話一般。
王蘇燕將她扶到床邊，然後讓她躺下。靜靜道：“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把自己的身體不當一回事，什麽事情都會過去的，隻有人活著，生活才有盼頭。”
煙翠卻仿佛沒有聽見這一切一般，隻是拉著娘親的手，輕輕問道：“娘親，他……還好嗎？”卻見娘親苦澀一笑，隻聽她道：“你說呢？你都這樣了，拿自心比人心，你覺得他會過的好嗎？”
煙翠急切問道：“他是不是不吃東西？有沒有生病？是我對不起他，我對不起他…“說完便使勁的捶打著自己的雙腿，王蘇燕連忙拉著她的手，道：“你瘋啦！你這樣下去，即使是死了也沒有用的。”
煙翠神色一愣，道：“是啊，即使我死了又有什麽用呢？”隻會是一個笑話而已。
王蘇燕定定的看著她，終於道：“煙翠，你告訴娘親，你為什麽要嫁給遠征，你騙得了家輝騙不了我的。你說你不愛他，你說你愛著遠征，可是你明明告訴過我不是這樣的，一切怎麽會變得那樣快呢？”
煙翠喃喃道：“家輝一定是恨死我了，但是娘親，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我能怎麽選擇呢？我的前麵隻有這一條路，隻有這一條路。正是因為愛他，所以我才要離開他，我已經配不上他了……”
王蘇燕一驚，道：“煙翠，告訴娘親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你告訴娘親，娘親來給你做主！”煙翠卻一邊哭一邊苦笑著道：“沒用了，一切都挽回不來了，我和家輝終究隻能像是一場夢，再也沒有可能在一起了……什麽都遲了。”
王蘇燕不可置信的看著煙翠，然後道：“難道是……”煙翠苦澀一笑，道：“是啊！我已經是不潔之身了，我真的沒有資格站在他身邊，他那麽的好，我又怎麽配得上他呢？”
然後又自嘲的笑笑，道：“慢慢的，他就會把我遺忘了，我也要把他遺忘，從明天開始，我便是顧府的少夫人，而和他再沒有半點關係。他也會漸漸忘了我，然後找到一個能夠配得上他的女子，百年好合。”
這一句百年好合像是利刃一般劃在煙翠的心上，像是淩遲一樣的疼痛。她忽然又笑了，道：“百年好合，子孫滿堂。”
王蘇燕苦澀的笑笑，道：“忘記一個人哪有那麽容易呢？我和你爹都天人相隔這麽多年了，我還是難以將他忘懷，有些人會一輩子都留在你的回憶裏。任你怎麽想忘記都忘不了。因為愛了，便難以割舍。”
煙翠道：“他會忘記我的，隻要讓他死心，他總會忘記我的。時間是毒藥，讓美人遲暮、讓將軍變老，但是又是一種最好的解藥，因為它可以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忘記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永遠而又徹底的忘記……”
王蘇燕不知道到底是該喜還是改悲，她沉默了半晌，才道：“那麽你呢？你能忘記他麽？”煙翠一愣，是啊，自己又怎麽可能舍得忘記他，隻是能怎辦呢？如果緣分真的注定要流轉於四季，自己能做的，便也隻是靜靜的看著他，隻要他幸福，自己的不幸又能算得了什麽呢？
她靜靜道：“我忘不了他！但是我不會告訴他，我隻要遠遠的看著他幸福就好，而我自己，不算什麽。紫涵姐姐是對的，愛一個人，重要的是給予，隻要他幸福了，自己便也就幸福了…”
她又道：“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哭了了，我就將是顧府的少夫人了，隻是一件多麽值得高興的事情，怎麽可以悲傷呢？娘親，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王蘇燕輕輕歎了一口氣，道：“煙翠，你又何苦騙自己呢？如果不是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即使是住在金屋裏又能怎麽樣呢？便是幸福的麽？”
煙翠笑笑，道：“究竟是不是幸福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將是別人的妻子，而他，則變成了我的陌生人。”她似乎是累了，她靜靜閉上自己的眼睛，道：“娘親，我好累呀！我想歇一會兒……”
王蘇燕撫摸著她的鬢角，將那一縷斜發靜靜的撥到煙翠的腦後，然後道：“累了就睡吧！娘親在這裏陪著你，以後會有娘親陪著你的，娘親來的太晚了……”
說著說著，王蘇燕也不禁哭了起來，煙翠安慰她道：“娘親應該為我感到高興才是，女兒就要嫁人了，娘親應該笑才對，怎麽可以哭呢？”王蘇燕擦去眼角的淚水，道：“娘親不哭，娘親隻是怕你以後後悔，煙翠，這是一輩子的事情。不能兒戲的。”
煙翠笑笑，道：“隻要他能好好的，我便什麽都無所謂了，與其嫁一個我不認識的人，還不如嫁的近一點，至少我還能看見他，隻要這樣便足夠了，我哪裏還有什麽別的想法呢？”她的眉頭緊鎖，終於不再說話。
王蘇燕看著臉色蒼白的她，禁不住歎了一口氣，輕輕的為她蓋好被子，再一次流下淚來，自己總是晚來一步，她的心裏一定是很痛的吧，隻是她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自己能做的，便也隻能是與她共進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