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嫁還是不嫁
煙翠不知道家輝會怎樣，他從來都是一個溫潤如玉的人，遇到事情也總是可以波瀾不驚的處理好，煙翠想起方才他離去的背影，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
家輝，你一定要好好的！千萬不要因為我做出什麽樣的傻事。煙翠祈禱著。她勉強自己爬起身來，卻又一次倒了下去，那樣絕情的話她怎能說的出口，隻是這樣的一天總會到來，與其讓他長時間受著煎熬，還不如讓他恨自己，讓後慢慢將自己遺忘。
是啊，遺忘…從此以後，他的心將再也不屬於自己一個人，他的心裏會住進別人，不知道誰那麽有幸可以得到他的鍾愛，煙翠想到這裏不禁有點羨慕起來，長痛不如短痛，便讓他將自己遺忘吧。自己…本就不值得他來喜歡…
煙翠頹然起身，腳下卻虛浮無力起來，她知道，先前的一番話早已將自己的所有心力耗光，家輝啊家輝，你一定要幸福。
一雙手伸到她的麵前，她恍然抬頭，便見顧遠征如一尊石像一般立在自己的麵前。她固執的想要自己爬起來，卻又一次摔倒在地，煙翠仍是執拗的一次又一次爬起，然後再一次又一次的摔倒…
顧遠征終於伸手將她抱起，然後把她放在床上。煙翠驀然想起那樣一個夜晚，他也是這樣將自己放在床上…想到這裏，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便很快將她包圍起來，她發瘋似的用手拍打著顧遠征的肩膀，然後撕扯著他的衣服，顧遠征也不阻撓，隻是將她放下。然後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煙翠眼神狠狠的看著他，顧遠征靜坐了半晌，終於道：“那晚…真的對不起！我喝多了，要不然也不會這樣…”煙翠隻是看著他，不說一句話。他終於淡淡道：“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但是我也不知道那晚為什麽會那樣…”
煙翠冷冷的看著他，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麽？為什麽你還不走？我說過，我們之間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你還是顧府的少爺，我還是顧府的丫頭，其他的沒有任何關係…”
顧遠征道：“不管怎麽說，還是我對不住你！我知道一句對不起根本不能改變什麽，但是我還能做到更多。你想要我怎麽補償你？”煙翠歇斯底裏道：“補償？誰稀罕你的補償？你要是真的想要補償我，就趕快好起來，然後放我離開。”
顧遠征一怔，半晌才緩緩道：“剛才你和家輝的對話，我全聽見了，你說讓他參加你的婚禮，如果沒有我，你這個謊又該如何去圓呢？”煙翠一怔，再也說不出話來，是啊，自己還有什麽路可以走呢？不知道過了多久，煙翠終於道：“那麽…勞煩你…給我一場婚禮…”
聲音終於越來越低沉，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沒有了蹤跡…顧遠征像是要給她一個保證一般，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華麗的婚禮，我…雖然不可能，但是還是祈求你的原諒…你姐姐離世之前對我說，要好好照顧你，但是我…所以，還是對不起…”
他終於轉身離去，煙翠感覺自己的腦海中一片嗡嗡作響，便什麽都已經聽不見了…她突然想起那日老夫人喚她去朱葉閣，篤定的對自己說：“我是這樣想的，讓遠征娶你進門。這樣便可以當是什麽都沒有發生，於你，於顧府，這都是最好的選擇。不知你怎麽想？”
她還說“你不必如此急著回應我！我給你時間，等你什麽時候想通了再來找我，到時我希望能聽見讓我滿意的回答。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老夫人似乎毫不懷疑自己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因為她的城府遠遠比自己要深的多，她不知是篤定自己會做這樣的選擇，也那般篤定那晚自己才是進入紫星閣的最後一個人，一早便派人來找自己，究竟是她城府太深呢？還是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隻是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呢？煙翠怎麽想也想不明白，她像上次一樣感覺自己正在進入一個精心布置的圈子裏，或者說是一個局裏，但是到底誰才是布局的人呢？少爺麽？少爺也是一副不知道什麽的樣子…
煙翠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角，像是這樣就能讓自己走脫出來。
煙翠不知道自己這樣持續了多久，等她終於抬起頭來時，才看見小芸姐姐傻傻的站在窗戶前，望著外麵發愣。煙翠嘶啞的聲音道：“姐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小芸這才回過神來，她突然哭了起來，道：“煙翠，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家輝？為什麽要這樣對自己呢？你們，本就是相愛的一對，為什麽還要分開呢？你明明是喜歡他的，不是嗎？為什麽不和他說清楚？家輝並不是那樣的人，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會怪你的…”
煙翠一愣，道：“你都聽見了？”然後又輕輕搖搖頭，道：“是啊，他是那麽的好，知道了是不會怪我的，但是我便能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麽？我還有什麽臉麵去見他呢？我這樣的人又能帶給他什麽呢？隻能是屈辱罷了…”
小芸哽咽著道：“看著你們這樣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那你便要嫁給少爺麽？這一輩子…便再也無緣和家輝…他在一起了麽？”
煙翠苦澀一笑，道：“姐姐，我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便不會再改了，我隻有讓家輝恨我，這樣才能讓他徹底忘記我，隻有忘記我，他才能心無旁騖的去愛別的女子，我相信這世上自會有人會好好愛他，比我更加愛他…”
小芸道：“如果他隻愛你呢？怎麽辦？你以為忘記一個人很簡單嗎？”
是啊！忘記一個人怎麽會簡單呢？這輩子，自己還能忘記他嗎？隻是怎麽辦？自己除了放手又能怎麽辦？自己已經配不上他了，隻有放手才是最好的選擇。隻有放手。從此以後便隻能從此蕭郎是路人。
而那些曾經屬於彼此的誓言，便隻能像是一陣悲涼的秋風，消失的不留一絲痕跡，隻留下絲絲涼意在人的心間，苦苦的折磨著自己。煙翠想：“自己再也不能依偎在他的懷裏，再也不能了。”
自己會一天一天慢慢忘了他，而他也會一天一天忘了自己，然後會找一個比自己好的女子，好好的走完這一生，也許這輩子，自己與他將再也不會產生交集，而屬於彼此的那些美好的回憶，也永遠隻能屬於曾經。藏在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某個角落裏，不能見光。
自己是痛的吧！但是為什麽再也流不出眼淚，從此以後，自己便隻能是顧府的少夫人，顧遠征的第三任妻子。而自己隻要做好顧府少夫人的本分就好，與他，再沒有任何交集，甚至是一個簡單的眼神的交流。煙翠想：“我要管住自己，家輝，忘了我吧！我隻要看著你幸福就好…”
心終於累了，像是找不著支點的秋千，悠悠晃晃，頭終於無力的垂下，她輕輕對小芸道：“姐姐，姐姐啊！如今我隻有你了，除了你，我什麽都沒了…”小芸輕輕過來擁住她，道：“姐姐會陪著你的，會永遠陪著你的…”
煙翠笑笑，永遠？誰知道永遠究竟會有多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