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兩無猜情
煙翠隻懷著那坎坷不安的心,一直往外跑去,那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像是要跳出來一般。
煙翠想:“莫不是我喜歡上了他?”隨即又搖搖頭自己否決了,自己怎麽可能喜歡上他呢?自己已經答應過姐姐要好好照顧少爺不是嗎?自己還怎麽可以三心二意?
煙翠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變得沉重起來,她突然想起那個初相識白家輝與顧遠征的日子,顧遠征的容顏那般吸引著自己,以至於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為他像是著了魔一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幻想著。
而白家輝呢?自己對他又是如何?他似乎總是比顧遠征的出現慢了半拍,卻總是在自己能夠找到的地方出現。他善解人意的帶自己去吃自己想吃的餛飩,帶自己去做碧色茉莉花的旗袍。
煙翠還記得釣魚時他對自己的理解以及自己在他麵前的無拘無束;他總是一臉溫柔看著自己的深情的眼神;他送給自己的草魚如今還在住處自由自在的遊動著。
還有呢?他帶自己去吃飯時嘻笑著說:“是啊,這不是思念煙翠了嘛,大清早的就跑了來,卻被告知你還在睡覺,我就一直等一直等,剛才看到小芸才知道你去廚房了,於是隻好追過來咯!”
自己去救娘親前他說“不要說那個字,我等你回來,上次給你做好的旗袍夥計直接送到我這裏了,等著你回來穿給我看,煙翠穿上這件旗袍一定是頂好看的。”他看著自己的眼睛說道:“煙翠,你無論變成什麽模樣,我都能認出你,這已經由不得我自己的意誌了。”
煙翠想到這裏,不禁有些臉紅,他待自己竟然一直是這樣好。
煙翠還記得自己昏迷時似乎有人在自己耳邊呢喃:“煙翠,若是可以,我寧願現在躺在這兒的是我。為什麽?為什麽到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原來我不能失去你…”
自己死而複生時他緊緊的抱著自己不讓自己下地,寵溺的對自己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所以這輩子隻好一點點來還,偏偏是對你,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煙翠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他對自己竟然已經情根深種,而自己對他也竟然懵懂的有了不為人知的感情。若說對少爺,這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期盼,而對他,則是一種忽略後的重視與他對自己不離不棄的歡喜。
煙翠想起那個他強吻自己的日子,他驚慌失措對自己道:“是不是弄疼你了?對不起煙翠,真的對不起,我控製不住,我無法想象你喜歡遠征,煙翠,我…”而自己卻隻是冷冷的回應他,給他一個淡漠的背影。
煙翠想到這裏,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起來,造化總是這樣弄人,在自己可以毫無顧忌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偏偏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少爺,而現在自己終於明白自己喜歡的是他的時候,顧府卻離不開自己了。而自己,又偏偏對姐姐許下了那樣的承諾。
煙翠跑到秋千架邊,在如水的夜色裏輕輕晃動著自己的身體,也晃動著自己的心。也還是很黑,沒有半點要亮的樣子,煙翠想起躺在床上嘴唇幹裂的顧遠征,不覺得心中一痛。自己,是注定要對不起白家輝了麽?對不起他對自己的一往情深…
正在沉思間,卻有一件衣服輕輕的披上了自己的肩膀,“夜深了,注意著涼!”熟悉而溫暖的氣息一瞬間將自己包裹起來,煙翠那麽的想要沉溺其中。
他輕輕在煙翠身邊坐下,然後抬頭看著星空。煙翠扭頭看他,隻見他一雙眼睛像是要透過眼睛直直看到天空內部,嘴唇輕輕的抿著,月光柔柔的灑在他的臉上,將他臉部的線條亦變得異常柔和。
嘴唇輕輕的抿著,還帶著些微的笑意。煙翠突然發現,原來他竟是這樣好看的。煙翠還記得自己初見他的場景,他明明穿著西服,卻還是抵擋不了那濃濃的書生氣,那一刻,煙翠隻覺得隻有溫文爾雅這個詞才能配得上他。
白家輝突然道:“莫不是我臉上貼了金子,煙翠要這樣細細的瞅著?”煙翠臉上一紅,別扭的撇過臉去,然後嘟囔著道:“整日裏沒一句正經話,隻是看看你,你臉上便貼了金子了?”
白家輝笑笑,道:“那煙翠是否覺得我能配得上你?”煙翠往旁邊挪了挪,道:“就知道說一些輕薄的話語…”聲音低的連自己都聽不清楚,卻沒想到白家輝接口道:“我可不是對每個人都是這樣的…”
煙翠不覺有點尷尬起來,為了緩和氣氛,煙翠便輕輕唱起了江南可采蓮來。這首歌是煙翠聽著紫涵姐姐唱過很多遍的,不由也是耳熟能詳。隻聽煙翠輕柔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中有雙鯉魚,相戲碧波間。
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南。
蓮葉深處誰家女,隔水笑拋一枝蓮。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東家莫愁女,其貌淑且妍。
十四能誦書,十五能縫衫。
十六采蓮去,菱歌意閑閑。
日下戴蓮葉,笑倚南塘邊。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水覆空翠色,花開冷紅顏。
路人一何幸,相逢在此間。
蒙君贈蓮藕,藕心千絲繁。
蒙君贈蓮實,其心苦如煎。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采蓮一何易,駐馬一何難,
唱到這裏,煙翠不由得聲音轉向悲戚,隻是略帶沙啞著淺唱道:
遠山雁聲啼不斷,遠浦行雲白如帆。
遠鍾一聲催客行,遠路漫漫俟客還。
牽我青驄馬,揚我柳絲鞭。
踏我來時道,尋我舊時歡。
回首望君已隔岸,揮手別君已淚潸。
看君悲掩涕,看君笑移船,
惘然有所思,堵塞不能言。
江南可采蓮,蓮葉空田田,
莫言共采蓮,莫言獨采蓮,
蓮塘西風吹香散,一宵客夢如水寒。
煙翠唱完這首歌,卻猛然驚覺恍然,回首望君已隔岸,揮手別君已淚潸。看君悲掩涕,看君笑移船,惘然有所思,堵塞不能言。這又是一種怎樣的悲痛呢?
餘音不絕如縷,煙翠卻安靜了下來,她隻是抬頭,看著星空。突然有一顆流星劃過,煙翠輕輕歎了一口氣,道:“誰知是福薄,還是緣淺呢?”那聲音夾雜著幾抹夜色裏的涼意,直往人襲來,終究是幾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