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山雨欲來
第二日一早，煙翠便被叫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著娘親道：“娘親，怎麽這麽早便叫我起床？”卻見娘親一副悲戚的模樣，看見煙翠卻是欲言又止，煙翠知道不好，便一下子清醒起來，隻是快速收拾好自己，然後往屋外走去。
一出門，便見白家輝正在屋外等著自己，他穿著白大褂，手裏還拿著一些醫用器材，深色嚴肅。一看見煙翠出來，便道：“煙翠，我們快走，你紫涵姐姐出事了。”煙翠隻覺得自己腦袋嗡的一聲響，便什麽也聽不清了。
煙翠腦袋嗡嗡的跟著白家輝坐上車子，顧不得自己沒有洗的臉，隻是神色間還是呆愣著，隻覺得什麽也不明白了，好好的，怎麽會有事呢？昨天下午她還來看自己的娘親，今天怎麽就有事了呢？
煙翠一把抓住白家輝的手臂，力度之重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隻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嘶啞著聲音問道：“紫涵姐姐，到底是怎麽了？”白家輝搖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今天一早遠征便給我打電話，說什麽紫涵流了好多血…我問他到底怎麽了，他又說不出話來，我不放心，便急著去看看。”
好多血，煙翠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副血淋淋的畫麵，隻記得奶奶躺在血泊之中，之後便是天人永隔，想到這裏，煙翠心裏猛地一痛，驚慌失措喊道：“不，不會的，姐姐不會有事的。”說完更是用力的抓住白家輝的手臂。
白家輝一隻手操縱者方向盤，一邊伸出一隻手，緊緊的握住煙翠的手，道：“不要著急，這個時候一定要冷靜，顧府不一定已經亂成什麽樣子，你這樣隻會添亂。”煙翠咬咬牙，是啊，自己不能慌，要是都慌了，姐姐可要怎麽辦？
因為用力而泛著青白色的手指慢慢鬆開，煙翠卻驀地發現原來不知何時白家輝的手臂竟然已經被自己劃了一道大口子，往外流著鮮血，煙翠找著手帕，卻發現自己壓根就沒帶手帕。
煙翠嘶啞著嗓子道：“疼不疼，是不是很疼，對不起，我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家輝，對不起。”白家輝衝她笑笑，道：“我沒事，你一定要鎮定。”煙翠勉強衝他露出一個微笑，道：“我會鎮定的，沒事。你帶帕子了嗎？我給你包紮一下傷口。”
白家輝道：“帕子倒是帶了，但是是你送給我的，還是不要包紮了，沒事的，我是醫生我知道。”煙翠不理他，徑直把手塞到他的白大褂口袋裏，掏出那方手帕，靜靜的給白家輝包紮起來。那格子的緞布一遇到血便很快被染濕，然後是變成一種猩紅色。
煙翠無措的看著那染紅的帕子，感覺看到紫涵姐姐躺在血泊中，渾身是血，絕望的看著自己，那雙和自己一樣的杏花眼再沒了往日的生機。
想到這裏，煙翠的眼神裏便像是死灰一般，再沒有一線生機。白家輝心疼的看著她，道：“你先別擔心了，也許沒什麽事的。”聲音透著太多的不確定性。
煙翠知道，此刻的白家輝和自己一樣都是擔心的，煙翠想到顧遠征，像少爺那樣鎮定的人都能被急成這個樣子，那一定不會是小事。隻是自己又怎能再為家輝添來煩惱，無力的道：“嗯，我沒事的，也不會有事的。”聲音軟綿綿的，連自己都沒法說服。
往日來說很短的一段路，對現在的煙翠來說隻覺得漫長無比，煙翠看著道旁的法國梧桐一步步急速的倒退，心裏麵卻突然覺得這樣的路沒有盡頭，隻有法國梧桐，站滿了路邊，而顧府，則突然變得遙遙無期起來。
白家輝也不再說話，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到達顧府，然後盡自己所能的治好謝紫涵，隻有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車子在路上飛馳著，還沒到十月份，樹葉已經一片片發黃了，漫天飛舞的秋葉因為車子的急速行駛而被吸引到車子兩側，再然後是被重重摔起，像是被碾斷翅膀的蝴蝶，慢慢飄落，如破碎的玻璃娃娃，鋪麵滿路麵，唯美的讓人心傷。
煙翠的心裏更加悲戚，她一言不發，隻是緊緊地咬著嘴唇，臉頰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卻似乎沒有意識一般，隻是狠狠地看著前方，期待著早點趕到顧府。
突然，車子猛地一頓，白家輝看著煙翠，蒼白著臉道：“車子沒油了。”煙翠像是沒聽見一般，隻覺得自己眼前發黑，慌張中便要往後倒去，白家輝一把接住她，道：“我們去坐人力車。”煙翠這才悠悠轉醒，跟著白家輝往外走去。
才下車便被大風吹的要倒，不一會兒天空便越來越黑，隻見一條紫色的長龍像是要撕開黑色的幔布一般張牙舞爪的往下劈來，煙翠嚇得一下子癱軟在白家輝懷裏，白家輝一把扶住煙翠，道：“沒事，有我在，不怕的。”
才說完便又是一道閃電劃空而過，轟隆隆的雷聲像是戰車一般軋著天空而過，天空似乎是發怒了，噴薄者怒氣，煙翠緊緊閉上眼睛，癱軟在白家輝的懷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一會兒，天空便下起了傾盆大雨，白家輝看著煙翠，無奈的將她抱到車上，此時，天空已經越來越黑，再也看不清路的輪廓，大雨如亂箭一般亂竄著，又如脫韁的野馬，再也不受人的控製，打在窗戶上劈啪作響。煙翠隻覺得自己壓抑的透不過氣來。
她悠悠轉醒，對著白家輝顫巍巍道：“家輝，不要管我，你快去救紫涵姐姐，我沒事的。”白家輝無奈的看著她，道：“現在根本就沒法走，路都看不清，煙翠，我沒有辦法。”
煙翠看著車外，知道白家輝說的都是實話，便也不再說話。相比外麵的吵鬧，車子裏靜的可怕，煙翠死死地看著窗外。像是要生生把黑幕看穿，這場大雨來得太突然，難道是上天也感覺到自己的傷心了嗎？所以也會哭？但是為什麽，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煙翠隻覺得心裏麵滿是涼意，心底又是一陣悸痛，難道昨晚的悸痛，便是因為姐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