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低迷

  常言道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文寅坐在車上，看著每天都要經過的這條路。


  他還記得那天是個特別平常的日子，平常到自己都不願意去回憶，可也就是在那天在這條再普通不過的路上，看到了那個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的姑娘。


  首爾很小，可人卻很多，想要找一個人，對於現在的文寅來說，很困難，他不知道她是過來旅遊的還是住在這裡的，亦或者是在這裡的哪家公司上班。


  他就只是想再看她一眼，如果能夠在路燈下頭抬起頭笑著看著他就更好了。


  手中拿著漢堡的文寅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棵矗立在那邊的路燈。


  嘴中喃喃低語。


  她在哪兒呢。


  有人混跡社會，混著混著就出人頭地，但更多的人是在被社會混，文寅不怕吃苦也不怕吃虧，就怕看不到一點有望活出人模狗樣的機會。


  大明星，要有多出名才能稱得起那個大字，還是說，如何才能夠叫做明星。


  呆若木雞的文寅手中捏著吃的一點不剩的漢堡包裝，眼睛一直盯著車窗外，之前忙忙碌碌三十多年，也冷眼旁觀了三十多年，這才明白了天下熙熙攘攘名來利往，人人都是商人，尋常商人求利，藝人求出名，其實歸根到底是一樣的，誰都不比誰高尚到哪裡去了。


  年輕人似乎感受到一陣冷意，下意識拉了拉領口，然後迷茫的抬起頭。


  「想什麼呢，下車吧。」朴信站在車門口，對著發獃的文寅笑道。


  「我知道了。」


  調整好了心態，文寅這才緊緊捏著手心中的包裝紙走下了車。


  不知何時，他也開始為了收視率而緊張起來了，死死抓著手中的東西不肯放手。


  runningman播出之後，確確實實給他帶來了不少的人氣，那個尷尬的摔倒，雖然老套，但至少看得出來下了一番功夫。


  你以為所有新人上了節目都是信手拈來那些可以把人逗的捧腹大笑的段子？緊張，焦躁，不安，這些都是文寅當時的內心寫照。


  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才出道的藝人罷了，哪裡懂得那麼多，沒有靈魂系統的訓練，演技全靠看書和生活經歷，看劇本之前，對演員這個行業根本是一竅不通。


  所以也不要希望的太多，至少大家對待這個顏值不錯，身高還行，還肯用心的新人沒有那麼毒舌和不喜歡。


  幸好，文寅沒有天生附帶招黑體質。


  他收起了那副緊張的模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淡一些，這才走了過去。


  通常，收視率都是在早上就會有工作人員打電話通知過來的，朴亨基也不毫不例外的接到了電話，可是結果卻不像他想象的那麼好了。


  開頭因為宣傳的緣故，收視率還不錯，可是越往後去越低，最低的時候甚至已經不在他的預測範圍內了。


  所以一大早的心情就很不爽，可偏偏又怪不到誰的腦袋上，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演員，在劇組的表現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缺少大牌演員，自然就不會存在什麼區別對待。


  收視率不行，還是大家對這種劇情看膩味了。


  就連作為導演的他看到一半也是忍不住睡了過去，這樣，又談什麼太高的要求呢。


  一開始那份壯闊的野心，到最後都只能變成無奈的接受和無法訴說的話語。


  好在大部分人聽到了那個數字之後沒有什麼自暴自棄的舉動，這才剛開頭，俗話說萬事開頭難，往後越來越高越來越好也不是沒有可能。


  朴亨基轉過身來看著走進來的文寅，臉上滿是淡淡的愧疚和不好意思。


  留言板上除了謾罵聲和是來看臉的之外，也就是對這個新人演員的誇獎最多了，也對啊，作為這裡頭目前演技最出彩的，總是會有人覺得不值和需要努力，亦或者是拿來和演技差的對比一番。


  踩一腳捧一手，很多人都喜歡這麼做。


  他不輕不重說了句對不起，但是臉上的難受誰都能夠看出來。


  看到導演這幅模樣，文寅心中懸吊著的石頭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這感覺就像得不到想要的東西之後那種深深的失落感覺。


  他接著說道：「沒有到達預期的目標，並且差距有點大。」


  文寅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捏著包裝袋的手心布滿了汗水，可是已經慢慢放鬆下來了。


  年輕人低下頭把包裝紙丟進垃圾桶，朝著自己經常坐的椅子那邊走過去。


  昨天晚上自己看睡著之後，醒過來就知道可能效果不是很好的，可是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糟糕，好歹自己看到自己在電視里的表現還是有些心酸的。


  可就連自己都能看睡著，那會有多少人忍不住換台，人都是第一印象動物，開頭不吸引人，後面如果沒有大的轉折就很難吸引人來看了，他們會說，不就是狗血的電視劇嗎，我都看的不想看了。


  文寅死死盯住坐在一邊彎下身子擺弄鞋子的鄭秀晶，伸過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嬌柔的後背，皮笑肉不笑道：「沒關係的，之後肯定會提高的，故事都是後面才吸引人的。」


  「可是開頭都沒人看又有誰會看後頭呢？」鄭秀晶瓮聲道。


  沒有什麼文化的文寅一時間也沒有辦法找出實例來安慰她，只能陪著她坐在那裡。


  若是仔細端詳，會發現兩人思考的樣子都在潛移默化中同化了，鄭秀晶彎下身子擺弄鞋子，文寅彎下身子擺弄褲子。


  年輕人伸出手指輕輕敲打的結實的地面，輕聲說道：「慢慢來吧，這種東西急不得的，大家都很努力，也沒有誰是來瞎搞的，說到底其實還是劇本和咱們的演技沒有到達那種化腐朽為神奇的地步，可是人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啊，更何況演技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養成的，需要很長很長很長時間的打磨才行的，不用自責也不用埋怨自己。」


  鄭秀晶突然抬起頭，用那張梨花帶雨的漂亮臉蛋看著文寅，委屈道：「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演戲。」


  他愣了一下，然後哭笑不得把手伸向了她的腦袋，輕輕按摩著，這個傻丫頭，也就只有她會因為這點小得失而鬱悶和自責很久了。


  可是回過頭來想想。


  生活中，大多苦事難事，又有幾件事情是可以毫無保留的說出口的。


  能與人言無二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