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殺不殺
干戈把令狐山拉開,驚愕地問:「你們在幹什麼?」
令狐山朝小題一指:「她要殺你。」
干戈看了一眼小題,說:「怎麼可能!」
令狐山說:「要不她就是想殺我,看錯睡袋了。」
小題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子,並不說話。
干戈說:「小題,到底發生什麼了?」
小題還是不說話。
老貓和趙吉鵬跑了過來,
沈小題和陳傘也醒了,跑了過來。
沈小題注意到了令狐山手上的土槍,立刻問:「我的槍怎麼會在你這兒?」
令狐山冷冷地指了指小題,說:「被她偷了,她想殺干戈。」
沈小題大驚,她突然問老貓:「你不是在守夜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老貓也傻眼了,他說:「我不知道,我只注意營地外面了,沒注意營地裡面……」
令狐山說:「她朝干戈開槍,槍沒響。」
老貓立刻接過那支土槍看了看,對干戈說:「子彈卡殼了。」
干戈的冷汗一下就冒出來了。
沈小題慢慢站到了干戈的身後,冷冷地盯住了小題,陳傘也站到了沈小題一邊。
干戈搖了搖小題的肩:「你夢遊了?」
小題淡淡地看了干戈一眼,還是不說話。那眼神絕不是一個夢遊患者的眼神。
趙吉鵬說話了:「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趙吉鵬指了指小題,說:「我又看見了她背後那個小女孩……」
一句話就把營地變得鬼氣森森了。
小題看著趙吉鵬,冷冷地笑了一下。
趙吉鵬接著說:「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就看見過那個小女孩,可是這次見到她,那個小女孩憑空消失了,我感覺很怪,但也沒多想,可就在今天傍晚,我又看見那個小女孩了!」
干戈看著小題,低聲說:「小題,你說句話!」
小題還是不說話。
干戈不甘心,又說:「我相信你!」
令狐山說:「干戈,你這是婦人之仁!」
干戈不理他,只是定定地看著小題,急切地等著她張嘴。
小題看了看干戈,又看了看令狐山,眼神變得陰冷了,她的嘴唇動了動,終於說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話——
「機機復機機,雙魚當戶織……」
干戈的腦子「轟」一下就炸了!
毫無疑問,她被抓走之後,被那些原族人控制了!
令狐山想都沒想,直接沖向了小題。很明顯他要殺了小題。之前,他曾猶豫過,甚至還想給這個複製人一次機會,現在他後悔了!
干戈手疾眼快,一把就拽住了令狐山:「你要幹什麼!」
令狐山甩開干戈的手,再次衝到了小題面前,沒想到干戈也衝上來,摟住了他的脖子,往後一拽,兩個人齊齊地摔在了地上。
干戈一翻身就把令狐山壓在了身下:「有我在,你別想動她!」
令狐山躺在干戈身下,很理智地說:「我以為你已經成為一個成熟的領袖了,現在我對你很失望。」
干戈說:「我們人類之間的事兒,輪不到你們類人來插手!」
令狐山說:「她是複製人!」
干戈說:「那又怎麼樣?」
令狐山說:「她要殺了你!」
干戈說:「那又怎麼樣!」
令狐山說:「她會害死所有人!」
干戈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了看沈小題,陳傘,老貓和趙吉鵬——為了找到小題,這些人跟著他,幾次差點喪命……
他咬了咬牙,擠出了一句:「那又怎麼樣!」
令狐山沒想到干戈說出這種話來,他愣愣地看著干戈,不說話了。
干戈突然感到身下一空,令狐山已經迅速陷入了地下,一轉眼,他就不見了,就像沉入了水中那麼輕鬆。
干戈爬起來,四下看了看,沒想到,令狐山突然從小題身後竄出來,一下勒住了她的脖子,這時候,一道白光閃過,令狐山猛地一抖,一把短刀已經扎進了他的胳膊,小題趁機從他手上逃出來。
令狐山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上面插著一把短刀,那正是他送給干戈的。
干戈上前幾步,把小題護到了身後。
令狐山面無表情地拔出短刀,扔到了一旁,然後他捂著傷口,冷冷地看著干戈,說:「你們人類就是這副德行,昨天還稱兄道弟,今天就同室操戈。」
干戈把另外一把刀拿出來,看著令狐山,不說話。
令狐山說:「干戈,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嗎?」
干戈說:「她只是被控制了,她現在做的事都不是她情願的!不是她想殺我,而是原族人想殺我!」
令狐山說:「那又怎麼樣?她是個禍害!子彈卡一次,不會卡第二次!」
干戈的語氣已經帶著哀求了:「現在她只是個病人!她會好起來的!」
令狐山冷冷地看了看沈小題,問:「你們怎麼看?」
沈小題似乎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淡淡地說:「唉,干戈也病了。」
令狐山說:「一票!」
然後,他看了看陳傘。
陳傘看了看沈小題,低聲說:「我不贊成殺她……」小題在,沈小題就是備胎,沈小題是備胎,他這個備胎才有機會。
令狐山又看了看老貓和趙吉鵬。
老貓說:「我同意陳傘……吧。」
趙吉鵬踹了他一腳,大聲說:「她現在是惡魔!」果然,她一直記恨著小題。
令狐山看了看干戈:「加我,三票!」
干戈說:「我不同意!」
令狐山說:「你沒權利投票。」
這時候,背後傳來了一個啞啞的聲音:「不要殺她!」
大家朝這個聲音看去,谷未素竟然出來了,她幾步就走到了小題旁邊,緊緊抱住了她:「我認識你!我喜歡你!」
令狐山沉默了。
干戈趕緊說:「令狐山,你想殺她易如反掌,所以我求你放過她,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治好她!」
令狐山想了想,終於說:「必須把她綁上!另外,你不能和她單獨相處。」
干戈沒想到令狐山這麼輕易就答應了,他趕緊說:「好!謝謝!」
小題一直面無表情。
很快,老貓就去車上拿來了繩子,把小題捆得結結實實,又拿布把她的嘴塞住了。整個過程小題都不曾反抗,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接著,干戈把她抱到了吉普上,她不能再和谷未素睡一頂帳篷了。
做完這些,干戈把土槍拿過來,失魂落魄地對大家說:「沒事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真的沒事了……」
老貓把趙吉鵬送回了帳篷,接著他留在了帳篷門口,他開始擔心趙吉鵬的安全了。
沈小題和陳傘把谷未素送回了帳篷,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走進帳篷的時候,沈小題回頭看了干戈一眼,眼神怪怪的,好像干戈是一出鬧劇的主角。
令狐山也回了帳篷。
干戈沒有進去,他一個人圍著吉普慢慢地踱步。
他怎麼都接受不了,那個救他一命的女大學生,那個在吐魯番初次相見的仇人之女,那個進入羅布泊之後一路胡搞的丫頭,那個要和他一起奔赴凱里的女孩……她怎麼可能一下就變成了魔鬼呢?
吉普車裡的小題鴉雀無聲。
干戈朝里看去,黑糊糊的,他不知道小題在幹什麼。他的眼睛漸漸濕了。
老貓走過來了,他低聲說:「干戈,你去睡吧。」
干戈趕緊低下頭去,他不想讓老貓看見他的淚,說了句:「辛苦你了老貓。」然後就匆匆回了帳篷。
老貓一直在吉普和趙吉鵬的帳篷中間徘徊,等待黎明。
突然,他的腦袋「轟隆」一聲,有人從背後襲擊了他,接著,他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他倒下之後,露出了身後的令狐山,令狐山沒有任何錶情。
營地里非常安靜。令狐山走到吉普車前,拉開了車門,小題一下就坐了起來,她看到令狐山,忍不住朝後縮了縮。
令狐山直接把她拽了出來,摔到了沙地上。小題嘴裡「嗚嗚」地掙扎著,令狐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然後蹲下來,把雙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小題的脖子很細。
令狐山能清楚地感覺到她的頸動脈在跳動,突然,他鬆手了。
干戈他們曾經抓過一個老類人,當時干戈想放了他,因為只要老類人一死,他們和類人的關係就徹底無法緩和了,現在也一樣,如果小題一死,令狐山和干戈的關係也同樣無法緩和了。
令狐山站起來,從車上拿了些食物和水,又從袖子上撕下一塊布,蒙上了小題的眼睛,然後,他把她往肩上一扛,大步朝營地外面走去。
令狐山扛著小題一直走出了三四公里的樣子,終於停下來,把小題朝地上一扔,迅速給她鬆了綁。
羅布泊的月亮好像比外界大一倍。
小題不解地看著令狐山。
令狐山說:「因為干戈,我要殺你,也是因為干戈,我不能殺你。你走吧。」
小題說話了:「你這是在要我的命!」
令狐山冷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只會說機機復機機……」說完,他把食物和水扔在了她腳下:「不要讓我再遇見你了。」
小題的表情突然變得兇狠起來:「我很希望再遇見。」
令狐山說:「滾。」
小題轉身就走了。
直到看不見了小題的身影,令狐山才鑽入地下,順著原路返回了,沙子在涌動,竟然把來時的腳印統統抹平了。
小題毫無方向,一路跌跌撞撞地前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不知道走了多久,遠方終於出現了魚肚白,荒漠上出現了三個模糊的人影。最初,小題以為那是石頭,直到她漸漸發現他們在移動。
這三個人影朝著小題走過來。
小題沒有跑,她原地坐了下來。
三個高大的男人慢慢走近了,他們圍著小題看了會兒,一個男人竟然敲了敲小題的腦袋:「難道壞了?」
一個男人說:「帶回去修修吧。」
說完,一個男人像扛麻袋一樣把小題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