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血色石像
干戈愣了愣,反問:「你的腰牌呢?」
這個人說:「我的在腰上。」
干戈慢慢轉過身來,說:「給我看看。」
這個人一點不驚訝,竟然很大方地說了聲:「給。」
接著,他一拳就打了過來。
干戈早有準備。很明顯,就算光線很暗,他依然能看見對方的長發,他能看見對方的長發,就說明對方能看見他的短髮。再有,這個地方比一個村子還小,這些長毛肯定互相都認識,而干戈是個陌生人。兩個人剛才的對話,完全是磨嘴皮子,或者說是某種戰前準備。
干戈後退了一步,躲過了這一拳,然後突然舉起手上的小火爐,直接砸在了對方的腦門上,他用勁兒太大了,小火爐脫了手,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守衛朝後趔趄了兩步,軟軟地躺在了地上。
干戈活動活動手腕,輕聲說:「弱。」
接著他四下看了看,不見其他人出現,不過,他的雙腿還是不停在抖。
他發現,不遠處就是那條棧道,棧道上亮著稀稀拉拉的紙燈籠,飄來擺去。那棧道幾乎和九重天庭一樣高,不過九重天庭建在山坡上,而棧道修建在峭壁上。
干戈原地躊躇了一會兒,朝著棧道走過去。只有棧道居高臨下,能夠俯瞰到桃花源任何一個死角。
不知道過了多久,被干戈砸暈的長毛幽幽地醒過來。月光出來了,他的血流了滿臉,活像個京劇臉譜,他用手抹了一下,然後貪婪地吸進了嘴裡。
他正要爬起來,突然有個人影朝他走過來,這個人的頭髮很長,他立即喊道:「快去找天父!家裡來外人了!」
對方在他跟前蹲下來。
這個長毛警惕起來,他借著月光努力打量對方的臉,怎麼都看不清楚,他又瞟了瞟對方的腰部,低聲問:「你的腰牌呢?」
對方突然摟住他的脖子,猛地一擰:「在這兒呢。」
這個倒霉的長毛立即斃命了。
行兇的人伸手扶住了他,另一隻手摘下了他的腰牌,湊到眼前看了看,什麼也看不清,他把它掛在了自己腰上,接著,他放下屍體,站起來,慢慢走到了亮處。此人正是令狐山。
令狐山揉了揉鼻子,暗暗念叨:「好大一股血腥味……」
他對血很反感,殺人只擰脖子,一般不見血。
接著,他四下看了看,然後也朝山下走去,他的方向和干戈相同。
現實遠比令狐山想象的要麻煩,他潛入之後,查看了幾個地方,都沒有發現干戈他們的蹤影。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緊迫,他要加速。
他也想到了爬到棧道上去,從上面走一圈,可以俯瞰桃花源的全貌。
他轉悠了一陣子,發現只有一條路通往棧道,他藏在不遠處觀察了一會兒,很不解,那個入口太安靜了,竟然沒有一個守衛。
他不能再等了,慢慢靠近過去。他來到入口旁,看到了一個牌子,用隸書寫著:纜車。令狐山四處看了看,地上躺著一具屍體!令狐山蹲下來,看到屍體的胸口有刀傷,令狐山猜測,這應該是干戈飛刀的傑作。
這裡掛著紙燈籠,屍體太顯眼了,令狐山幫干戈把屍體拖到了桃林,然後直接走上了棧道。
血腥味再次衝進了令狐山的鼻子。
棧道一旁的峭壁上掛著幾盞紙燈籠,光線病怏怏的,根本照不亮整個道路。令狐山不敢打開手電筒,小心地沿著棧道朝前走,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纜車。
纜車的欄杆和底座全是鐵的,有個半球型的頂,頂上有個很長的鐵鉤,鐵鉤掛在半空中的一根鋼絲纜繩上,形狀很像個巨大的鳥籠子。
籠子里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令狐山繼續朝前走,同時嚴密地觀察著地面,下面很安靜,他看到了桃林,看到了屋頂,沒看到人跡。
他停下來,閉上了眼睛,屏住呼吸聆聽……
過了會兒,他聽見山坡方向傳來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他立即睜開眼睛望過去,竟然看到山坡上冒出了一個巨大的腦袋!
他嚇了一跳,接著才看清,那是個石像,它正從地下升起來。
他趕緊順著來路跑下棧道,快速靠近過去。
當他來到山坡上的時候,那個石像已經完成了上升,足有三人高,矗立在山坡上,四周亮著幾個火把,把石像照得亮堂堂。那是個英姿颯爽的中年將軍,呈站姿,頭扎方巾,腳穿靴子,腰上別著一把長劍,背上的斗篷迎風飄動,他一隻手叉在腰間,一隻手指向遠方,似乎正在指點江山。此人應該是太平天國的天王洪秀全。石像下方是個桃木色的底座,看不出材質。
怪的是,整個石像呈現著暗紅色,令狐山根本沒在羅布泊上見過這樣的石頭。而且這裡的血腥味明顯濃於別處,已經到了令人作嘔的地步。
令狐山剛想走近一點,石像后突然冒出一個長毛,他應該是個清潔工,腰上掛著刷子和抹布,雙手捧著一隻木桶。
令狐山藏好了自己,死死盯著他。
他放下木桶,把抹布探進去,又提出來,開始擦拭石像,這時候,令狐山才明白石像為什麼暗紅了——桶里裝的是鮮血!
這個長毛站在底座上,開始「清洗」石像的頭部。鮮血順著石像的紋路流下來,把石像的嘴唇染紅了,十分駭人。令狐山發現,他每刷幾下,就會高喊一句:「天父萬歲!」
這些長毛一定經常粉刷這座石像,不然它的顏色不可能是暗紅的,那是長年累月鮮血滋潤的結果。
令狐山看看四周沒有更多人,一個箭步衝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制伏了這個長毛。
他站在長毛背後,一隻手勒緊了他的脖子。長毛無法掙脫,也喊不出來。
令狐山低聲問:「剛剛被抓進來的人關在哪兒了?」
長毛驚恐地說:「屠宰場和養殖場……」
令狐山皺了皺眉頭,問:「在哪兒?」
長毛費力地動了動下巴,把方向示意給了令狐山。
令狐山說:「謝謝。」
話音剛落,他把長毛的脖子一擰,「咔吧」一聲就斷了。然後,他把屍體拖到了石像背後,剛剛露出頭,正巧看見有個人從不遠處走過,他趕緊又藏到了石像背後。
等了一會兒,並沒有聽見腳步聲。他再次探出頭看了看,那個人朝著屠宰場和養殖場的方向走去了。令狐山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總覺得哪裡不對……
這個人的頭髮太短了!
難道那是干戈?
令狐山沒有絲毫猶豫,無聲地追了過去。
當雙方相距四五十米遠的時候,令狐山放緩了腳步,一邊躡手躡腳地跟隨,一邊觀察對方的身材。突然,那個短髮男子的前面,走過來三個舉著火把的長毛,令狐山立即趴在了地上。
那個短髮男子停下了腳步,竟然跟三個長毛交談起來!
令狐山抬頭看了看,火把照亮了短髮男子的臉——他不是干戈,而是蔣新華!
令狐山咬牙切齒,拳頭攥得「咯嘣咯嘣」直響,這個蔣新華竟然跟這些長毛有勾結!
令狐山又看了看四周的地形,這裡太空曠了,不適合大動干戈。令狐山對這個地方太陌生了,他打算活捉蔣新華,然後從他嘴裡挖出所需的情報。
蔣新華好像在叮囑那三個長毛加強警戒之類,接著,那三個長毛就離開了蔣新華,朝著令狐山走過來。
地上是紅土,令狐山聳動了幾下身體,神奇地不見了。
三個長毛走過來,其中一個突然停住了。
「哎,這地方怎麼有個洞?看看看看,土還在動!」
「是那種大老鼠吧?」
「趕緊離開,我討厭死它們了!」
「我記得你很喜歡喝它們的血啊!」
「抬杠!」
三個長毛終於離開了。
令狐山再次從地上鑽出來,蔣新華還在他的視野中,只是已經走出很遠了。令狐山不停變換位置,依靠樹榦和房子的陰影,再次追過去。
他離蔣新華越來越近了。
空氣中傳來了一股臭味,很像豬圈。令狐山定睛一看,前面出現了一座磚房,味道應該是從那裡面飄出來的。
蔣新華走到磚房前,突然轉過身來,令狐山趕緊又趴在了地上。
蔣新華沒有發現什麼,他打開門,一閃身就進去了。
令狐山重新站起來,正要跑過去,突然看見了自己長長的身影——有人在他背後打開了手電筒!